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阳雯的要求下，我和程芊芊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边帮着登记前来报道的同学姓名。而我也尝试着想要找个机会和程芊芊好好的说一遍昨天发生的事情顺便道个歉，但程芊芊好像是在故意躲着我一样，一直亲昵的待在欧阳雯的身边。终于，全班43位同学除了赵梓浩与另外一位生病请假的同学以外全部都到齐了。欧阳雯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舒展着坐得有些僵硬了的身体，自言自语道：“这都过了我在群里约定的时间了，赵梓浩这家伙怎么还没来。”

我突然想起了早上赵梓浩给我发的消息，连忙借了欧阳雯的手机充电器插上了电源。果不其然，赵梓浩在给我发的最新的消息中说道：“墨神，我早上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杯打翻在电脑上了。你帮我跟老师请一天假。”

时间是上午的9点30分。我看了看手机右上角显示着11点半得到手机时间，转头对着欧阳雯说明了情况。“这样啊。”

欧阳雯翘着腿想了想，抬头对着我说：“反正下午没什么事，要不我就把家访的时间提到下午怎么样，左墨，你家长下午在家吗？”

程芊芊听后疑惑地问道：“老师你要去左墨家家访？”

欧阳雯点了点头：“对，我想和他家长聊一聊关于如何教育一个优秀的孩子。”

看着程芊芊欲言又止的样子，欧阳雯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我打断了二人的交谈：“没什么的老师，我父亲在家里的作息时间很规律，这个时间点会在家里的。”

欧阳雯拍了拍手：“那就这么说定了，芊芊你先回去吧，我去开车然后带着左墨去他家里。”

欧阳雯哼着小曲走出了教室，顿时本就空荡的教室中就只剩下了我和程芊芊二人。“那个……”我开口说道：“昨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没得到你允许的情况下就进你的房间。”

程芊芊背对着我，使我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看着程芊芊没有丝毫想要回应我的样子，我继续说道：“我以前并不知道你和我一个班级，所以还是希望你不要把我高一不在学校的事情告诉别人，那样的话我会很困扰的，拜托了。”

话说出口后，我觉得有些不妥。哪有人会把道歉说成这个样子，而且后面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道德绑架吧。可是我从来没有过这样道歉的经验，所以现在也只能乞求程芊芊的心情比较好来原谅我了。程芊芊耸了耸肩，却并没有回头：“你知道看了一个女孩子的身体代表着什么吗，你以为你凭着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能糊弄过去？”

我把头低下了，确实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到这个份上，哪怕程芊芊下句话是让我切腹自尽我也应该是毫无怨言的吧。不知不觉，我竟把这句话说出口了。程芊芊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在憋笑：“谁要你切腹自尽了。”

“这样吧，我有一只很喜欢的毛绒公仔，过几天你去买来送给我，咱们两个的事情就算是一笔勾销。”

程芊芊转过身来与我对视，我急忙转开眼睛等待着她的下文：“放心，价格不是很贵，而且去年一年你都在便利店打工的吧，13号职员。”

我愣住了，脑海中不断翻阅着以往的记忆片段，终于在一处小小的空隙中找到了关于程芊芊的身影。原来我打工的时候在便利店见过她。“嗯，好……那今天的补习……”程芊芊走出教室，声线也变得清脆起来：“等欧阳老师家访完以后，估计你也没有想要给我上课的想法了吧。”

虽说是同路，但程芊芊好像并不想让老师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当我坐着欧阳雯的车子到达房子门口时，欧阳雯看着装饰地整洁明亮的主屋不由得出声赞叹：“设计的真巧妙，你家条件这不挺好的嘛。”

我并没有说话，下了车便朝着父亲的小屋走去。欧阳雯锁好车子以后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跟在我身后没有再开口。我敲了敲父亲的房门——事实上也不需要敲，因为没有隔音的房子里正传来震天的呼噜声。我朝着身后的欧阳雯挥了挥手，示意她跟我去到我的房间。待我拿好凳子递给欧阳雯后，欧阳雯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卸了气的球。我用木棍抵好门以后，问道：“老师，家里只有白开水可以吗。”

欧阳雯急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看着欧阳雯一脸的窘态，我想起了曾经父亲的朋友来到家中的场景，当时那个男人只说了一句话：“我没想到这个年月居然还有人能穷成这样。”

想必欧阳老师现在也是这种想法吧。我将身上的外套脱下，认真叠好放到了我的床上，现在我身上穿着的，则是一件被我洗的有些发白的橘黄色毛衣。我对着欧阳雯笑了笑：“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就告诉我，男孩子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穿着和形态。”

“和父亲搬来这个小屋以后，我打工赚的钱不仅需要帮父亲交房租，还有就是给自己置办了这一身衣服。”

我指了指床上的外套：“怎么样老师，我在学校里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吧。”

我笑着笑着就留下了眼泪。真怀念啊，当初父母离婚以后，妈妈最后一次带着我买衣服的场景。果然，欧阳雯被我的言语打动了，这次她真的是眼圈泛红。深深吸了口气后，欧阳雯站起身来对我鞠了一躬：“对不起，左墨同学。”

我吃了一惊，连忙过去将欧阳雯扶了起来。“你妈妈说得很对，我之前以为你的家庭状况是虚报的，所以上午才对你说了那样的话，现在看来确实是我不好，我不该随意去猜测你的，老师在这里对你道歉。”

原来她只是在怀疑我的家庭情况啊，那还真是虚惊一场。我悄悄松了口气，这样看来和欧阳雯请假的事情就能够让她重新考虑考虑了。欧阳雯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酒瓶子，对我说：“你的父母是……”我随口答道：“他们在我初中的时候就离婚了，一直以来我都是跟着父亲一起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