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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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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分,张团长他们在城外的伏击战也干净利落的结束了。一切正如张团长所料,部队按预定区域埋伏好不久,从凤城慌忙赶来支援的国民党军队就钻进了埋伏圈,一路劳顿疲惫的国民党援军还没来得及反击,就死的死伤的伤,没死没伤的有的缴械投降有的夺路而逃。解决了城外的国民党援军,张团长即刻命令部队进城迎接李国梁的起义军,那料想,两军胜利会师之时,张团长和沈政委却见桂芬面色难看的瘫坐在地上,怀里搂着血呼呼的李国梁使劲的摇晃,使劲的呼唤:”国梁……国梁!你别吓我呀,儿子几天都没见到你了,天天哭着闹着要找爸爸,现在,我把他带来了,你就睁开眼睛看看吧!还有我,你也不想看一眼吗?我们可是说好了的,等全国解放了,我做人民老师,你做新中国警察,可你说话不算数,说走就走了,国梁……国梁,你快给我醒醒呀!”

不懂事的小解放趴在爸爸的腿上,看妈妈哭他也哭,他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眼瞅着痛哭的妈妈咧开嘴巴哇哇的嚎叫。郑营长扒开人群,重重的跪在李国梁遗体旁,两手不停的捶打自己的胸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反复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呀团座!”

可以说,这种生死悲伤的场合张团长和沈政委平生也没少见,但从没像今天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两个久经沙场的老党员老干部就那么傻愣愣的立在李国梁的遗体旁,听着桂芬数长道短刺心的哭诉,泪水不由夺眶而出。张团长默默的肃立了一会儿,用力擦去泪水,然后大声的喊道:“向为解放事业而献出宝贵生命的李国梁兄弟致哀!好兄弟,我们为你送行啦!”

喊完,他拔出手枪向天连开三枪,紧接着,无数支枪口同时朝天齐鸣,那响声犹如送行的礼炮一般震耳欲聋。李国梁牺牲后,桂芬大病了一场,迷迷糊糊的躺了几天才硬撑着下了床。那段时间,是桂芬平生最难熬的日子,她几乎夜夜都不敢深度入眠,只要一闭眼,血肉模糊的李国梁就会浮现在她眼前,他微微睁着双眼,眼珠动也不动的定格在她脸上,那眼神犹如一把锥刀刻挖着桂芬几近裂碎的心。但是,桂芬从李国梁的目光中读到了他的期盼、遗憾与不舍。那一刻,桂芬感觉到头顶上的那片天突然间就崩塌了,所有的压力一下子都集中到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似乎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被谁掏空了,只留下一个痛苦的空壳的躯体。转眼到了清明,这是李国梁离开桂芬和儿子的第一个清明节,算起来,李国梁在城南河对岸那片山丘上已经静躺了五个月零十天,可是在桂芬的心里,仿佛一切都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难忘。吃过早饭,桂芬便领着小解放来到了李国梁的坟地。桂芬远远就看见石魁正盘腿坐在坟地的下方,嘴里叼支烟,双眼微微的眯成一条缝,活像个静默祷告的信徒。桂芬并不惊讶,也没有与石魁搭话,只顾径直走到坟前轻轻蹲下身子,将柳编篮子里的祭品一样一样拿出摆放到地上。石魁显然知道来人是谁,但他也没有马上睁开眼睛,大约坚持了一两分钟,他慢慢将有些红肿的眼皮撑开,却发现有只纤细的手捏着酒杯在他眼皮底下晃动。“接着,我们一起陪国梁喝杯酒吧。”

桂芬超乎平静的对石魁说。石魁愣怔的看了看桂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从没见过她喝过烧酒。但他依然伸出双手接过了酒杯,然后面向坟墓,将盘坐的姿势换成跪姿,双手捧着酒杯哽咽道:“国梁,我的好兄弟,为了营救我让你丢了性命,你这一走,让我今生如何安宁啊!现在古城解放了,因为伤情,我没能跟杨龙他们一起南下,以后我就有时间来陪你说话陪你喝酒了。来,我再敬你一杯!”

说完,石魁将送到嘴边的酒一仰而尽。其实,在桂芬到来之前石魁就手握酒瓶自言自语喝了不少,这会儿又猛喝下几杯,情绪有些失控,喝着喝着竟然呜呜的哭起来,泪水与鼻涕黏在一起,垂落到地面。桂芬从未见过石魁如此伤心的流泪,今天,算是看到了这个铁骨硬汉不同的一面。谁都知道,快乐可以传递给别人,而悲伤更容易感染到别人,何况桂芬今天的心情本来就够低沉伤感的了,再被石魁这么一感染,泪水就像溃堤的河坝即刻倾泻而下,似乎要把淤积心底的苦水彻底倒尽。桂芬噙着泪,学着石魁刚才的做法,将第一杯酒洒向李国梁的坟茔,然后再斟满,一仰脖子咕咚倒进嘴里,结果,呛得她面色通红,连咳不止。石魁听桂芬咳得厉害便止住哭声,他想用手去拍拍桂芬的后背,可举起的手没敢伸过去,只是怜惜的劝道:”不能喝就别喝了,别把肺呛坏了。”

桂芬泪水汪汪的咳了一阵便缓过气来,她抹了把泪说:“没事的,我今天来就是陪国梁喝酒的,让我多喝点,心里会好受些。还有你,儿子,别傻站在那儿了,快过来给你爸磕头!”

解放一直傻站在旁边,懵懂的瞅着两个痛哭流涕的大人,小嘴咧了好几次想哭,却被妈妈的一声喊叫止住了哭,他忙不迭跑过来,紧挨着妈妈身边跪了下去。桂芬接着念叨:“国梁,你看我们的儿子又长高了一大截,明年就能上幼儿园了。现在,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想不想我们母子?我知道你肯定想,因为我每天晚上的梦境里全是你,我们彼此的心永远都是相连的。”

桂芬说着说着泪水又溢出眼眶,浸湿了面颊。磕了头,烧完纸,桂芬和石魁继续陪坟内的李国梁喝酒。这时候,天下起了小雨,雨水掺和着泪水模糊了桂芬的视线,石魁知道桂芬不能再喝了,便夺过桂芬手中的酒瓶,把剩下的一点酒一口倒进嘴里,喷着酒气说:”回吧,雨好像越来越大了,你跟孩子要着凉了会生病的。”

石魁说完,脱下外衣盖在解放的头上,然后将解放往后背一甩,迈开伤势未愈的腿一瘸一跛的超前走了。桂芬擦去泪水不舍的离开李国梁的坟墓,她担心儿子认生,便紧跟在石魁身后,让儿子随时都能看到她,还好,解放趴在石魁背上直到家门口都没哭没闹。石魁放下解放,回头看看满头满脸雨水的桂芬,喘着粗气说:“快领孩子进屋把衣服换了吧。”

“要不,你也进屋换了吧。”

桂芬见石魁湿透的前胸已经往外冒热气,不过意的说。石魁摆摆手不好意思的说:“算了,回宿舍再换吧。”

“回宿舍还有一段路呢,屋里有国梁生前的衣服,你将就着换上。”

桂芬诚意十足的又赘了一句。其实,石魁本意也想进屋坐会儿,刚好桂芬又真心实意的挽留,暖得他心热乎乎的,他便不再推诿,随桂芬进了屋。两个人各自换好衣服再次来到客厅,桂芬只看了石魁一眼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她没想到穿在李国梁身上那么合体的衣服,可穿在石魁身上却是这般的难看。石魁似乎自有感觉,便尴尬的笑着说:“我这身段,就穿不了他的号码,出丑了,出丑了。”

连忙收住笑,宽慰说:“总比穿湿衣服好,管他好看不好看呢。还有,你那腿伤还没有完全恢复,最好别乱跑了。”

石魁说:”也没大碍,组织上这么照顾我,都快把我养成废人了,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归队,跟战友们一道去解放全中国。”

桂芬说:“嗯,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在后方也是为解放全中国在战斗呢。”

石魁说:“那可不一样,在前线干那才叫过瘾呢!”

桂芬见石魁一提到上前线,精神就来了,桂芬说:“等你伤好了,仗有你打的,现在,你就得安心养伤,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做饭吃。”

石魁却说:“哪里还饿呀,喝酒都喝饱了,幸亏我有点酒量,不然,可能我现在还躺在坟地淋雨呢,嘿嘿嘿。”

桂芬接着说:“喝了酒才更要吃饭,不然很伤胃的。”

“不麻烦你了,这会儿雨小多了,我该回宿舍了。”

说话间,石魁转身跨出门外,三拐两拐就消失在古城的青石街道上。傍晚,桂芬忽然浑身感觉怕冷,加了件厚衣服之后还是怕冷,按说,四月天已经没有那么冷了,桂芬知道是淋雨后着凉感冒发烧了。桂芬心想,感冒也不是什么大病,睡一觉也许就好了,于是,她就早早上床躺下了。石魁回到宿舍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傍晚,他伸了个懒腰后忽然想起给桂芬还衣服的事情,便趁这个借口又去了桂芬家。石魁一进门就发觉给他开门的桂芬面色和精神都不太正常,就问:“怎么了?你面色这么红,是不是病了?”

说着他就将手贴向桂芬的额头,这一摸可把石魁吓了一跳,“哎呀,你发烧了,是不是浑身怕冷?头还疼?”

桂芬无力的点点头,弱声问:”有事吗?”

石魁回:“没事,过来还衣服的。”

桂芬哦了一声又回到床上躺下了。“门就别关了,我马上回来。”

石魁急冲冲的说着就往门外跑。不大一会儿石魁手拿着西药从街道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他倒了一杯热水边走边吹来到桂芬床头,说:“来,吃了这药,马上我再去给你煮碗姜汤,出了汗高烧就退了。”

桂芬直直的看着忙得满头是汗的石魁,一声不吭的接下药和水,一仰脖子吃了下去,本来到嘴边的“谢谢”两个字也同时咽了下去。接下来石魁又去厨房煮了一碗姜汤端来,说:“来,再把这碗姜汤喝了,这东西管用着呢。”

桂芬再次坐起来,眼里已经噙着泪,为了掩饰内心的感激,她快速接过姜汤送到嘴边,低头挡住了脸面。石魁站在一旁,看着桂芬一口气喝下姜汤,然后又往她身上加了床被子,蛮有把握的说:“好好躺着吧,汗马上就出来。”

果然不多一会儿,蒙在被子下面的桂芬感觉身体越来越燥热,体内的寒气逐渐被赶出体外,接着身上的汗毛一根根齐齐的竖将起来,汗水犹如无数个细小的泉口顺着毛发一股劲的直往外冒,像蒸桑拿一样,瞬间就浸湿了桂芬的内衣。大汗淋漓过后,桂芬觉得似乎是千斤重担突然间从她肩上卸了下来,周身一下子轻松舒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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