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午五点，柴历吃完饭回到了早上“约定”的工厂前，询问了门卫，百般追问下终于看到了一眼访客记录，确定了唐卡和那位刘帅学长没有出来。思前想后他还是拿出了手机，不过在手机刚凑到耳前时就被门卫用话拦住了。“厂内不允许使用手机通话，他们的手机应该暂存在某处了。”

“哦～”收回手机，柴历重新打量着这座工厂，“咱们这厂主要是产各种果汁的吗？”

门卫一脸鄙夷，“自己用手机去搜！”

然后低头玩起了手机，嘴里小声嘟囔着，“连厂子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来这里干嘛～真业余”“哦～看布置我以为是做提取物，这样看来好多灭火设施都浪费了………”柴历在手机上搜看了起来。门卫开侧门，回头看了眼厂区正面布置，一眼望去宽阔的混凝土路延伸五六十米到一座巨大横摆的办公楼下，真正的厂房全被挡着。公司有史以来提供的平面全是有部分错误的，没有任何一个版本有较多灭火设施～，但实际情况却是厂房内充斥着灭火柜、水管用品～“你来过这里？”

门卫正看着柴历。“～没”“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瞎猜瞎说的～”柴历不好意思的笑笑示意，对方对他的态度突然间大转。他肯定不能开口说出这是昨晚在唐卡电脑上瞧到的。“是这样么～”缓缓的闭门退回门卫室。很快时间已经来到了17点零五分，柴历看着门卫问：“他们跟我说好了5点出来，怎么现在还没见到人呢？能拜托您问一下吗？”

本来懒得搭理外人的门卫却拿起黑漆漆的传呼机，手指动了动，翻看了一眼访客记录“047请回答，047请回答，早上你负责的访客是否已完成工作，早上你负责的访客是否已完成工作。”

刺啦刺啦的电流音回话过来，“已完成。”

“听见了没？应该很快就出来，被什么大事小事耽搁了时间很正常。”

门卫收起了传呼机，靠在了椅子上继续玩着手机。时间流转，天色暗的很快，又过了十来分钟，厂区工人开始零散的从远处大楼下或楼侧的岔路出现～有的工人出门路过时会看一眼呆呆傻站在过检门侧的柴历。待到过门人数由少变多又变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后，又10分钟过去了～柴历忍不住问到门卫：“他们怎么还没出来……麻烦您能再问一问吗？”

有一丝显得不耐烦的门卫再次拿起传呼机，“047请回答，047请回答，早上你负责的访客为何还没出门，早上你负责的访客为何还没出门”刺啦刺啦的电流音响过后，声音从幽黑的传呼机传出：“工作完成后两人顺便去了趟厕所，已不在我负责范围，估计已经随下班人群离开。”

听到回话的门卫眼睛看着略显着急的柴历，继续问：“047收到请回答，请回复两人最后位置给中控，并要求查找行踪。”

“收到。”

“我可以～进厂去找找吗？”

柴历急问。门卫摇头，“不合适。”

又过了十分钟，门卫盯看着手机，上面最新一条短信提到：“出厕所后左拐走出摄像范围，再无影像捕捉，已启用部分人员查找，请不必追问，二人出入记录勾选正常。如有异议、短信回复。”

门卫手指轻快的输入：“可早上来了三个人，门外有个人现在还等着回话，我对他说二人出入正常？”

手机很快收到回复：“047正赶过来，请第三人进厂协助搜寻。”

门卫抬起头，收了手机，对着眼睛望向行政楼的柴历说：“你不是刚才想进厂找找吗？反正厂里的人都很忙，估计抽不出几个人帮着找人，等会儿有人接你进门。”

“哦…”柴历拨通了甘莫莫的手机：“喂、甘学长，他俩到现在还没出来，等会儿我就进厂找他们。”

“知道了”甘莫莫坐在出租车上，头靠近车窗，随着枯黄的灯光从眼角不断划过。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即便去了，也大致是无济于事，但又不能不去。天色已晚，路灯、景灯、厂灯等无序的亮起，柴历手指在手机上画完最后一下，图片保存，发送甘莫莫～过检门挡板开启，柴历刚进门，一个衣着深蓝有荧光反射弧线工作服的人便走了过来，“我和你一起去找。”

他递过来一支老式金属手电筒。两人走后，一位胖胖的满脸胡渣衣着工装的男人敲了敲门卫室侧门，“换班了。”

“不是时间还没到吗？”

“换班了。”

柴历和047两人走走停停看看，搜寻线路由完全不熟悉厂区的柴历引导，员工047跟在柴历身侧后，不耐烦的表情隐匿在柴历偶尔回过头的目光之外。首先是行政楼，柴历随便看了看那个传呼机中提到的厕所及附近后便离开。“不在行政楼里多看看吗？”

员工047问，“他们是从这里开始失踪的。”

“我觉得在这附近可能性不大～”柴历回过身手刚伸至口袋就被突然亮起的手电闪亮熄灭刺激，047警告说：“厂区内不许使用手机，这是规定。如果待会儿还是找不到人，厂区自会报警请求协助。”

“哦～”“对了，我们直接去厂房区吧……”柴历说。对方没有回话只是用手指了一个方向，柴历默默转身，沿着所指方向走去。两人一边走着，穿过灯光不足的绿化分隔区，手电筒象征意义的向四周看了看，工卡刷过，进入加工厂房，拆箱挑拣坏苹果的零散工人，各区直接分隔由工卡刷门方入：自动清洗区～旋碎区～添加区酿沉区～包装～分箱～一路走过，有的部分已全自动化机械，几乎没什么人～诺大的厂区几乎只有他俩在找人，简单问过几个靠近出入口的人后全都回答未穿工作服的两人没有再来过。又过了至少半个钟头，天色早已彻底暗了下来。“实在不行你就先回去吧，厂里会报警的，或许他俩有什么急事手机忘记领取也没个准，走这边吧。”

047劝说到。“贮存区，再去看看吧～”047忍不住笑着说：“贮存区能有什么？行吧，既然你想去那就看看吧。那边～”工卡刷门而入，侧墙有一简单平面图，苹果酱区、荔枝清液区、梨花干区等分列不同位置～047看了眼手上的机械表说：“再过不到10分钟就会有一批货要存取，我们别干扰他们为好，想看那几间你敢快说，看完这里也该回去了，后面你等着警察消息就好。”

柴历默默点头。贮存区几乎都是有两扇门、两通道的，一面小门走道平日进人管理，一面大门广道供车辆方便。柴历他们此刻便是走廊小道，每一道门上都配有电子锁需耍员工卡进入。苹果区的员工卡大概不能开启梨区的贮藏吧，柴历猜想着，不过他想这个几乎没什么意义，他身后这位047的工卡应当全都能开吧……从之前在各加工区穿行的情况而言…也就一分钟，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柴历没有要求开启任何一扇门。走廊尽头有一个斜坡，斜坡下直通黑暗。柴历指着斜坡，“那下面是什么？怎么黑着不开灯。”

“那里……负一层，那些房间里面放着些旧厂留下的老东西，旧设备，小材料，甚至老板的私人物品吧。怎么，想要去看看吗？”

“嗯”柴历按亮了灯，折返入正常楼梯一样的斜坡来到了负一层，墙侧开关按下，映入眼帘的几乎是和一楼近似的布置，一走廊两边并列房门。与上面类似的电子门卡布置，只是这次没走两步，一扇看上去就很厚重的黑铁门侧有着一个小巧的按钮密码锁。“这个扇门竟然还用着这种老旧的密码锁吗？”

“老旧？哈哈，小兄弟你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只能告诉你，这锁密码几分钟随机换一次，估计也就中控室有谁会知道实时同步密码。你的朋友能再怎么也不可能进到这里面去的。”

“是么……”，“这扇门能打开看看吗？”

“你是来寻宝的吗？”

047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猜……你们提前计划好了失踪然后想在这厂区找什么东西对吧？这样真的很没意思，等你出厂的时候，你的那俩朋友就会突然自己钻出来被找到，对吧？！！！”

柴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联系不到他俩啊！今天早上我被临时叫了过来，甚至都没给我安排具体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有这种计划呢？”

“哦～我算听懂了，你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了？唬弄谁呢你！！！”

“不过……现在…我大概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大概是为了找到他俩……”柴历语气无力的反驳着。047伸出手抓着柴历的胳膊，向斜坡处拉拽，“赶走吧，我懒得和你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浪费时间了。”

“别！！！就这扇门，开过后我看一眼就走！”

柴历反抗着，在他的想象里，行政楼之外最可能的地方，只能是这里了！“这密码只有中控室的人知道，我可开不了。”

被甩开胳膊的047脸斜着。“拜托你……”047一把推地柴历撞到了门上打断了他的话，咚的一声及其低沉的闷响，柴历像是撞到了厚墙上一般。“你以为我是谁啊，想要什么密码别人就会给我？”

047用强壮的手臂抵着柴历的一肩把他按在门上狠狠说。“拜托你稍微试一试，如果不行我这就走，这是我最后一次请求了……真的”柴历似乎没有被那粗壮的手臂压的难以喘气，他用双眼真挚地看着对方，没有反抗和还手对方，毕竟这就是乞求者应有的姿态。047盯着柴历的双眼，两人在沉默对视了不到5秒，047松开了手，“行吧！我也没有必要和你一个小辈斤斤计较，我就要一次密码，对方不给你就赶紧走人！”

“嗯，多了”“这里信号不好，我去斜坡道通话。”

047转身行至斜坡道入口，呼叫机按下一串键位，“047请求查看贮藏负一层07室密码，收到请回复。”

047自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会有密码回复，他只需要收到一个声响，等待楼下无聊的家伙自己走上来罢了。刺啦刺啦的电流音一面贯穿过走廊，一边从斜坡口下沉至负一层转入柴历耳朵里。“密码为3785，密码为3785，收到请立即使用，回答完毕。”

“什么？！！！”

047略感惊讶，他收起传呼机的同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他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表情迅速由惊讶转变为了镇定，冷漠。“3、7、8、5～”柴历按循序按下手感略阻塞粘滞的的数字键，确认。只听到门里发出机械锁的小声液压闷响，响动停止后，柴历试着用力推，门挺重的……只裂开了不到胳膊粗的大缝隙，里面漏出冰冷刺骨的股股冷气，门的粘滞感很重，感觉转轴被即将干枯的机油死死粘在了一起一样……双手用力，用力向前，里面一片黑，只能通过走廊反射的光看清身前两米。原来……灯具开关在门外………真是奇怪的设计～柴历摇头。半人厚的铁门后是一个大致10米×10米左右空间，一览无余的一切，左墙角不透明的十几个棕色箱体里不知放了些什么，右墙角却有很明显的两个人形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唐卡！刘学长！”

柴历毫无迟疑的冲到了两人跟前，见两人对呼喊没反应，用手晃了晃他俩却不见任何一人醒，手、脸皆略冰凉，呼吸缓慢还有鼻息，幸好这里并非真正意义的冷藏室，只是比较门外异常的较冷罢了，还没有达到结冰那种温度。他得赶紧把两人挪出去！他立马拉起唐卡的身子将起背了起来，抬头就要走向门外，却看到了令人绝望的一幕………那一堵厚门此刻已经合上一半多，那正在迅速缩小门缝后的脸正是至 也只能是员工047那一张面无表情冷漠的脸……此刻即便丢下唐卡也已经来不及了……自己甚至不用发出无能的狂叫只需等待审判的大门锁死即可然而牢门关闭前却是咔哒一声脆响，关灯的声响瞬间淹没了周身一切，走廊那遥不可及的昏黄洒在半张匿在浑黑中狞笑着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