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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遥望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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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妈气急之下,抓起门后放的那把笤帚,就朝梅花打去,可梅妈把笤帚举得很高,就是打不下去,她哪狠得下心再一次打梅花。女儿看到妈气得火气冲天,她想如果真能让妈改变主意,她宁愿被妈打上几笤帚,再痛也值得。此时,梅花见妈举起笤帚又放下,她上前抱住妈,放声大哭:“妈,妈妈,你不要生气嘛好不好!我看到你生气,我心里好难受,好痛苦。妈,妈妈,这是为什么呀?你为什么非要我嫁给那个达娃?”

妈看到女儿哭得伤伤心心,她也边哭边说:“梅花,你就听妈的,妈真的是为了你好,你和达娃目前暂时还没得感情,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慢慢来嘛!最初我认识你爸的时候,仍然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经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慢慢建立起了感情。”

梅爸看见梅花她妈一时急躁得不得了,一下又把心软了下来。他说:“你俩娘母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不要来不来就’三辣’的’五辣’,不管怎么说,你俩娘母各自把对方说服,那才叫有本事,眼泪解决不了问题。”

梅爸看到女儿哭得那么伤心,又看到梅花她妈气成那样,一时又拿不出主意来安慰母女俩,他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叭哒叭哒”抽他的叶子烟。那晚,梅花母女俩气得来都没吃夜饭,梅花哭了好久好久,梅婷如何劝姐姐也无济于事。第二天晚上,梅花去请来了二叔和二叔娘,劝了她妈,她妈仍然不改变主意。第三天梅花又去请来了平时与妈耍得最好的朋友,她妈的心纹丝不动。梅花绝望了,无论谁都说不动她妈。她每天晚上等梅婷睡着过后,各人躲在被子里伤心地哭,眼皮都哭肿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晚她又想起爸说的那句话,眼泪解决不了问题。她想,眼泪不能解决问题,用什么办法才可能让妈改变主意。梅花始终顾及到自己的妈,生怕妈又像上次那样气得来昏死几天。妈把她与达娃的事早已向所有亲戚和全小队的社员群众“宣布”了,要想改变妈,实在是比登天还难。梅花每晚以泪洗面,每天早上起来,眼皮都是肿的。她妈发怒道:“哭哭哭,哭哭哭……,你就只晓得哭,你如果还不听我的,哭的日子还在后头。”

“妈,妈妈,你不知道姐姐心里有多痛苦?你换个位置想一想,如果你不喜欢的人,难道你不会哭吗?“梅婷对妈说。“你花花儿晓得个屁臭,啥子叫痛苦?家里揭不开锅,吃了上顿无下顿,那才叫痛苦。你们还记不记得,家里修房子那年,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到处求爹爹拜奶奶地去借粮食吃,家里无粮人心慌,饿得半夜起来勒裤裆,那才叫痛苦。”

梅婷更说服不了妈,梅妈把达娃的家当成了她家的救命稻草。修房子那年,家里什么都掏空了,快过年了,家里就那么一点红苕,细粮更不用说,修房造屋欠下了一屁股的帐,现在能遇上了这么一个“官亲家”,今后全家就不愁饿肚子,不愁没细粮吃,“爬门”那天,达娃妈说不久就要跟她家挑细粮过来。梅妈一想起家里揭不开锅的那些苦日子,特别想到她回娘家去借粮,从火车上跳下来,把手摔断,她就会泪水长流。穷人的苦,穷人的命,梅妈在穷苦的日子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她要用梅花去赌一次,用梅花的青春,去换来一个不受苦不受穷不挨饿吃得起饭的家庭。她为了这个家,为了全家人能吃上饱饭,她要用梅花的眼泪,她要用梅花的痛苦,她要用梅花的婚姻,去换来她渴望得到的幸福美好的家庭。梅花晚上流着眼泪一直在想,妈为何不换个位置,站在女儿这个角度想一想,女儿的话她为什么就听不进半句。妈穷得来硬是要狠下心来逼自己的女儿,去嫁给一个自己一点不喜欢的络腮胡男人。那天晚上梅花又跟她妈谈了好久,梅花总是轻言细语地讲,口水都说干了,说齐天书,她妈真像是“水煮四季豆,油盐不进”。梅妈反而发火骂道:“你如果不同意这门婚事,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妈,你跟我滚出这个家,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娃子!”

梅花听到这些话,气得来想去死的心都有,她一气之下,狠狠地回答了她妈一句:“要嫁,你嫁,打死我都不会嫁跟达娃!”

梅花这样一说,把她妈气得来用拳头使劲在梅花背上猛捶,边捶边打,边打边捶,边哭边骂。“你真要气死我呀!你死花花儿,你短命花花儿,你不知好歹的花花儿,你跟我滚,我没得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娃子。你这个死花花儿,你是在拿刀扎你妈的心呀!把你妈的心扎得鲜血直流,你妈的心真痛呀!真痛呀!你短命花花,你去死,你赶快去死……”见此情况,梅婷几姊妹一起把妈拉开,搀进了妈的房间,梅爸用叶子烟杆脑壳敲打梅花的肩膀说道:“梅花,你也太不叫话了,你怎么会这样噘你妈,赶快回自己的房间。”

梅花流着眼泪进了自己的房间,侧躺在床上,双手蒙住眼睛,泪水从手指缝中不断地流出来。下半夜了,她想到妈如此绝情,不同意这门婚事,还要断绝母女关系,还叫她去死……她心里太难受了,总觉得心头堵得慌,胸口里的那股伤痛在使劲往外涌。她想出去透一点新鲜空气,梅花从床上爬起来,轻脚轻手地把门打开,看见一轮明月挂在北方,朝着她家的北方走去,来到了她曾经“呐喊”的山岗上。梅花坐在山上,上湾和下湾,整个月夜里,万籁无声。月光下横竖着几个萧条的村庄,月光下的茅屋,月光下的竹林,月光下的山梁,月光下的荒坡沟坎……是那样的冷漠凄凉。劳累了一整天的人们,他们个个都疲倦地睡在梦乡里。梅花老是在想,大家没日没夜地干,为什么会吃不上饱饭,为什么还是那么穷?她泪流满脸地遥望着北方,明月照在她挂满泪珠的脸上,闪着一道道泪光。她真希望月色能把这一道道泪光,带去到她心中的那个北方,她好久好久都没去思念北方了。星星呀星星,请你等等我!明月呀明月,也请你等等我!请把我的思念带到那北方的星斗下面,带到那北方明月的背后……请星星和明月寄去我内心的伤痛,寄去我的全部心酸,寄去我对北方的牵挂,寄去我对北方的思念。在这寂寞宁静的山岗上,梅花在痛哭,她在流着人生的青春之泪,在赋予“明月千里寄相思”。此时,梅花眼前浮现出那北方的一幕一幕:北方的山,北方的水,北方月光下的琴声,北方夜幕下的歌声,北方夜幕下的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北方那一束电筒亮光,直射着南方。北方的火车站,北方火车站的站台上……往日的情,往日的回味,往日的往日,她多么渴望北方的往日……在这夜深人静的山上,在星星的陪伴下,在月光的陪伴下,梅花想到北方去。北方是她的梦境之地,北方有她的精神支柱,北方有她留下的《北风吹》,北方有她欢快的笑语,北方有她留下的深深足迹,北方没有痛苦和烦恼,北方是她的归宿……北方,我心中的北方,我一生中最喜欢的北方,最向往的北方。北方我要来了,我流着泪,我带着心中的创伤,我承受着青春的无能与无助,我痛苦的梅花,在这“明月千里寄相思”的夜幕里,我找你来了,我只有这样才能见到你:北方!北方!北方……梅花呀梅花!可怜的梅花!她就准备这样到北方去了,她要去北方,去北方找她北方的人……梅花一步一步向山岗边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山岗上的小草无语,山岗下的小树也无声,山岗上静悄悄,山岗下万籁俱寂。就在梅花走到山岗边沿的那一瞬间,她耳边突然传来了北方的声音:“……梅花,梅花,三哥哥会等你一辈子,等你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这来自北方的声音,把梅花一下从绝望的痛苦中拯救了回来,梅花在这一步之遥的山岗边沿上,她想起了:“梅花,梅花,三哥哥会等你一辈子,等你一辈子……”是北方的三哥哥那双无形的大手,把她从生死的那边拉了回来。梅花那颤抖的双脚,一下退了回去,瘫倒在山岗边的土沟里……东方的万道霞光射向天空,新的一天开始了。生产队黄队长和往天一样,他登上了山岗,她站在山岗上刚喊完社员们出工,突然看见山岗边沿前的土沟里躺着一个人,把一向胆大的黄队长吓了一大跳。黄队长上前一看,这不是梅花吗?黄队长大声喊道:“梅花……梅花……你怎么会在这里?梅花……梅花……你醒醒!你醒醒吧!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

梅花在朦朦胧胧中,慢慢睁开了红肿的双眼,有气无力地喊道:“黄叔叔,黄叔叔,我心里好难受,我心里好难受……”黄队长弯下腰去,伸手把梅花拉了起来,黄队长什么都没问,知道梅花这是为了什么,他领着梅花走下了山岗,慢慢朝梅花家走去……“明月千里寄相思”,遥望北方思往日,梅花绝食卧床上,达娃送来康家粮,梅花的故事在继续,请您继续分享《腊梅苦寒鲜花开》第036章《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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