冲锋而来的多尔衮骑兵大队，前头部队三百人全都是披甲马甲，左右两翼则是千余蒙古骑兵。　　后金马甲身穿白色暗甲，在突然遭遇王杂毛与刘汝魁的三尺葬身军弓箭射击的时候，纷纷摘下战马一侧鸟翅环上挂着的骑盾，单手举着立于头顶。　　从天而降的密集弓箭重矢，攒射在骑盾或身体暗甲上，发出咚咚的撞击声，有了这两样的防御阻挡，坠落的弓箭被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只有少数倒霉的马甲，被弓箭从防御缝隙或甲叶之间射击皮肉，受伤摔倒马下，骑兵高速行进，但凡落马意味着被后续而来的无数马蹄踏成肉泥。　　后金马甲的战马也披上了具装护甲，但只能防御住要害，其他不能防御住的地方，全都被密集的弓箭射中，战马吃痛跳动挣扎，将马上的骑士掀翻在地，也被后续紧跟的无数战马马蹄，踏成肉泥。　　总的来说，最前居中的后金三百马甲，在几轮箭雨过后，因倒霉被射杀或战马被射中将他们掀翻，加起来折损八九十马甲。　　对比身穿战甲又位置居中的后金骑兵，稍微靠后位于左右两翼的蒙古二营，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们都是此次后金侵吞草原，一路西行收服的蒙古小部落，由于大明封锁与草原大旱，这些部落精穷，虽然战马不缺，但其护甲实在不堪，几乎没有任何铁器护具，只有古老传下来的，用牛皮与木棍制作成的劣质半身皮甲。　　纵然这些防御力极弱的劣质半身皮甲，也不是每个蒙古骑兵都有的，他们很多人都是一把弯刀，一把弓箭，最多有一个皮盾或木盾，面对射术惊人，以长弓重矢闻名的毛葫芦军，现在的三尺葬身军，只如那案板上的待宰羔羊。　　毛葫芦军自从归顺李自敬以后，一身装备全部焕然一新，不但之前的竹弓换成了上好的坨木弓，竹箭也换成了三角破甲箭头，身上武器更是精铁打造的鹤嘴长枪与二尺半短刀，以及一身镶嵌铁片的布面甲，铁质的圆顶斗笠军帽以及面甲。　　这等上好的装备，再加上足食足饷，让原本就强悍的三尺葬身军，立时如猛虎添翼一般，只把弓箭射的更远，射的更准，一门心思想着替李自敬这个上官立功效死。　　故而，他们的弓箭只是少一瞄准，便抛射到敌方骑兵上空，后金军护甲齐全，战果寥寥，但是防御力弱的蒙古二营，则被长弓重矢射的哭爹喊娘，随着重矢从天而降，那箭头穿透皮肉的噗嗤噗嗤声，就如炒豆子一样响个不停，伴随着蒙古骑兵不绝于耳的惨叫，大片大片的蒙古骑士从战马上摔落下来，或者与中箭倒地的战马一起，被随后而来的战马踏成肉泥。　　蒙古骑兵在战马上侧身还击，但他们的弓箭都是骑弓，射速快但距离近，又是自下而上朝着黄土塬上射击，战马骑射本就准头很差，故而战绩寥寥，纵然有几只箭射中黄土塬上的明军身上，也被他们布面甲挡下。　　只几轮抛射，那蒙古左右两营近千骑兵，便被埋伏的三尺葬身军射杀四五百，几近一半。　　遭遇伏击的三尺葬身军几轮箭雨洗礼后，还没有完，接着便是正前方明军阵地上，早就架起了上百门火炮。　　随着定标炮弹落下，随着战马越过定标点，明军口径最大的十门中号大将军，率先喷射出火舌，将一枚母弹混着无数子弹越过百步距离，发红的大小铅弹带着青烟轨迹横扫过来。　　三斤重的铅弹将冲锋的战马迎面砸碎，弹到地上旋即又挑起，将后面一匹战马撞断骨头嵌入身体，鲜血皮肉碎骨飞溅的同时，伴随着浓浓的焦臭味。　　又有无数五钱重的子弹铅弹，但凡前面有骑士或战马阻挡，无不将他们穿透身体，撞飞撞倒，后金马甲引以自豪的甲胄与战马具装，在铅弹面前犹如纸糊的一般。　　多尔衮惊恐欲绝，嘴里大声嘶吼：“冲过去，加快速度冲过去，只要我们冲过去，他们的火炮便没有用了！”

“勇士们，冲过去啊！——”　　说着，他抽出短刀，再也不顾怜惜心爱的战马，一刀刺进战马的屁股上，战马吃痛，嘶鸣一声窜出，如箭一般的飞去，速度立时加快了两成，其他活着的骑士们，也纷纷效仿主将，拿出短刀刺在战马臀部，以求加快速度冲出火炮的笼罩范围。　　岂不知，武定军的火炮三种，分三个射程，这边刚冲过中号大将军炮的射程外，那边小号大将军又发出咆哮，这次足足三十门，发射的铅弹更多更密集。　　多尔衮听着耳边不时传来勇士濒死的惨叫，还是少年的他，再也经受不住恐惧，身体不止的颤抖，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怪叫。　　武定军小号大将军炮过后，又是几十门虎蹲炮，这些又一轮的细小铅弹，只如拿最犀利的杀人利器，将一名名后金骑士轰死。　　等终于冲过了所有火炮的攻击范围后，多尔衮侥幸自己未死，还未等他感谢亡父努尔哈赤在天之灵庇佑时，又发现对面武定军令旗挥动，三百火铳兵列成三排，手持火铳，已然点燃的火绳，铳口正瞄准了他们。　　多尔衮亡魂大冒，间不容发的环视一周，见冲出来的后金骑士不到一百，蒙古二营则仅剩三百，共计四百人的骑兵，面对对方三百火铳兵。　　中间还有六十步的距离。　　多尔衮胆寒了，彻底的恐惧了，火炮没有轰死自己，但面对更加密集的火铳铅子，自己还能一直好运活下来么？　　“调转马头，朝北面大营突围！——”　　多尔衮下达军令，立时调转马头，绕行北面而去，再也不顾战场上，陷入武定军长枪兵与刀盾兵绞杀的大哥阿济格了。　　自己与大哥相比，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毕竟大哥美酒美人权势早已享受过了，自己年少刚尝到权势的滋味，还未品尝美酒还未左拥右抱，岂能现在就死。　　大哥，对不起了。　　战场中，阿济格看着多尔衮放弃自己，逃遁而去的决绝背影，脸上带着既伤心又欣慰的复杂神情。　　阿济格荷荷的发出怪笑，抹去脸上的鲜血碎肉，撕下布条将牛尾刀缠住手，奋力一刀看向对面刀盾兵把总张洪，嘴里大声嘶吼：“勇士们，咱们白山黑水再见！——”　　对面，李自敬嘴角泛出冷笑，让旗手挥动令旗，传令骑兵千总刘芳亮，不要玩了尽快将与之纠缠的后金百余游哨斩杀。　　接着，又发令，让火铳兵射击，趁多尔衮仅剩的后金蒙古五百残兵绕行逃遁时，再射杀一波。　　同时，又让旗手传令给远处的王杂毛刘汝魁二人，冲下黄土塬，将押后的后金步甲冲杀一波。　　李自敬坐在大黑马上，环视整个战场，见自己武定军各个战圈都已经锁定了胜局，不由得踌躇满志。　　经此一战磨炼，我武定军必将成为整个大明内外，最强悍的军队。　　战斗胜利是必然，接下来便是考虑如何进行下一步，战阵杀敌多少不是主要，关键是通过战斗，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　　李自敬心心念念的目标，便是出关，一来为了草原上的战马骑兵，二来则是觊觎肥沃的河套平原。　　计划初始便是留着关墙缺口引诱后金骑兵入关，接着便是一战锉敌锐气与磨炼军队，最后则是以解救后金军俘虏大明百姓的名义，前去关外。　　第三步这个理由，在李自敬看来足够，但是，在大明官老爷们看来，则不值一提反而会因为李自敬无令擅自出关，挑起边衅不顾国策，最终引发两族战争，而问罪李自敬。　　李自敬深知这些人的德行，故而早在昨日李过李友等人援兵来时，便飞鸽传书太监张辉，现在的延绥镇镇守太监，让他赶来相商。　　张辉在李自敬的金银支持下，每季度给崇祯皇帝送去大笔金银，早已成了缺钱发疯的崇祯皇帝的红人，由他出面至少能压住延绥镇这边军政两方大员对李自敬要出关的反对意见。　　压下地方上延绥镇军政两方要员的意见后，接下来，便以为崇祯皇帝搜罗战马，组建勇士营的名义出关草原。　　战场上的厮杀声，李自敬早已不顾，只一心的看向东边，焦灼的等待镇守太监张辉的到来。、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忽然，就在李自敬焦急眺望时，发现东边地平线上，跳出一杆旗帜。　　镇守太监张辉，这厮真是怕死，在多尔衮西来后足足一个时辰，方才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