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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诀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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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就是不一样,听了阿智的话我高兴极了,根据当时我在门外的情景和万雨姬说话的语气,我笃定这个解释是完全正确的。那晚我无比兴奋,和几个邻舍的同学打牌,打着打着我突然笑起来,旁边那位见状骂我花痴,说我现在的智商整个银河系都找不到比我低的了,我不以为意,然后他出了五个二,把手里的对三一亮,说:“压得住不?压不住我可先走了。”

我冲他笑笑,掏出个六个四,说:“不用银河系,面前就有一个。”

整晚上,我的牌型特好,只要和他不在一伙每盘都把他压得死死的,打到十一点他终于受不了就回去了,走之前我还不忘跟他开玩笑道,“明个再来哈,不然没人垫底啊。”

我收了牌一阵洗漱就上床了,但到了凌晨一两点,我仍兴奋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虽然之前万雨姬嘴边老挂着孩子孩子,但总是玩笑式的话语,这次却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她没明说,但我好像感觉得到。我发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男人女人之间的爱情特别能改变人,我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从头到尾的改变,简言之,彻彻底底地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知熬到什么时候我终于精疲力竭睡去,当喇叭唢呐响起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身处梦中,我在现实和梦境中徘徊,意识清醒但无法控制在梦中的一举一动。一个场景止不住的盘旋,轿子停下来安安稳稳地放在地上,老人小孩亲戚朋友齐声大喊:“万雨姬!万雨姬!新娘!新娘!……”伴娘走上前去隔着轿帘喜气洋洋地说:“有请新娘——”足足叫了三声,万雨姬伸出纤纤玉指,撩开轿帘弯着腰,像一个贵妇人由伴娘搀着走出来,万雨姬穿着鲜红的紧身大袍子,婀娜多姿身段迤逦,全身上下披金戴银,大红盖头仍是裹得严严实实,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伴娘把万雨姬送到我手里,我们牵着手感受彼此的温存,隔着盖头,我仿佛看见她高兴地笑和感动地哭。第二天楚语一早就把我叫醒:“昨晚玩得开心吗?”

我揉眼:“你说啥?”

“是不是做梦了?”

我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梦见万雨姬了。”

“你说什么呢?”

“一夜不老实,半夜三更把我给吵醒,我还以为是鬼叫呢,仔细一听你小子自言自语‘亲一个、亲一个’,还时不时地傻笑,说,是不是春梦?”

我笑着从床上蹦起来穿上衣服,顺便从楚语那打听吾妻她们什么时候有课,楚语说她们今天全天有课,我高兴着想今天整天都可以去陪万雨姬了。刚走出门就被楚语叫住,“等等。”

我回头问他:“怎么了?”

“我这么早把你叫醒为的啥啊?先把课题选了。”

“课题?”

“昨天班主任上课的时候已经通知了,今早要在网上选毕业论文。”

楚语熟练地打开学校网站说:“我跟你讲,选什么课题不重要,关键是选谁的课题,要是抢到许教授的课题,到论文答辩的时候肯定能过,你想想许教授什么资历,谁不得让他的学生过啊。”

我点点头,“那就先抢许教授的课题,再去看万雨姬。”

楚语又说:“选老师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早点抢,知道为啥这么早叫你不?因为晚了学校这破网站就……”“你怎么不说话了?”

楚语转过头看着我说:“网站炸了!”

整个年级的人都在抢毕业课题,简直比春运买火车票还难,我抢了一小时终于抢到许教授的课题了,名字叫《多层介质膜的等效介电常数计算》,名字好奇怪,完全不知道要干嘛。我一看楚语的课题,名字更怪异《拉盖尔高斯光束在大气传输中光强特性》。我关了电脑就往外冲,跑到食堂买了两包子找个座位一顿啃,阿智拿着书走进来,我跟他打招呼。他把书往桌上一搁,一本《考研英语词汇大全》。阿智买了早饭回来在对面坐下,我说:“准备考研啊?”

“是啊,女朋友也没了,接下来不知道该干嘛,考研算了。”

“考研好,研究生毕业月薪都好几万。”

我附和着,好像他已经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我又问他,“哎,对了,你毕业论文的课题选掉了没?”

“没。”

阿智还在悠哉悠哉给茶叶蛋去壳。“快去选啊,再不选好的课题都被挑走了,你这人怎么节骨眼上犯傻呢。”

“我跟许教授说过了,有一个课题他帮我留着呢,被选了也没关系,老师可以拒绝学生的课题申请。”

“我靠,还可以这样?这么无耻。”

阿智点点头,说:“那篇论文我差不多写好了,而且想写出点东西来特别难,估计也没人选。”

我饶有兴趣地问:“啥课题这么牛逼啊?”

“多层介质膜的等效介电常数计算。”

“我操!”

我又疯跑回宿舍,这会儿学校的网站近乎瘫痪了,真是举步维艰。我又花了两个小时才登上自己的账号,果然,申请被拒绝,我竟然被一个老头拒绝了!剩下的课题已经不多了,都是一些新老师带队或者从题目上看极难理解的课题,最后多亏了学校的网络,我选了一个由新老师带队且名字极难理解的课题,名字叫做《一维晶格正常热传导的分子动力学模拟》。“甄年轻。”

我看了指导老师的名字半天,才指着屏幕问楚语,“你认识这个老师吗?”

楚语把头凑过来摇了摇:“不认识,不过这名字好啊,表达了父母的期望。”

我换了行头去万雨姬那儿,今天比昨天顺利多了,几个女同学与我擦肩而过都没有发现我是男的,我想再过几天我就可以纵横男女宿舍了。我敲了门马上就开了,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一屋子的人,吾妻看着我说:“怎么才来啊?别傻站着进来啊。”

我走进去不知所措,几个女生没见过男人似的看着我,小板凳都被她们坐去了,我也不敢坐在她们床上,只有傻乎乎地站在那儿,我问:“你们不上课?”

“本来有课的,老师叫我们回来选毕业论文的课题。”

同是天涯选课人。“你们知道我要来?”

一个圆脸的女生说:“昨天晚上万雨姬都跟我们说了,跟讲睡前故事似的,说你如何男扮女装溜进女生宿舍,你怎么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还差点被大妈发现了,在阳台跟隔壁姑娘打情骂俏。真别说,你这身打扮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众人笑。“这不是没办法嘛。”

我挠挠头,发现万雨姬不在,床上的床垫被子也褥成一团,我问,“她人呢?”

吾妻说:“今早她妈妈来了,说带她去医院。”

“怎么,病情加重了?昨天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的。”

另一个女生说道:“还好吧,走的时候挺好的呀,但她妈妈一早就来了,比较担心吧,估计过几天就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跟她们再见,“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选论文了。”

临走前一个姑娘问我昨天的水果哪里买的,我说就在校门口买的,下次来再给她们带点,她们笑得花枝招展:“还有下次啊,上瘾啦?”

我下了楼,吾妻一路追下来把我叫住,我问她:“还有事吗?”

她上气不接下气,躬着身子对我说:“过去的事真是对不起,之前我老是阻止你追她。”

“没事,你也是为她好。”

我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我和万雨姬已经在一起了。“我跟万雨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男孩子她就对你不一样,是你改变了她,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我会的。”

我点点头,“她也改变了我。”

下午,班长通知大家有时间去见见自己的论文指导老师。我想反正万雨姬都去看病了,趁此机会着手毕业论文,以后有多点时间陪陪万雨姬。我里三层外三层找了半天才找到老师的办公室,来到门口,看到里面有个长相青涩,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人,我猜他就是甄年轻了,我走上前去问他:“您好,您是甄老师吗?”

男人架起一副眼镜抬头看我,说:“难道我像假的吗?”

我恭维道:“不是不是,您是甄老师吧,看上去真年轻。”

“什么叫看上去,我本来就是甄年轻啊。”

“我指的是您年龄上的年轻。”

“哦,一般般吧,我读小学早,到了初中跳了两级,高二保送大学,然后规规矩矩读了三年研究生,今年二十一。你呢,你今年几岁了?”

。他边说边找了个凳子示意我坐下。“真厉害,咱俩同年……”“哎,你怎么知道我弟弟叫甄厉害?”

。我有些傻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一拍大腿:“哈哈,我跟你闹着玩呢。我没那么年轻也没那么厉害,高中还留了一年呢,复读一年才考上北大。”

我心想完了,不怕学生太调皮,就怕老师不严肃,我要被这个老师玩死了。甄老师打开电脑,从抽屉里翻出一些材料给我,问:“你有事先去网上了解这个论文吗?”

我摇摇头。“你知道这个论文主要研究哪个方面吗?”

我摇摇头。“那你是一开始就选我的课题的吗?”

我摇摇头。甄老师一定对我很失望,他给我讲了个论文大概、实验原理,告诉我几个比较出名的学术网站和翻译软件,最后叫我自己先回去琢磨琢磨,看看文献,完全是要我自生自灭。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站在阳台,“喂,病好点了吗?”

“嗯,好点了。”

万雨姬的声音显得很高兴。“想我吗?”

“想,你不在,姐妹们不在,我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病房感觉好孤单,脑子嗡嗡地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害怕等我回来你就不喜欢我了,或者毕业之后你见了世面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净瞎想,我们可是订了卖身契的,我们要在一起一百年呢。”

“那你一定要等我啊。”

“嗯,一定,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也许挺久的,你这么快就没耐心啦?”

“我这不是惦记着你嘛,感冒嘛,很快就好的。”

万雨姬在电话里没来由地说:“说你爱我。”

对于爱这个字眼,我一直是难以启齿的。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爱这个字,不用说一草一木心爱玩具,哪怕是我的父母。当我去理解爱这个字所蕴含的意义时,我感到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并不能用一个尺度去衡量,总是处在一片模糊的区域,有时候我甚至没法区分爱和喜欢,直到现在我只能简单的解释爱就是大大的喜欢,喜欢就是小小的爱。我可以毫不迟疑地承认我喜欢万雨姬,巴不得整个宇宙的人都知道,但要说到爱我不敢肯定,说出这个字是要负责的。我说:“我喜欢你。”

“说爱。”

小姑娘挺执着,丝毫不含糊。我尝试着去说“我爱你”这三个字,酝酿了半天,一口气憋在嘴里,始终说不出口。我坦诚相告:“对不起,我说不出来,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我们父母之间相亲相爱的那种程度,要是我爱你有那么容易说出口的话,那这三个字也没有那么珍贵的意义了。”

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女人总是听觉动物,男人们偶尔也要用一些花言巧语的小伎俩博取她们的欢心,且总是行之有效。解释了这么多,万雨姬可能会概括成“我不爱你”,那我就死定了。万雨姬说:“你干吗搞得这么认真啊,气氛一下就严肃了,骗骗我会死啊?哼,小气。”

我也意识到刚刚的说话确实是太过严肃了,需要把气氛再活跃下,我说:“我一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就会不自主地认真起来,在我不计其数的优点当中,你不也看上这点吗?你没生我的气吧?”

万雨姬调皮地说:“简直气坏了。”

“哈哈,我就喜欢惹你生气,看你愤愤的迷人的小表情,又不得不和我手拉手白头偕老的样子”“那你在电话里发个誓,你说,你以后一定会娶我。”

我笑,“好,我发誓,我把手都伸出来了,你满意了吧。”

“然后呢?”

“然后什么?”

“然后你要说,你以后一定会娶我。要完整,要连贯,要一气呵成,斩钉截铁,快点,手抬高,再来一遍。”

虽然她看不见,但我还真把手乖乖地举过头顶,“我发誓,你以后一定会娶我。”

“不是你啦,是我。”

万雨姬在那头撒娇道,“你真坏,故意的。”

“好啦。我发誓,我段祸根以后一定会娶万雨姬女士为妻,如有违约,这辈子考试门门不合格,怎么样,这个誓言够厉害了吧。”

万雨姬满意地说:“不错,够毒。所以你以后要好好读书,等毕业了咱们找到好工作了你就要马上娶我,只准对我一个人好,天天像老佛爷一样供着……”我们聊了很久,简直没完没了刹不住车,有些话像两个小孩说得一样幼稚得很,有些话又像大人一样充满了憧憬。最后我都困了,我说:“很晚了,我有些想睡了。”

“不行,我没困。”

“都十二点了。”

“我只是想和你多聊聊,我怕时间不够了嘛。”

“他们都睡了,我在阳台挨冻呢,明天再聊吧。”

我打了一个喷嚏。“好吧,你回去睡吧,别一个病还没好另一个又进医院了”万雨姬依依不舍的样子,我们互相道了晚安又缠绵了几句才挂了电话。连续几日,我埋头苦干,一心想把毕业论文完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去做一件事情。那天,我花了几小时终于翻译好一篇英语文献,学习真是一件消耗能量的事,我饿得不行,几乎要晕过去了,收拾干净我找楚语和吾妻会合一道去食堂吃饭。季节的变迁饶有规律,但温度的升降却喜怒无常。最近几天,北方强冷空气来袭,气温急剧下降。我们仨窝在食堂二楼一个角落互相取暖。看着外面的风呼呼地刮着,打落了树叶,车棚下的自行车像多米诺骨牌被接二连三地推倒,路上的行人穿起厚重的棉袄低着头顶着寒风艰难前行。寒风从窗缝灌进来,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吾妻看着窗外,幽幽地说:“寒冬来了。”

小菜终于上来了,我们坐而食之,吾妻吃起饭来小家碧玉,属于蚕食,我又饿又冷吃起来大快朵颐,属于鲸吞。“等万雨姬回来,咱四个人天天一起吃饭。”

楚语笑呵呵地说,满嘴油腻。“挺好,四人小队。”

我把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地说,“先把学校周围大馆子小馆子吃个遍,再往南吃,一路吃到广州,然后往北,吃到哈尔滨,没吃过的都尝一遍。”

吾妻在一旁笑:“你俩有那么多钱吗?城里随便挑个地方都消费不起。”

我挥挥筷子:“那你真是太瞧不起人了,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我们可以吃霸王餐啊。每样菜吃几口,别吃太多,不然跑不动,尝个鲜就行,吃完了拔腿就跑,楚语牵着你跑,我抱着万雨姬跑。”

“等会,为啥我是用牵的,你用抱的啊?”

“万雨姬是我女朋友啊。”

我看吾妻一眼,“你自己问问吾妻,让你抱不?”

楚语侧过头,一副贼眉鼠脸、猥琐至极的表情:“妻儿,让不?”

……整顿饭我们一直在聊天,所以显得吃了很久,聊得最多的是万雨姬回来之后,我们憧憬着如何生活如何学习如何成双成对,那种美好的生活近乎幻想又好像近在眼前。吃完饭,我们收拾了盘子,外面实在是太冷了,站在楼梯上都不愿意往下走。这时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体态丰腴但保养得很好,万雨姬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百分之一百的遗传,完全没有父亲的影子。吾妻问:“阿姨,你怎么来了?”

女人指指我,说:“我找小伙子。”

我看楚语一眼,楚语拉着吾妻说:“我们先回去。”

我僵了好久紧张极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感觉就像第一次见家长一样,显然万妈妈并没有我老妈那样一把年纪了还像个老顽童似的性格,她的表情很僵硬,戴着一副墨镜,隔着镜片我看不见她的眼睛,我便很难察觉她对我是怎样的一个态度。半晌我才礼貌性地打招呼:“阿姨好。”

她绷紧的脸缓和了一些,说:“你好。”

我想现在还不适合夸她年轻漂亮,那样反而会显得我比较喜欢阿谀奉承,我更关心万雨姬的情况,我问:“阿姨,万雨姬怎么样了?”

万妈妈毫不客气的忽略了这个问题,反问我:“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你和我女儿以前是同学吧?”

“阿姨,您搞错了。”

怎么和我爸一个路数,我都有点开始怀疑万雨姬是不是我的小学同学了。“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个学期认识的。”

“哦,你觉得你了解她吗?”

我挠挠头,说:“还行,不过她挺懂我。”

“我这个女儿啊,了解她的人,不多。”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封信,“这封信是给你的。”

我接了信,信封上字迹古怪略带潦草,我认出那是万雨姬的字,写着“给玛丽莲·梦露”,世界上也只有她会这么称呼我了。我看了万妈妈一眼,她点点头。于是我就站在楼梯上拆开信,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纸拿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把信摊开,里面的文字并不多:亲爱的可爱的玛丽莲·梦露:哇,好遗憾哦,本来说好一百年的呢。你知道吗,人与人之间每次道别,都可能是生离死别,生命转瞬即逝,每天都有人离开,消亡、逝去,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但对于死亡本身来说,并无差别。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开心,哦,不,应该叫做超级开心,比很开心再开心一点,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但我已来不及回忆,我们说好的,我会在那等你的。爱你的万雨姬。我合上信,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问万雨姬的妈妈:“她怎么了?”

她低下头,说:“我女儿她,死了。”

我笑,“阿姨,您别开玩笑了,前几天我还跟她通电话说要娶她呢!那您跟我说,万雨姬她怎么死的?”

“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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