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暝没有特意甩掉沈霁的车，虽然不一定是如莫酒所说的“瞎了眼”，但她这人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过去的事，看来她是真的都能放下。至于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地提一嘴的其余几人，姜暝不禁内心叹息：他这任重道远啊。谁叫莫家和她都是香饽饽，是路过的人看到了都想分一口走的程度。看来，他要再努力一些，再快点将姜氏恢复元气，这样才能站在和她一样的高度，真正匹配。“既然你知道我这么受欢迎，你怎么还不担心我被追走，不答应我呢？”

莫酒还是忍不住问姜暝，“你真的不再想想？先确定名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反正我就觉得你挺好的。”

姜暝笑了笑，多少带了点怅然，只是“挺好的”而不是“喜欢”，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他想要的，又不是她莫家千金的身份，更不只是她这个人。要不然，就算现在靠她一时兴起得到了她正牌男友或是丈夫的身份又如何？不是他的，都不用外边的人处心积虑，就会自己走掉，守不住的。“我曾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不要垫着脚尖爱人，会站不稳。”

莫酒琢磨了下这话，明白了几分，但她又吸了口气，不服气地道，“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平起平坐，那如果你冲得太猛，最后成了我踮着脚尖看你呢？你会因此嫌弃我，让我知难而退离开吗？”

非要追求公平的话，这世上哪里来的公平？她生来是魔，而神生来便高高挂在天上，受万物敬仰，得后世歌颂。她却是注定要被神除掉的魔头。谁生来就是该死的呢？只不过是出身不同，便要面临截然不同的待遇和地位。所以她最看不惯的便是高高在上的众神，才潜心修炼，要和他们一较高低，将他们都打趴下了，这世间的规则，便就能由她来重新书写定义。成为王败则寇，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想放弃和认输。“你说得也有道理。”

姜暝顿了顿，然后却坚持道，“你就当我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吧，小酒，我想凭借自己的实力站在你身边，能够保护你，帮助你，同时，也能让所有人祝福我们。我没想过要超越你，我只是要和自己比，人，总是不进则退的，为你的话，再拼一拼又何妨？”

所以，在他还没有沉沦情爱，迷失自我之前，更应该努力拼事业，挣出一份漂亮的成绩来。至少这样，等他到了她父亲莫董面前时，也不是什么哪家的富家少爷，而是姜暝，一个值得对方记得和尊重的名字。莫酒沉默了一会后，扯了扯薄唇，“行吧，倔得很。”

不过，她欣赏这份倔，走捷径多简单啊，靠自己也不难，这世上难的是拒绝捷径。一条康庄大道铺在他面前，他却还能忍住诱惑。莫酒：功德值他替我挣了吧，要不？闪闪：你算盘响得我都跟着响了。莫酒：就说行不行吧。闪闪：当然——也不是不行，你俩成了一对后，夫妇是一体，那他积攒的功德值，自然也算你的。这样吗，那还是得早点将姜暝变成真正的自己人才行啊。烧烤摊前。姜暝细心地将莫酒的碗筷都用热水刷洗一遍后，才摆放到她面前。他看了眼她的脚，莫酒缩了缩，“做什么？”

“给你买鞋。”

“哦。”

“你在这坐着，我去对面买好了拿过来？”

莫酒坐的凳子不算高，所以她的脚不想碰到地面，就得大腿支起来，微微悬在地面上，这姿势吧，有些累。她最近懒怠得厉害，于是，淡定地点头，答应了。“去吧。”

姜暝目测了下莫酒脚的长度，用手虚比划了下，大概得出一个概念后，就起身过了马路，去对面的鞋店给她买鞋。莫酒目光炯炯地盯着正在忙碌的烧烤摊老板，微微咽口水。姜暝都不用问她喜欢什么，就替她点好了菜，就等着老板烤好了送过来。这摊子就在街边，地处嘈杂的商圈，人来人往的，烟火气十足，但看着还算干净。当然了，莫酒压根就没忌讳这些。她只关心好不好吃。沈霁下车时，却是一再犹豫的。还以为姜暝要带莫酒去吃什么高档餐厅，最差也该是个音乐烤吧之类的，没想到他居然带莫酒来这种脏兮兮都没有店面的路边摊。他脸上的嫌弃挂了好久，但看到莫酒一个人坐在那，鞋子都没穿，身上还披着姜暝的外套……就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了。皮鞋踩在有油的地面，他立时不适地抬手掩鼻，忍耐着，索性快步上前，来到莫酒身前。“小酒，你怎么没穿鞋？你一个人在这？”

沈霁露出关怀的神色，说着还要上车给她拿他的拖鞋。莫酒在看到这人出现时，就表情淡淡的，听到他这明知故问的话，也没拆穿。直到对方说要给她拿鞋，还是他的鞋时，她忙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别，不用，你别白忙活。”

沈霁却爽朗地笑着，“这算什么白忙活，还是，你嫌弃我啊？我那双鞋是新的，没穿过。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样的摊子，最怕脏的吗？要不……我抱你去我车上吧，换一家干净的店。”

他扬起从前征服少女时期莫酒的笑，一副不会被莫酒的冷言冷语伤到的模样。莫酒噎了噎，一时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不是她不忍心，而是，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哇，还好像听不懂她说的话？沈霁却以为这招有用，虽说他之前还在想，她喜欢得不到的男人，那他就再让她感受一下他的魅力……但谁知道这路子已经被姜暝抢去走了，他就只好靠回忆以及前任的身份试着杀出来了。于是，他笑得更加灿烂，“我知道一家店，和你以前说过的那家几乎一样……我带你去？”

莫酒真不想听这些以前，她自己都被迫“好汉不提当年勇”了，再说了，这人提的所谓从前，都不是她，那是原主经历的。原主对这个沈霁的确有些情愫，也是因此，莫酒用了这身体后，就更不想和沈霁有什么来往。说是这身体本就是为她准备的，但万一有点什么古怪，见到白月光前任就忍不住靠近呢？容易坏事，还是不走情敌助攻这套路了，主要是她还没学会什么渣女欺骗感情的套路，情敌助攻这招对情感经历几乎为零的莫酒来说——超纲了。闪闪：难得你有自知之明啊！莫酒：我骄傲啊，我越是恋爱白痴，越说明我不会为情所困，只要我离情爱远，我杀得就必然快！闪闪：……大意了，是它想多了，她的思维模式怎么可能转换过来呢？“不用了，小酒想吃烧烤，沈总不喜欢这样的摊子，还是别沾染了烟熏味得好。”

这次，却不是莫酒赶人，而是买好鞋子回来的姜暝，他长腿几步就迈到了莫酒身侧，和沈霁对立而视，声音低沉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