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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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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悠今天下班耽误了一会儿,是以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是很多了,她慢慢地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夏悠悠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张望了一下,大门口还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她站在医院绿化的一棵大树后,遥遥地看着大门口的方向。她还没有想好,一会儿相见是该冷漠一些,还是应该热络一些。就在夏悠悠心思百转千回之际。张安晨迈着大长腿急匆匆地从普外大楼走了出来,他一身便装,褪去了穿白大褂时的专业与疏离感,多了一份鲜活,很快他就在大门口站定。虽然张安晨今天第一天正式到医院里来,但是这样一张帅气的脸就是最好的名片了。不时有男同事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更多的是女同事们含羞带怯的组团围观,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夏悠悠已经发现住院部的几个小姑娘在张安晨面前进进出出三次了。“哼,还是那么招蜂引蝶。”

夏悠悠小声嘟囔着,顺手拽了一片旁边的树叶。大眼睛转动着,观看着周围的人流。现在人还是不少,已经有了中午食堂的一幕了,显然现在自己就出去,站在大门口与张安晨说话,不是很理智的事情,真现在就出去,估计明天自己就别想安安静静地上班了。她抬眼向着张安晨的方向看去。张安晨依旧站在大门口,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不时往四周张望一下,然后礼貌客气地跟和他打招呼的人回应着,包括已经第四次从他面前经过的住院部小姑娘。夏悠悠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映着晚霞宛如一幅美景。她想着,再等一会儿,人再少点,她就过去,装着不经意的说,哎,张安晨呀,还没走呀。然后呢?夏悠悠还是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场才好,毕竟隔了四年多的岁月,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她不知道怎样相处才好,她踢踢脚边的小石子想,怪不得人们常说,相见不如怀念,原来是因为,怀念的时候可以只想起开心的回忆,相见却不得不直面曾经的一切,不单单是欢乐的,还有痛苦的,都要一并地想起。毕竟很多时候,回忆并不都是一味地甜蜜,就如同她此刻一样,再相见,内心波涛汹涌的无法平静,她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夏悠悠看见张安晨伸出拿出了手机,她知道,张安晨最是没有耐心了,以往的岁月,她也很少让张安晨等待,她最怕看到他微蹙起的眉头。少数让张安晨等待的时候,等她匆匆赴约,张安晨总是跟个孩子一样,一脸的委屈,要她哄,嘟着嘴,要个亲亲。很难想象,那样一个在旁人眼中有些许少年老成的人,在跟她私下的相处中有那么多孩子气的行为。夏悠悠想到这,嘴角微微勾起。“算了,别让他等了,估计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认识,本来就是老同学,今天他第一天来,我就是请他吃个饭,算接风洗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呀。”

夏悠悠挺了挺背,不甚优雅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向着张安晨走去。夏悠悠走过去的时候,张安晨正在和一个医院的同事说话,背对着夏悠悠,夏悠悠在离他们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打算等他们聊完,自己再过去。她静静地看着张安晨的背影,在南宁,这个南方的城市,男子普遍不算特别高大,跟张安晨说话的同事,夏悠悠也认识,就是南宁本地的一个医生,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平时不觉得矮,此时张安晨站在大门口的路沿上,他站在路上,跟张安晨在一起这样一站,要抬着头才行,张安晨人高腿长,特别是有了脚下这个小高度差之后,从夏悠悠的角度看过去,更是觉得张安晨的腰都快到那个同事的胸了。夏悠悠看着有点想笑,想着原来上学的时候打篮球,好多同学都不喜欢跟他打对手球,一双大长腿简直开挂。“爹地!”

突然一个甜腻的喊声从远及近。夏悠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粉嫩嫩的小团子就小炮弹一样地冲到了张安晨的身上,夏悠悠刚刚还在欣赏打量的大长腿被撞得晃动了一下,然后就被一个一身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紧紧抱住。张安晨以及正在和他说话的同事都停顿了一下,一同低头去看整个人都挂在张安晨大腿上的小女孩。夏悠悠用力眨了眨眼睛,刚才浮现在脸上的笑意都来不及收回去,就不可思议地看见张安晨最初的愣怔之后,伸出手来,拍了拍小女孩的头,然后侧身弯腰将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女孩抱了起来,小女孩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粉雕玉琢,一身粉色的小公主裙,挽着一个小小丸子头,可能因为年纪还小,头发不算特别浓密,只在小丸子上戴着一个小小的水钻皇冠。刚被张安晨抱起来,小女孩就熟稔地抱着张安晨的脖子,在张安晨的脸上很响亮地吧唧一口亲了一下,小女孩整张小脸兴奋得有些发红。“爹地!你想不想琪琪,琪琪来接爹地下班了。”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大声宣告道。“恩,想琪琪了,琪琪怎么来这里了呀?谁带你过来的?”

张安晨在小女孩粉嫩嫩的脸蛋上回亲了一口,语气温和地说道。“妈妈带琪琪过来的,妈妈去停车了,说医院门口不让停车,我看见爹地在门口,实在等不及了,就先跑过来了,一会儿妈妈就过来。妈妈说,爹地今天第一天到这里上班,要给爹地一个惊喜。爹地,你惊喜吗?”

小女孩将小脸贴在张安晨的脸上说着。“哈哈,张大夫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啊,真可爱啊,叫琪琪呀?”

医院的男同事笑着跟张安晨怀里的小女孩打着招呼。“是的,我叫张琪,叔叔叫我琪琪就可以了。”

小女孩也不怕生,歪着小脑袋跟对面的人回应道。张琪?她叫张安晨爹地?她是张安晨的女儿?张安晨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女儿了?夏悠悠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夏悠悠看着大门口抱着小女孩的张安晨,突然就笑了,她看见对面的男同事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到了,这个角度,她看不到张安晨的脸,只能看见小女孩被抱在他的怀里,侧着身子兴奋地比划着对那两个人说着什么。然后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然后忽然撞在了正对大门口的花坛边上,她一个不稳就歪坐在花坛边上,突然的失去平衡让夏悠悠清醒了一些,她觉得脸上有点痒,伸手一摸,湿湿凉凉的,全是眼泪。她低头飞快地擦着,然后再也没有勇气往大门口的方向看一眼,慌不择路地往医院的后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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