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剑心之恸最刻骨铭心的，是不愿想起，却又无法忘记。————剑心之恸月照楼阁轻纱，夜风飘动灵波。杜若皱眉道：“不对，此间共有三个罗刹，一个已经形神俱灭，另外两个呢？”

琴心突地皱眉，沉声道：“不好，心姑娘还在石洞中！”

话音未落，他便闪进石洞之中。果然，石洞之内不见一个人，琴心暗恨自己的疏忽。随着几声劲疾衣袂掠风声，上官苁蓉等人紧跟着掠进石洞，而琴心早已不见踪影。一阵阵凉风吹过，只听得前方隐约传来几声，一人道：“如果在你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儿上划几刀一定美极了！”

一女子嘶声道：“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那人闻言，大声笑道：“不错，我就是个疯子！凭什么老东西只偏爱你？到死他不肯将沈家的权利交给我！”

笑容将他脸上还血肉模糊的伤疤扯动，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显狰狞。他正是失踪多日的沈泽漆！沈泽漆划过脸上狰狞的伤疤，嘶声道：“你知道么，我在牢里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沈海绿已经疯了！”

沈莲心看着他疯狂的样子，不禁暗暗心惊，道：“可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么？”

沈泽漆突地上前，逼近沈莲心，冷冷道：“自找？只不过因为我是庶出，所以就看不起我么？”

他顿了顿，道：“不仅是沈竹荪，你也是！温老头也是！”

沈莲心道：“温叔？”

沈泽漆道：“不错，还记得前几日偷袭你的人么？”

沈莲心突地想起琴心对她说过，偷袭她的人用的是左手，但却不熟练。沈莲心不禁问道：“你把温叔怎么样了？”

沈泽漆冷笑道：“温叔？叫的可真亲切！的确是我逼迫他的，不过可惜你已经见不到他了。”

沈莲心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沈泽漆道：“你知道罗刹么？”

沈莲心不禁变色，怒道：“你这禽*兽！疯子！”

她挣扎着起身扑向沈泽漆，还未碰到沈泽漆，便被沈泽漆甩开。沈泽漆狞笑着逼近沈莲心，看着她苍白的清丽容颜，突地笑道：“仔细看看沈大小姐，还真是倾国倾城呢！”

沈莲心被他盯得心惊，不禁向后退去，紧紧捂住衣襟，道：“你想做什么？”

沈泽漆看着她的动作，不禁笑道：“你猜天剑会不会喜欢一朵残破之花？”

沈莲心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泽漆，道：“你不要忘了，至少我们还是兄妹！”

沈泽漆笑道：“其实你也很想看看天剑对你的心意吧？”

话音未落，便欺身扑上去。沈莲心挣扎着闪开，衣襟却被撕裂，凝脂缎子般细腻光滑的肩膀露出。沈莲心已被逼到角落，她看着缓缓逼近的沈泽漆，突道：“等等！”

沈泽漆停下，冷笑道：“还想反抗么？”

沈莲心道：“难道你不想要四宜山房的一切？”

沈泽漆道：“四宜山房如今不过是个空壳。”

沈莲心道：“不，爹临死前曾留下一纸文书，上面写了沈家几代积攒的财富所在之处，它足够你远走他乡，锦衣玉食了。”

沈泽漆果然动容，沈莲心心下了然，立即道：“总比你每天躲避通缉要好得多。”

沈泽漆笑道：“可我怎么知道真假？倒不如先尝尝你的滋味，然后再慢慢逼问那些财宝的下落！”

沈莲心见他又要走上前来，突地看向他的身后，道：“琴心？”

沈泽漆立即转身，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再回头时沈莲心手握簪子就要刺向他，沈泽漆紧紧抓住沈莲心的手腕，过大的力气让沈莲心松开了簪子，“叮”的一声落在地上。沈泽漆冷冷道：“你的花样太多！”

沈莲心暗道：“死木头，到底到哪儿去了？”

她突地看着沈泽漆身后，道：“琴心……”沈泽漆正欲冷笑，森冷的剑气却突地袭来，沈泽漆暗道不妙，当即左手一剑横在沈莲心颈间，慢慢转过身来，果然，冰冷的剑锋已经抵在他的眉间。沈泽漆看着琴心，冷笑道：“退后！莫非你想她死么？”

琴心只能缓缓向后退去，手中剑还直直指着沈泽漆。沈泽漆道：“把剑放下！”

沈莲心挣扎道：“你这疯子！”

琴心放下剑，道：“沈泽漆，要怎样才能放开心姑娘？”

沈泽漆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沈莲心的脸，看着琴心，冷笑道：“真是个美人！”

沈莲心一阵恶心，别开头嘶声道：“你这禽*兽！”

琴心冷冷盯着沈泽漆，道：“什么条件？”

沈泽漆道：“你自废筋脉，我就放过她，如何？”

沈莲心道：“不要！琴心，不要听他的！他不会信守承诺的！”

琴心的脸色渐渐苍白，道：“好，我答应你。”

他缓缓捡起剑，冰冷的剑身映出沈莲心苍白的脸色。沈泽漆的剑紧紧横在沈莲心颈间，那里已经微微渗血，染红她的白色衣襟。琴心眼中寒意更甚，沈泽漆催促道：“快点！”

剑锋已经微微划破他的手腕，鲜血顺着指尖缓缓滑落，滴落在地上，宛如火红的红莲绽放。沈莲心不禁变色，突地拼尽全力抓起沈泽漆的左手，狠狠刺向自己颈间右侧，沈泽漆一个猝不及防，剑锋深深刺进他的右肩，他痛的大喝一声，甩开沈莲心。而琴心的剑已经在一瞬间刺来，沈泽漆冷笑道：“你废了我的右手，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琴心道：“在下已经不再杀人了。”

沈泽漆挣扎着爬起来，沈莲心早已经躲到琴心身后。他冷笑道：“不杀人？那她还不是死在你的剑下？这就是剑客的悲哀！”

琴心目中闪过悲痛，道：“所以在下继续活在世上，以恕曾经的罪孽。”

沈泽漆大笑道：“没用的！你手上的鲜血将永远伴随你直至你死去！”

沈莲心看着琴心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脸色，不禁道：“琴心，不要被他迷惑！”

琴心恍神间，只见沈泽漆突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猩红的液体如同血液缓缓被他喝下，渐渐他似是痛苦到了极点，缓缓蜷缩起了身子，他痛苦地扼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如同怨鬼凄厉的嘶吼。琴心紧紧皱眉将沈莲心揽到身后，缓缓后退，沈莲心看着沈泽漆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道：“他喝得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琴心道：“罗刹，心姑娘还是赶紧离开此间，出去找上官姑娘。”

沈莲心看着他流血不止的右手，担忧道：“可是你的手……”琴心道：“罗刹危害过大，绝不能让他逃离此间。”

沈莲心深深看了一眼琴心，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得一人咯咯笑道：“已经晚了！今夜你们全都陪我一起共享这罗刹之夜！”

社泽漆站起身来，缓缓抬头，他的面色惨白如鬼，双目染血，可怕的是他右肩的伤口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他抚上右手，缓缓道：“这样一来，或许我的右手就可以用了。”

他抬头紧紧盯着琴心，冷声道：“如今你的右手已经不能挥剑，而我却能！”

话音未落，他已经双手握剑迅速冲上来，剑尖直指琴心眉间。而琴心竟右手握起了，但他的右手微微颤着，似是已不能再挥剑。他剑走偏锋，捷似灵猫，瞄准了沈泽漆胸前空门，一剑刺去，却不料沈泽漆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突地纵身一滑，如游鱼般避过剑锋，从左侧切入，剑尖左倾上撩，剑法迅疾异常！沈泽漆的右手不禁恢复如常，而且出剑速度、身形变换都比之前敏捷得多，而且他服用罗刹后居然神志清晰！琴心的剑锋划过他的右肩，撕裂的伤口在一瞬间又迅速愈合，他直直盯着沈莲心，一剑刺向沈莲心，冷笑道：“天剑终究还要成为过去！”

下一瞬间随着一声血肉撕裂声，沈泽漆不可置信的看着从他胸前刺出的剑，鲜血顺着剑尖滴落，落在沈莲心白莲般的长裙上，沈莲心脸色惨白的瘫坐在地上，竟说不出一句话。琴心的左手已被剑锋划破，鲜血染红剑身。微凉的夜风拂起他的发丝，遮挡了他苍白的脸，他缓缓道：“没有人知道，我的左手剑比右手剑更快。”

他缓缓刺进沈泽漆的肩膀，道：“不过知道了也没关系，你将永远和这个秘密沉睡。”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像是俯视一切般冷血漠然。沈莲心眸中的惊惧已渐渐变为深深地悲伤，她看着琴心漠然的眼神，低声唤道：“琴心……”沈莲心缓缓握住他的手，慢慢松开紧紧握住的剑，柔声道：“你并没有杀人，自他服用罗刹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一个人了。”

琴心抬头，笑道：“放心，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间的好。”

他眸中的杀意漠然一扫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沈莲心看着琴心离去的背影，眸中哀伤更甚。琴心，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让你放下了剑？让你这样将她刻在剑上？那到底是怎样刻骨铭心而又深深刺入骨髓的伤痛？石洞外，杜若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见琴心出来，杜若不禁眯了眯眼，黄药子深深皱皱眉，辛茵芋满眸空洞。上官苁蓉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双手，不禁道：“你的手？”

琴心笑笑，道：“无碍。”

只听得一声衣袂飞掠声，张小蓟大声道：“你这家伙，有好事又不叫上我！”

他看着琴心，不禁退后了一步。琴心看着他，笑道：“怎么了？”

张小蓟摸摸鼻子，道：“不，没什么，罗刹呢？”

琴心道：“在石洞中。”

杜若、辛茵芋和黄药子立即纵身掠进石洞，只余琴心、上官苁蓉、张小蓟在外。张小蓟道：“丑女呢？她不是也来了？”

琴心道：“你怎么知道心姑娘在此间？”

张小蓟道：“她说要来，然后我就悄悄跟来了，不过，后来酒瘾犯了……”他干笑两声，道：“你也知道，酒瘾上来的时候没酒喝，简直比死还难受，所以我就去……”只听得一人冷冷道：“那你干脆溺死在酒里好了，死小鸡！”

张小蓟闻声，立即噤声。琴心脱下外衫，披在沈莲心身上。沈莲心上去就揪着张小蓟的耳朵，怒道：“死小鸡，找酒比救我重要么？”

张小蓟疼的龇牙咧嘴，道：“丑女，你松开！”

沈莲心冷冷道：“大叔，你叫谁丑女？”

琴心看着张小蓟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消逝。突地手上传来轻微的刺痛，上官苁蓉在他的手上摸了一些药膏，丝丝凉凉，她撕下裙裾一边轻轻包扎着琴心的手，道：“这几日不要沾水。”

琴心笑道：“多谢蓉姑娘。”

上官苁蓉看着他，欲言又止，许久才缓缓道：“最刻骨铭心的，是不愿想起，却又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