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敬大声喝道：“本官的仁慈，是给那些遵纪守法，护佑百姓的良善之辈的，不是给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这些乱兵已经没了人性，其中地痞又为可恶，穿着守军的官衣，行那奸淫掳掠之事，败坏本官将士名誉，实属十恶不赦！”

“他们有家人，那被他们祸害的百姓有没有家人？可有考虑无辜百姓的痛苦，敢作乱，就要好好想想，本官的刀子锋利不锋利，本官从不对叛乱谋逆者宽恕！”

“孔大人，收了你满嘴的仁义道德，还是好好安抚其他百姓，顺带告知百姓，午时前往城外北门处，观看行刑！”

“记住，本官是武将，只让人畏惧的，不是让人感念恩德仁慈的！”

李自敬转身离去，身后知州孔令辉浑身汗透，伏底了身子，嘴里连连说道：“大人吩咐之事，下官立刻去办，立刻去办！”

对李自敬的畏惧，已经彻底打破了知州孔令辉的本就不多的傲气，甘愿以下属自居，题外之意，以后这榆林州城，上官只有李自敬一人，他甘愿伏低做小。　　午时，榆林州城北门。　　出了北门城门，在前面护城河之间，偌大的空地上，周遭武定军持枪拿刀，火铳森冷密集如林，这种肃杀与威势，让前来观看行刑的州城百姓心惊肉跳。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李自敬拄刀肃立，在他身旁，知州孔令辉落后两边，面色苍白。　　又有知州衙门大小吏员，低着头瑟瑟发抖，武定军中新任军纪官，兼任操守衙门镇抚官的谢志，脸上如刀刻一样面无表情。　　管屯官李复容站立略后，不时的喵向李自敬，脸上全是侥幸，若不是自己投诚的快，没有参与千总田擎柱他们的谋划闹饷之事，只怕此刻早已人头落地，家产充公。　　作为州城内的又一地头蛇，千总田擎柱等人的谋划，岂能瞒过他的耳目，原本以为这位大人肯定会被搞得灰头土脸，没想到竟会如此果决狠辣，悍然调兵平乱，且心狠至极，一夜斩杀近千，其余躲到家里的不多乱兵与数千地痞，打行打手等，也被擒获了，等待处决。　　这等狠戾的性子，让管屯官李复容，畏惧恐惧到骨子里，他决定以后定要好好听令大人的吩咐，不打半点折扣，连带着家里人，也要警告低调行事，免得惹来大人的关注，落得个如田家那般境地。　　家中无论旁亲还是子侄，若敢稍稍不规矩，敢出头惹事，那就别怪俺老李心狠，第一个砍了他。　　“百姓都到齐了么？”

看了看天色，李自敬忽然发声，身后知州孔令辉小走几步，恭声说道：“回大人的话，下官已经安排，应该是到齐了！”

管屯官李复容听了，不禁心中一突，这都已经自认下官了？看来，以后自己拍马屁的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个知州大人！　　高台下，城内军民接到通告，说是操守大人传令他们前来北门观刑，他们不敢不来，在城内各坊长的带领下，他们一户户从城内出来，刚遭遇动乱，他们还都惊魂未定，但来到这里后，看见周边站满的尽数官军，再分辨一二，见这些官军都是操守大人的武定军，不是原先州城的守军，这才稍稍放心。　　下面黑压压的站满了数万人，四野一片安静，见此，李自敬令道：“将乱兵与地痞流氓全都押上来！”

很快，从北门里传来阵阵噪杂，众人齐齐看去，只见武定军火铳手，压着乱兵地痞流氓数千人，各个五花大绑，被驱赶出来。　　这些人被从家里擒获后，在军营中看押，他们起先还不在乎，仗着人数多，罪不及众，不担心官老爷拿他们如何，最多像其他地方闹饷的一样，责打二十军棍，罚做两月苦役，然后便会好生安抚，再不追究。　　他们中有人是守军，有人是临时被田家拉来充数的‘帮闲’，更多的是地痞流氓恶棍，还有几个侥幸逃过的千总把总家丁。　　家丁还不知道主人早已阖家尽死，还在大营里安慰其他人，说大伙只管放心，很快千总大人便会发难，让操守官老爷下令给大家自由。　　到时候大家因祸得福，只需挨上二十军棍，两月苦役，便能将昨夜抢到的钱财布帛米粮留下，也算是发了一笔横财，何况，昨夜趁乱玩了不少女人，这些良家妇女，个个姿色不俗，可比青楼女人另有一番滋味，也算畅快一遭，白得女子姿色。　　他们相互安慰，秉着罪不及众的心里，丝毫不担心自己处境，可当他们被押解出来时，看见情形不对，这才慌乱起来。　　看着一个个赤膊持刀的大汉，以及密密麻麻的的火铳，森冷的长枪如林，他们心里一突，开始恐惧起来。　　莫不是要砍头？　　他们又看见，随着自己等人出来，一道道仇恨的目光，从围观的百姓中投来，各自汇聚到昨夜淫辱杀人的同伴身上。　　他们松了口气，昨夜还后悔自己慢了一步，上好的女娘被这些家伙玩死了，自己没有捞到，如今看来，幸亏自己慢了一步，否则今天的砍头，便会有自己一个了。　　而在这些围观的百姓中，又有一些人是这些乱兵与地痞的眷属，她们看见自家男人被绑着押来，全都惊慌惊叫，不知要如何处置，她们的惊呼，顿时引来周边百姓仇恨的目光，让她们立时难以自处，羞愧欲死。　　都是远近邻居，自家男人淫辱了他家妻女，又抢了他家的钱财米粮，这遭该如何面对？　　军纪官谢志回头大声禀告：“禀大人，城内昨夜作乱的官兵九百一十三人，除当场格杀的八百二十人，其余全在这里！”

“另有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打行打手三千五百七十人，除昨夜当场格杀的一千一百人，其余也全在这里！”

“据下官昨夜拷问，这些乱兵乃是城内富户刘洪......等人蛊惑，地痞等趁火打劫之人，他们身上官衣，乃是知州官衙库大使与民壮总甲给的，他们等官员，富户包藏祸心，早就暗中投效关外后金，准备以闹饷之名，祸及全城，好为他们的后金主子占据城池，里应外合，赚开长城二道边墙缺口，进而绕道延绥南下劫掠！”

此言一出，下面围观的百姓顿时惊呼一片，连带台上的知州等人，也震惊不已。　　没想到区区一次闹饷，竟然查出后金在幕后主使，这等勾结异族，祸害自家的汉奸，他们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李自敬环顾四周，微微点头，又下令让将士将昨夜死难的百姓尸体抬出来，放在刑场之前。　　其他百姓见到这些赤身而死，备受欺凌的女子尸体，立时哀哭一片，纷纷咒骂乱兵地痞不得好死，竟然勾结异族，祸害乡里，简直猪狗不如。　　乱兵地痞的家眷，闻听军纪官谢志的拷问，又听见周遭百姓的咒骂，顿时羞愤欲死，双手捂脸，心中再无一点求情的打算，只恨自己为何瞎了眼，嫁给了这种汉奸畜生。　　被押解出来的乱兵地痞，猛然听见谢志的话，不自觉眼睛瞪大，纷纷就要叫嚷辩解，可押解他们的武定军，则早有准备，早在他们的嘴里塞住了破布，他们呜呜叫嚷，却不得说出任何话来。　　李自敬起身，面向百姓，肃然说道：“尔等闹饷，原本事出有因，本官还留有怜悯！”

“但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听从城内富户，知州库大使他们这些后金细作的蛊惑，充作后金先锋，毒手残害城内百姓！”

“闹饷可以原谅，祸害百姓只诛首恶，但是充作后金先锋，祸乱州城，则罪在不赦！”

“来人，行刑！”

早有准备好的武定军刀盾兵，临时充任刽子手，每次提溜三百人出来，只待按倒，便手起刀落，将之悉数枭首！　　一轮砍罢，又是一轮，足足十多轮，方才把这些乱兵地痞，悉数砍杀。　　地面人头如石头滚动，尸体如猪肉摊平，鲜血如大雨浸透黄土，又汇聚到护城河内，血红一片。　　围观的百姓中，有被杀地痞的妻儿，呆呆的看着丈夫滚动的人头，嘴里喃喃道：“当家的，你一死百了，却让俺今后如何活？”

又看向台上李自敬，恐惧低喃：“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李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