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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破碎的选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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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双站在许久不见的工作室门口,他有些忐忑。居然在一瞬间陈双想放弃那份诱人的工作函,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一切重回原点,他和洪安临还继续守着这家工作室,这么一想,不也挺好。陈双推门进店的一刻,洪安临一眼就看出他有问题,这小子绝对有什么东西瞒着。兄弟不好开口,他也不好单刀直入逼陈双开口,陈双不提,他也不说话。“最近在ns平台发售的宝可梦新游戏玩了吗?”

洪安临在沙发上眯着眼。“宝可梦阿尔宙斯?”陈双很无奈,“别提了,我的全图鉴一直被卡,二周目进度才一半,这该死的洗翠地区。”

“来搓两把?”“可别,口袋铁拳谁打得过你。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和你打口袋铁拳,你一只手打遍全宿舍,要不是后来你手抽筋,我感觉……”一提到以往的事情,陈双就像是开了话匣子一样。“帮我倒杯水,我快渴死了。”

洪安临缓缓的从被子里爬出,露着一个大光膀子。“叫爸爸。”

“儿子。”

陈双背过身后去倒水时,洪安临的瞳孔眼神悄然变化,竟从黑色逐渐变成黄色。金黄色的瞳孔里倒影的是陈双的背包,他的视线透过表面,里面存放的物品看的一清二楚,一打啤酒,还有半包烟和两个打火机。可当这双眼睛注视着陈双时,依旧是被一片白蒙蒙的东西糊住,在洪安临的眼中,陈双就像是打上了马赛克一般。大学生涯足足4年,洪安临试过很多次,都未成功,“如果我和芸香同时落水,你救谁?”洪安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陈双嘟囔着,“你问的好啊,这道题对我来说,要么死你俩,要么死我们三。”

“那你背包里装酒,是想把我给灌醉,然后咱们三一起殉情?”洪安临正坐起来,“你现在应该就把你想的告诉我,而不是背包里装一打酒,干嘛呢这是,喝醉了之后什么话都好说吗?”

陈双原来的计划彻底报废,他定制的计划偏古老一些,在来工作室之前,他往书包里塞了一打啤酒,打算今天晚上喝点,趁着酒劲把有些事情给摊开了说,但洪安临的举动让他格外的意外。“我们三个人殉什么情,姐妹情?”陈双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你不会是什么变种人吧?还是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包里装什么你都知道。”

“说重点。”

洪安临说,“有话直说,你没必要在我这里绕圈子,如果说来话长,那你就长话短说。”

“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想想怎么措辞吧。”

陈双皱着眉头,思索着如何发言才算巧妙,结果之前准备的话完全没了节奏。“好。”

洪安临点了点头。“好消息是我得到了一份府氏集团的工作,他们答应收购我们的工作室,给我们一笔钱,给我一份工作。你知道我现在难处,芸香他爸一直看得很紧,觉得我没什么出息,没什么钱,这个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一步登天。”

陈双尽量平静诉说这些。“然后呢?”

洪安临对他这些似乎并不在意。“那当然是结婚生子呀,和大多数人一样,就在风都里好好的过完一辈子,等我有孩子的时候,再将他养育成人,老了再有一个孙子,这就是我现在想的。”

陈双说。“说白了,你要拿工作室换钱。”

洪安临脸色有些臭。“对,我需要钱,现在摆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选择,体面的工作和大笔财富,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我也可以清高不接受邀请,继续在工作室里干着二手游戏的买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陈双说得很快,手也在敲打着桌子。“你希望我劝你吗?”

洪安临盯着他,“你当年和我说,去开一家关于游戏的工作室,因为游戏很不赖,我们真做到了,即便是倒卖二手游戏这些真的是你真正需要的吗?还是你那个老丈人真正需要的。你能明白你自己想要什么吗?”

“我难道不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吗?我想要钱啊,当年的那个梦想不再是我现在的梦想,当年的选择题放在现在,不是单选和多选的问题,你刚刚喝的那杯水和排泄出的尿液不是一种物质,时间会变的。”

陈双靠着沙发上,脸上显得倦意。“你错了。时间再怎么重来,事件人物时间会变,答案不变。”

洪安临脸色不好,他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我可以认为你已经答应了吗?”

陈双摊开双手,摊开的双手就像是要放开这家工作室一样。。“我尊重你的选择。”

洪安临缓缓的说出口。“兄弟,我……”“无论喝酒还是喝水,我都希望你能把你的意思摆在台面上说,咱们之间不必通过其他渠道来阐释观点,即便我们观点不同,我还是站在你这边,我和四年前一样支持你。”

洪安临拿起水杯碰了碰。桌子上有两杯水,一杯一饮而尽,一杯水面不断泛起涟漪,久久不能平静,他是来劝洪安临的,怎么反过来似的,他被洪安临劝说了一样。陈双迟迟没拿起这杯水,他有些害怕。这只不过是他再权衡利弊下才得出的答案,这不是他心底想要的,四年努力维持的工作室怎么可能说卖就卖,他只不过做了一个大多数人都做过的决定,将四年的梦想卖给了名叫现实的怪物。他认为他没错。大多数人都做过的决定,应该法不责众吧。认定一条路,终其一生都坚定的走下去,是一件特别勇敢的事情,可他的勇气似乎被偷走了,被区区的几年时光和世俗剥夺。他只要喝下这杯水,他就不再是那个一腔热血,说走就走,那个在其他人眼中潇洒的人。他似乎听不见朋友在他身后说点话,“如果我也能像陈双一样潇洒就好了。”

陈双眼神飘忽不定,再次抬头看洪安临时,发现他眼神中流露出惋惜,洪安临那些挽留的话一定卡在喉咙里没说出口,不说也只是他尊重了自己的选择。洪安临尊重陈双的选择,因为他的一句话,说走就走,在地下室四年。而你呢,你真够朋友的,把你们的梦想出卖给别人,四年的时间你说不要就不要,朋友不是朋友,女朋友的岳父那真的是亲爹。从头到尾,洪安临没开口说一句挽留的话,只是陈双在阐述自己立场,希望自己的立场可以牢不可破,坚不可摧。陈双终究还是喝完了,他如释重负,和解了这场毫无悬念的纠纷。说到底他和芸香恋不恋爱,结不结婚都会后悔,巷子里的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归宿,但终身都得低头。人生这道选择题,怎么选都有遗憾。洪安临不需要过多表达自己的感受,自己的看法。他是一个npc,他向以往那样就好,支持陈双,无论他是否要出新手村。“我们还是兄弟吗?”

陈双眼里多了一丝求饶。“一定是的。”

洪安临多了一份肯定的语气。听到洪安临说的话后,陈双眼睛一黑便睡了过去,倒在了沙发上。他在确认陈双真的熟睡后,他起身,将陈双喝过水的被子放入自己的背包里,重新拿出一个新的放在桌面上。“如果你能选择四百工作室就好了。我很喜欢这,一下子要分开有些不舍,真有些舍不得。”

洪安临不断环视着四周,“一下子要和这说再见,还有些不适应,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的你会变的不一样吧。”

墙上各种游戏海报,贴的密不透风,这是陈双的主意,墙上容易掉墙皮,特损视野。七八个柜子摆放这各个时期的游戏,这些游戏都曾见证一代又一代人,游戏机最显眼的一席之地。洪安临拨通着电话,“他已经做出你提供他的选择。”

“你是在怨我推的这一把吗?”

电话那头是一位老先生。“不会。选择和被选择,从来都是一个选项。我想和府先生说的是,不是你选择了陈双,而是陈双选择了你。”

洪安里语气并不好,字里行间透露着怨气。“这话里话外的,还是多少带点怨气。他选择什么并不重要,他放弃破旧的街道,那他才不是街道上的纸屑,才有资格进入真实的风都。”

“如你所愿,几天后他会去面试。”

洪安临回了一句后挂掉了电话。忽然间,他金黄色的瞳孔又再次亮起,他注视着陈双,依旧是看不清,他居然有一丝安心,有一丝错觉让他觉得一切都没变。“师傅,我很迷茫。”

洪安临看着四周,又想起四年在工作室的日子,这段日子真如神仙赏赐的一般,还是能继续下去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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