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部为什么要调他呀，理由是什么？”

朱主任好象还有点不服气，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地中央。“是田川自己要求去的，宣传部已经答应了。”

校长还是不紧不慢。“大学生不是五年之内不许改行吗，政策是他们定的，怎么他们自己又违反了。”

朱主任明显不高兴了，不知道是因为舍不得田川呢？还是怕田川有更大的发展。“田川和别人不同，他不是师范生，所以不应该受这个政策限制。”

高校长解释。“他走我们倒不反对，但我们缺人啊，课谁来上啊。”

朱主任好象要给校长出难题。“课的问题我们再想办法，如果你也同意他走，那我们的意见就基本一致了。”

校长说。“那你是不是愿意他走啊？”

朱主任问。“我不愿意他走，但我同意他走。”

校长沉稳地说。“不愿意为什么要同意啊？”

朱主任好象不解。“不愿意是因为他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同意是因为县委要他，他到县委也会有发展，我们不能不听上级的指示，也不能耽误人家的前途。”

校长慢慢地说。“你是不是看中了他的那篇文章了，其实那篇文章很短，在写法上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我看他是撞上了，因为那是一个征文，发表一个相反的意见，是为了活跃征文的气氛。”

朱主任不服气的样子。“你说撞上了我不同意，田川是布置作文在前，中国青年报是发征文启事在后，这说明田川是想在了中国青年报的前头，一个高中老师给学生出作文题居然和中国青年报是一样的，并且是走在中国青年报的前头，这还不能说明这位老师的水平吗？假如中国青年报的征文不发，而变成了明年高考的作文题，再假如田川教的就是高三，那田川是不是就把高考作文题压上了，并且他带领全班同学作了这个作文，给了充分的讲评，学生都对这个问题有了明确的认识，那这个作文得得多少分啊。所以你不要小瞧了田川的这个作文，他的价值在于它证明了田川是一个非常有超前意识的老师，为什么语文组所有老师都反对田川的观点，就是因为语文组的所有老师都没有田川的超前意识，为什么学生的作文分两派，就是因为田川提出的问题是处在了新旧观念的临界点，有一部分人思想还没跟上来，在我们一高中语文教学历史上，有过这样的现象吗，一个作文题，能够引起学生的热烈讨论，有的人甚至留下泪水，这得给学生留下多深的印象啊，每一个人都会对讨论的题目滔滔不绝。在这里一定要澄清一个问题，不是说只有按照田川的思路写就是好作文，不按田川的思路写，也可能是好作文，只要能自圆其说，有理有据，而田的贡献在于提出一个有前瞻性论题，引起了大家的思考，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全身心的投入到问题的思考中来。可惜语文组的老师们都没有看到这一点，说田川的公开课失败了，这是对青年教师的一个沉重打击，这叫田川以后的工作怎么做，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发挥？所以田川选择离开是有情可原的，我们也应该表示支持，我预言，田川到宣传部会有发展的，我们一高中失去了一个难得的人才。田川是清华级的人才，但语文组的老师们忘记了这一点，这是很可惜的，此时如果我们不放田川走，就不是语文组的问题了，那是我们一高中的问题，是一高中的领导不尊重人才，我求贤若渴，但不能自私，田川到宣传部也是为党工作，说不定贡献会更大，所以我们没理由不放。”

高校长一口气说了这些。朱主任不再吱声了。教导处丁老师来到了语外组，说校长找田川有事，叫他到校长室去一趟，在屋的老师们听了这句话多少有点反应，面部表情有点变化，但谁也没说什么。田川跟着丁老师来到了教学楼。“田川啊，为什么不想在学校干了？”

落座以后，高校长平静地说。“是因为和老师们的关系太紧张了。没法呆了。”

他小声地说。“说心里话我是真想留你呀，不过常委部长朝我要人，我也不能不给，你是到县委去，是往高处走，又是县委领导亲自来要你，我怎么能不给呀，但你得等到放假才能走啊，剩这几天就放假了，语文组的课就别调整了，你看行吗？”

“行。谢谢高校长。”

田川有点激动。“临别我想问你一句话。”

校长有点迟疑地说。“校长你说。”

田川点着头。“你和章楚涵——”校长没有把话说完。“我和章楚涵本来没有关系，因为都是教一个班级的课，她又听我的语文课，她不是没念过高中吗？所以她想听听高中的课，因为听我的课比较方便，知道班级有没有空位，所以他就听我的课了，下了课以后我们就一起回办公室，所以就经常在一起走。公开课的事她参与了，她和我的观点一致，为我提了一些材料，我很感谢她，也是在她的提醒下我写了那篇言论，所以署了我们两个人的字名，到北戴河旅游，我们本来是想和祁老师一起走来的，但祁老师来了同学，大家又都走了，所以我就和章楚涵一起走了，我承认我对章楚涵印象很好，她对我也很好，但我们不是一个年龄段，我们不会处对象的，但语外组目前的形势又造成我们俩必然要有一定的接触，这也是我要离开一高中的另一个原因，如果我不离开，我恐怕摆脱不了这种感情，我也没法面对大家的舆论，我更不想为一高中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田川非常诚实地向校长解释。“我懂了，你的选择是对的，到了县委要好好干，你会大有前途的。”

校长一边点头一边说。“前途我没怎么想，主要是为了摆脱当前的境况，其实一高中有我很多留恋的地方，尤其是高校长对我这么好，我真不忍心离开，但不离开又不行，不离开恐怕也会给您添麻烦的，我也不想在个人感情问题上出差错。”

田川也是很伤感的样子。“你是很优秀的，无论是才学还是人品。”

校长的语气很重。“谢谢校长夸奖。”

田川点着头。“回去以后要认真上课，站好最后一班岗，不要叫别人看出来要走的样子。”

校长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