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第二天杨寻发烧了，整个眼球都开始充血，血红血红的往外凸。妈妈终于开始担心，抱着杨寻哭泣忏悔：“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也不是故意的，你个死孩子打到眼睛了怎么也不和妈妈说。再说，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妈妈最近没时间管你，你也不能这么造表姐的谣啊，都是你爸......”杨寻真的没有力气说话了，从昨天到现在她一整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发烧带来的眩晕让杨寻更加看不清东西。妈妈依旧抱着她哭泣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仿佛这样就能更加心安理得一点。对杨寻的苦楚视而不见也是应该的，好一会妈妈终于想起来要带着杨寻去看看眼睛。还好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医生开了退烧和外用的药，休息几天淤血就会散开，不影响视力。妈妈特意煮了几个鸡蛋来给杨寻滚滚淤青的眼眶，边滚边说：“不要怪妈妈，妈妈只是最近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就摊上你爸这么个人，孩子都这样了他还没回家。你也是，不干坏事妈妈能揍你吗......”说着又掉起眼泪。杨寻真的很累，有一种无力感紧紧裹挟着她。可是她不知道该和妈妈说些什么，替自己解释吗？妈妈根本不相信。让他们离婚？没人会听小孩子说话。安静的背景里妈妈的声音像是一出滑稽的音乐剧，没有导演，没有剧本，只有妈妈那旺盛的表演欲。仿佛在这人生的舞台上，她就是唯一的主角。杨寻请了三天的假，等回到学校的时候发现班级里大家看她的眼光十分怪异，像是鄙夷中夹杂着不忿。张雨倒是很欢迎她，开心的和她说：“你来了，正好，这几天天气变冷了，我在老师们那里拿了装试卷的袋子，你没来我也不好自己弄。等下课，咱两个一起弄上吧，挡挡门口的寒风，最近天气真的太冷了。”

杨寻没来的有些不安，于是问了问同桌：“这几天我不在，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张雨没想到她居然不知道，有些尴尬：“啊，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吗？这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要不你等下课问问你那个朋友吧，她了解的比较全。对了这是这几天的卷子和习题，我都给你放好了，你一会记得写。这几张是我的，老师已经讲过了，我做了笔记你可以看看。”

杨寻望向刘芳芳，可惜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杨寻抿了抿嘴向张雨道谢：“谢谢你啊，这些很全。”

张雨看着她的举动神色闪烁了下：“那个...我建议你下课赶紧去找你那个朋友，最好先别和刘芳芳说话，还有就是我是中立的。”

杨寻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接受了她的建议，一下课就去找了王慧。王慧一见她就赶紧把她拉到一边：“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在你不在这几天你表姐传了点什么八卦出来，她说你喜欢陈明河，她替你去送告白礼物，本来是好心帮忙。结果你知道陈明河早就会拒绝你，居然和陈明河说是她喜欢陈明河，害的她丢了好大一个人，所以才在班上发脾气的。现在大家都说什么怪不得那天你把那个星星瓶看得那么重，看都不让别人看。说你小气自私又心机重。”

说着王慧叹了一口气：“哎，你完蛋了，好几天没来学校，没有办法澄清，现在说什么的都有，你现在跑去和大家说真相，大家也不会相信你了。你这几天到底干嘛去了？”

杨寻一时被震惊住了，她没有想到刘芳芳居然这么无耻，反应了好一会才说：“芳芳姐和我妈告状说我在学校里造谣她早恋，我妈相信了，揍我的时候不小心打肿了我的眼睛，我休息了几天。”

王慧啧啧称奇：“你没事吧？怪不得她那么熟练地抹黑你，原来是已经彩排过一遍了呀。”

杨寻摇了摇头：“没事了，我真的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我本来没想和她撕破脸的。我心里总觉得她有苦衷，一个愿意蹲下来给我系鞋带的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坏呢？”

王慧拍了拍杨寻肩膀：“哎呀，别伤心了，你现在也总算看清她的真实面目了，有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办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要告诉大家，真相不是那样的。”

“我支持你，快上课了，我先回去啦。”

一下课杨寻就找到了刘芳芳带着委屈质问道：“是不是你传的谣言？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刘芳芳一句话都没说就开始哭，这好像是一个信号。班上的女生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发起冲锋：“怎么？芳芳说的不对吗？”

“欺负你表姐，你也真好意思，恶心死了。”

“就是就是，不知道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还是离她远一点吧，这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背刺你。”

“怪不得陈明河看不上她，心眼子那么坏。”

......无数诋毁谩骂的话语不停歇的从她们嘴里说出来，仿佛她们现在抨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坏事做尽的老鼠。嫌弃与恶意无止尽的朝着杨寻涌来，原来语言真的可以使人窒息。杨寻呆愣在原地不知从哪句开始反驳，那些恶毒的话语像海水一样淹没了她。她只能不停说着；“不是的，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做那些事情，我没有喜欢陈明河，没有使心眼，没有，没有，没有......”杨寻的眼前开始扭曲，面前站着的女孩们变成了一只只面貌丑陋，肆意喷洒毒液的怪物，而她们的操控者变成了一只体型庞大蚁后，透明的丝线从她们身上连接到蚁后肥胖而臃肿的身躯上。那是毒液的来源，源头是刘芳芳，却也不是，它有一个更贴切的名字：霸凌。“登登登...”平时不喜欢的上课铃仿佛是天籁，及时的解救了杨寻。杨寻浑身快要被冷汗浸湿，她扶住课桌支撑着自己，慢慢挪回了自己的座位。张雨递给她一张纸巾：“都说了不要去找刘芳芳了，你不在这几天她发了好多小零食和玩具，收了她的好处现在大家都替她打抱不平呢。”

不对，姨妈家里四个孩子，每一样东西都是省着用的，芳芳姐更是除了饭钱外不会有其他零用钱，怎么会发东西呢？“对了。”

张雨打断杨寻的思路，“这个巧克力和头绳你不是说咱们这里没有的嘛？我这个就是刘芳芳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