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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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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寒雪按照妖王的吩咐早早的在寝宫里伺候了,妖王询问她昨夜徐来小屋里的动静,寒雪却告诉她什么也没发生,妖王表情未变似乎早料到了,想了想吩咐寒雪去书库找出《杂论记》,记得上面有合春散的配方,从未配过此药,没想到会有用到的一天。徐来和阿幽也被早早的叫起带到了妖王的寝宫,阿幽因为每日都会来问安,早就习惯了,十分熟络的就坐在她常坐的位置,让徐来有些诧异,以为她跟妖王之间有什么故事,阿幽笑着告诉他自己被妖王要求问安的事。两人一派和谐的说话模样倒是被妖王看在眼里,觉得合春散什么的得尽快配了才是,走到两人身边一副家长做派的说道:“许久未像这般吃饭了,往后,你们两个可要多来陪陪本宫。”

她说这话的语气让阿幽想起了凤仪殿的老太后,让人有些瘆得慌。徐来没有理会妖王的自说自话,只管吃饭。妖王一直和蔼做派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一会让徐来给阿幽夹菜,一会又让阿幽给徐来添汤,直到一顿饭吃完,徐来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拉着阿幽就离开了,妖王也不强留,只当年轻人不好意思罢了。拉着阿幽走出了妖王的寝宫,徐来径直就向训练营后方的小院去了,告诉她那是小白的住处。两人走进院子时就看到小白正在院子东侧一块空地练剑。见到阿幽一脸惊讶,收了剑蹦蹦跳跳的跑到她跟前,抓起她一双手惊喜的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徐来咳了两声,让他注意点,但是白天并不理会,拉着阿幽走到小屋旁的椅子坐下。看白天那头腿模样徐来摇头叹气:“早些年就不该给你看那些画册。”

阿幽失笑,白天把徐来推到一边,嫌弃道:“你走!”

徐来瞪眼,“我揍你我,个白眼狼,见色忘义!”

阿幽连忙说好话,“是徐大哥带我来找你的,也不知你最近可好?”

白天笑嘻嘻道:“好,好着呢。”

但说话间,悄悄的将自己的手臂摸了摸。徐来心疼的看着他,知道他怎么会好,阿幽也没那么好骗,抓着他的手臂,扯着将全身仔细检查了一遍,看到衣服上有几个破洞,沉默了。白天尴尬笑笑,却见阿幽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白天慌了,这是阿幽第一次因为他哭了,他很慌张。“我没事,不是说了么,你怎么。。”

徐来也安慰道:“与你无关,你莫再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不必承受这些。都是因为我,都怪我!”

“也不全都怪你,我们也是有商量才敢带你来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明明是因为我一意孤行,偷跑出来。”

“怎会?你救人心切,有情有义,即使不会武功也愿冒险,这不怪你!”

“可是这本就与你们无关!”

“怎么会无关,我是你的朋友啊!”

徐来叹气,感觉这两个人要没完没了了,重重的跺了下脚,发出震撼的声音:“你们两个都够了!”

阿幽和白天都停下,呆呆的看着他,徐来道:“再如此,我就在也不带她来见你了!”

白天一听垮了脸,阿幽委屈的低下头。三人又恢复了和睦,啰啰嗦嗦的聊了一下后,阿幽又求徐来带她去找董乐阳。“他不是跟你一起在药房住么?”

徐来问道。“已有一个月未见到他了。”

阿幽回忆道。不在药房?徐来仔细想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大概知道他在哪了。”

妖王试毒,除了在药房,还有另一处地方。在药房试毒,目的是为了解毒。而董乐阳据说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不需解毒,便只会在那里了。徐来想起那里,脑海里涌现出很多难受的回忆。阿幽跟着徐来有过之前的小路来到药房,又穿过药圃,下山,来到一个小木屋前。周围茂密的树林将小屋环绕在最矮处,密密麻麻的叶子撑在上空,看不见多少阳光。明明是个大太阳天,却如阴天一般。“他应该在这里。”

徐来指着那小木屋道。“这是哪?”

阿幽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之前以画画之名四处收集信息,却未找到过这里。“练毒的地方。”

听到这个词,一股难过的情绪瞬间溢出。徐来缓缓走到小屋门前,用力一推,屋里的一切都展示在眼前。随着一道微弱的亮光从门口散进房间,地上躺着的身影也逐渐显现在两人面前。“董乐阳!”

阿幽慌张的跑上去,但被徐来拦住,“这里满是毒物,你莫要进去。”

听到声音,董乐阳也渐渐醒来,看到阿幽,难过的闭上眼,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阿幽哭着在门口喊他的名字,董乐阳艰难的在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给她回应。但没多会便又晕了过去。“他怎么了!他怎么了!徐大哥!”

阿幽有些慌了。徐来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进房间,阿幽拉住他,“有毒!”

“我自小就在这屋里待过,很多毒对我来说,不怕。”

虽说如此,阿幽还是很担心,让他注意些,徐来走进屋子拖出了董乐阳一直到院子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让他躺好,又朝阿幽道:“他百毒不侵,但会经受毒侵之苦,好在只是受点苦痛而已,应该会渐渐醒过来的,你且在这照顾他。”

“嗯。”

“我出来已久,也该回去了,若妖王找,我还能与她周旋。”

“那你小心些。”

徐来交待完这些便离开了,临走时不放心的看了两人一眼,叹口气,离开了小屋。徐来走后,阿幽一直等到天黑才看到董乐阳渐渐醒来,担心他着凉,又拿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他身上。董乐阳醒来时见身上披着的外衣,再抬头看到一张哭过的小脸,忍不住伸手去抹那泪痕,轻声说道:“你莫难过,我毒不死的。”

“可是徐大哥说,就算死不了,也要承受毒药带来的疼痛啊!”

“一点痛楚而已,我还忍得住。”

阿幽对他逞强的态度有些生气,“你让我怎么放心你,你知道你刚刚的样子,我以为,我以为你。。。”

说着又落了泪,但没流很多,自己忍住了。董乐阳起身将衣服又穿回她的身上,大掌轻轻抚去她的泪珠,温柔的说道:“我很高兴,没想到,再次相聚,你对我的情意未变。”

阿幽垂了一下他的胸口,情绪好了很多,“谁对你情意未变了,你也太自信了。”

董乐阳笑了笑,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许多,“难道不是么?”

“哼,你活该!”

阿幽松开董乐阳站起身,不想他顺着倒在地上,她吓一跳蹲下去去扶,却被他一拉,坐进了他的怀中。阿幽推了几下,没有成功,撅着嘴气嘟嘟的问他:“你好了?”

问完感觉董乐阳的眼神不对,正想向后仰,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控住,面前一黑,嘴唇被一双温柔的嘴给含住了。阿幽起先还拒绝,但那熟悉的味道实在让人心醉,明明狠下心离开他,可在再次见到他时,还是会有心动的感觉,阿幽闭上双眼,她知道,自己输了,在他面前输了。两人缠绵许久,难舍难分的分开,董乐阳看着娇羞的小脸问道:“这些年你为何不来找我?”

“我单方面跟你分手了!”

阿幽傲娇的回他。董乐阳虽然对分手这个词不太明白,但从阿幽的表情他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继续问道:“可你明明余情未了,如何分手?”

阿幽意外董乐阳对这种新词汇的理解能力,但对他说的余情未了有些不满意,分手这件事本就是会余情未了的,自己又不是什么机器人,怎么说还是有点感情的。“我不同意你说的余情未了。”

她坚持道,就是不想承认自己。董乐阳偷笑觉着她怎么看都那么可爱,故意道:“那你说,是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本来是想玩笑的阿幽,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解释道:“所谓分手,不一定是情感上的了结,两个相爱的人也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被迫分离,不得相守。而相反,有些人并不相爱,却被迫相守到老。”

小小年纪却总是说些让人感慨的话,董乐阳已经习惯了她的老成,问道:“那你愿是哪一种?”

阿幽突然想起一句话,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这句话此刻并不适合,她又想起火影忍者里的鹿丸,鹿丸曾经说过的一段关于婚姻的见解,同大多数的愿望一样,她也十分赞同,但也不合适自己。她看着董乐阳,又想起了纳兰沐云,疯疯癫癫的麻痹自己,与丈夫儿子分离却并没有让她沉浸在悲伤中,苦中作乐,也是一种人生。“我只愿我不会被爱情支配一生。”

阿幽看着董乐阳的眼睛缓缓说道,董乐阳没有接话,知道她还没说完。“爱是生命中的调味剂,是苦是甜,都是自己的选择,但它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即使再甜,也不能天天吃它过日。即使再苦,也会有麻痹的一天。又或者是我太过理性,说这样的话,让你觉得有些无情,但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所以选择离开,是我对自己的残忍,和对现实的妥协,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董乐阳似懂非懂的听着她的话,里面依旧夹杂着他听不懂的词汇,但并不影响他理解个大概,“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我于你的情意不变。并且我相信,再次遇到我,你的情意也不曾变过。”

董乐阳语气里的肯定,让阿幽有些妥协,他早就看出来了,只需一眼,他救知道她对他余情未了。余情未了,这个词真讨厌。“我承认我对你余情未了,但这并不是你随便亲我的理由。”

阿幽气呼呼的说道。“可你并不躲着我。”

说完,一只手捏住阿幽的下巴,轻轻一歪,就完美的同自己吻在了一起。又来?阿幽无奈,觉得今天的董乐阳有些不一样。两人又吻了许久,阿幽被吻得满脸通红,董乐阳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不放。“你耍流氓。”

董乐阳不说话,看着她傻笑。“懒得理你了。”

对方依旧傻笑。“哼。”

还是傻笑。被树林遮住天空的小屋,很快便进入了黑夜,木屋前的两个情人享受了一段短暂的甜蜜,阿幽想把董乐阳带回药房,但董乐阳拒绝了,阿幽知道定是妖王的指令,心中顿时一阵心疼。“一会,会有小童来送饭,你快回去吧。”

董乐阳解释道,不想阿幽受到牵连。阿幽点头很懂事的准备离开,“好,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董乐阳没有回她说道:“放心,我已恢复了,你先回去吧。”

两人墨迹了一会,阿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小木屋,回到药房遇到浩澜,同他讲起了董乐阳的事,问他为何不将董乐阳的处境告诉自己,浩澜心中有愧,说这样是怕她担心,而且董乐阳也拜托他不要告知阿幽。听到这些,阿幽又是一阵心疼,晚些吃过了饭,拿着一些干净的衣服和点心,又跑去了小木屋。只是她不知道,妖王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又过了两日,妖王让徐来再次带着阿幽去他宫里请安吃饭,阿幽对这样的事情也见惯不惯了,十分淡定的跟着徐来扮演着妖王心中的情人关系。去到妖王寝宫时,浩澜也在,这是阿幽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浩澜,印象中他一直游走在药房附近很少踏入到内院来,今天这饭局让人觉得怪怪的。见到阿幽,浩澜简单的朝她笑了一下,然后扶着妖王坐到了饭桌上,体贴的帮她布置了一些菜后,才开始吃自己的。妖王今日的状态极好,脸上笑眯眯的像有喜事,招呼着阿幽和徐来赶紧入座一同吃饭,那模样和状态,就同宫里的娘娘一般,举手投足间像要摆出皇家的气派。不过徐来并不理会,拉着阿幽坐下后,便自顾自的吃着,席间妖王还热情的朝几人寒暄几句,只有浩澜简单的应和,阿幽和徐来都不曾吭声。看徐来如此冷漠,妖王也终于停下了她的演技,眼睛注视着徐来的碗筷严肃的说道:“你的医术退步了。”

徐来放下筷子思考妖王的话,妖王也不掩饰,“我在饭菜里下了药,你居然没有察觉,看来这些年,你的医术荒废了。”

徐来警惕的看向自己的碗筷,阿幽也吃了一惊,“你下毒了?”

说完用手指去抠喉咙。妖王很优雅的放下筷子,抽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角,将手抬向身边的浩澜,浩澜扶着她转身朝厅后走去,落座在后方的卧榻上后,慢悠悠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才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人,“无伤大雅的东西而已,你没察觉也是自然。”

徐来悄悄扣住阿幽的手腕想从她的脉搏中看出是什么药,但她脉象平稳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妖王轻蔑一笑,“没什么,不过是些催情物罢了。”

她说到这里,一旁的浩澜已经猜到了是什么,脸色有些变化但并不大,徐来却一惊,松开阿幽走到妖王面前,浩澜假装拦了一下,马上被妖王摆手让开。徐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妖王,那张脸好像从没变过,还是那么让人生厌,即使生得跟母亲几乎一模一样,却与母亲无半分相似,他盯着那张脸许久,想了一会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你总是这般让人恶心。”

妖王也不生气,掩面咯咯的笑起来,“本宫老了,好多事情,你必须面对。”

“你做什么事情从不征询我是否情愿!”

妖王的额头紧了起来,浩澜站在一旁看出她脸上的失落,故意拿起一杯茶想分散她的注意,却被她扬手挡开,朝徐来冷漠的说道:“本宫做什么,不需要你的意愿。”

徐来看着妖王,怒气让整张脸憋的通红,身体也逐渐燥热起来,狠狠的从齿缝中说道:“难怪荒火不喜欢你。”

这句话犹如一阵寒风瞬间冰冻住了对面的妖王和浩澜,她的表情冻结在脸上,眼里却腾起一团怒火,手指深深的掐进浩澜伸出来的胳膊上,嘴唇微微颤抖。徐来以为她会反击,但过几秒,那眼里的怒火悄悄褪去,笑意重新升了上来,她用手掩了下抽搐的嘴角,坚定的说道:“本宫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

说完,她又看向阿幽,此时阿幽已经满脸通红,药似乎要开始起作用了,妖王满意的笑了笑说道:“本宫劝你赶紧回宫罢,不然,本宫这偏殿借给你也是无妨,呵呵呵呵。”

徐来看向阿幽已经完全变个人似的,知道继续拖下去会更加不妙,转身抱起阿幽腾的一下飞出了院子。浩澜看着两人的背影想去帮忙,却被妖王钳住,警告道:“你莫要坏了我的好事!”

浩澜皱眉看着她,“你何必如此,明知他们两个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不是又如何,是又如何,只要他们两个能成事,本宫便无憾了。”

浩澜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这又是何苦?”

“本宫老了,想要个孙子陪在身边,过分么!”

“我不是陪着你么!”

妖王伸出手指抚上浩澜消瘦的脸颊,上面的胡渣扎得手指发痒,她轻声叹气:“不一样,这是我们必须完成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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