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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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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投降后国民党军队很快接管了古城。这天傍晚,石魁奉命进城来找桂芬,桂芬当时正在卧室看书,听见有人进门便放下手中的书籍走出来,见石魁正稳稳的坐在客厅的木椅上,自斟一杯水在咕咚咕咚的猛喝。桂芬有些惊诧:“你……?”

“怎么?不认识啦?”

石魁转过脸开玩笑说。“可不是吗?这么突然。”

桂芬嫣然一笑,也来了一句玩笑。石魁说:“不突然不行呀。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吧?还别说,我和同志们怪挂念你的,你过得还好吧?”

“好啊!谢谢你们的关心。”

桂芬拿过水壶给石魁喝过一半的水杯加满,自己也拉把椅子坐到石魁对面,压低声音问:”说吧,又是什么任务?”

石魁看着桂芬笑了笑说:“你怎么也变成急性子了?性子急吃不得热稀饭哦。”

桂芬又催促道:“卖啥关子?快说吧。”

石魁收住笑,严肃的说:“据可靠情报,因为古城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李国梁部很快就会被调回来增防。我们都知道,李国梁部是个能战斗的英雄团,这点对于我们来说是很不利的,但是我们同时知道,他还是个有血性的爱国军人,性格耿直,爱憎分明,因此,我们只要及时做通他的思想工作,也许将来他就会变成我们的一股力量,而这个重要的工作沈政委说就交给你了。”

听到石魁一番阐述,桂芬心里既惊喜又犯愁,惊喜的是日夜思念的男人很快又要回到自己身边了,这比什么都值得期待和高兴。犯愁的是自己并没有十成把握将一惯忠于职守的李国梁说通并争取过来。不过,这总归还是个好消息,桂芬对此充满了信心。“回去跟沈政委说,我会尽力的。”

桂芬回答。“沈政委跟同志们都很相信你,虽然你暂时还不是共产党员,但是,你为我党做了许多重要的事情,大家都记着呢。”

石魁说。“谢谢你们的信任,以后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事情你们只管吩咐。”

桂芬说着话题一转:“哎,我想问你,我现在够不够入党资格?”

石魁说:“你呀,资格肯定够了,关键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愿。”

桂芬蹭地站起身,激动的有些失态:“有,当然有了!那就今天、现在,快让我入党吧!”

石魁爽朗的笑起来:”看你,又性急了不是?入党那是很庄严的事情,你还以为是上街买物品呢?”

桂芬问:“那还需要我怎样做?”

石魁说:”首先你得写份入党申请书,把你要入党的愿望和理由写出来,然后还得等待组织考验,合格过关了,最后才能走领导批准这个程序。”

桂芬又问:“啊?这么复杂呀?”

石魁说:“你以为呢。我说的这些程序一样都不能少,你能做到吗?”

“肯定能做到呀。”

桂芬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石魁是头一回给别人做入党介绍人,并且要入党的人又是桂芬,所以他一返回部队就积极主动的帮助桂芬走入党程序,待走完程序拿到了上级党组织的批复信件,他又第一时间将喜讯送到了到桂芬手里,最后石魁带着桂芬在党旗下庄重的重温了一次入党仪式。近些天,桂芬老是犯恶心,想吐,她算了下经期,心里一阵狂喜。又过几天,她还有点不敢确信,就去街道医馆找老中医切脉,老中医切完脉和颜悦色的跟桂芬说:”恭喜啊,你有身孕了。”

最近,带给桂芬的喜讯一个接一个,先是实现了入党的梦想,再就是朝思暮想的国梁又要回到身边了,这些接妆而来的喜讯真的让桂芬有些应接不暇。命运往往就是这样喜怒无常,要么将无尽的苦难推给你,让你在磨难中煎熬;要么恩赐你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你在极度欢乐中麻木、忘我。这些,对于年纪轻轻的桂芬来说算是都尝过了,而她最终将所有的苦难独自吞咽,留下喜悦与欢乐等待心爱的人回来共享。李国梁和他的一团人马带着使命如期驻扎到了古城。那天,桂芬正在给肚子里的宝宝缝制小衣服,忽然听到门吱的一声响,正要起身去看个究竟,李国梁就风一般的旋到桂芬眼前,一把抱住半站半坐的桂芬。桂芬两腿一软,差点儿又坐下去,只见李国梁一个旱地拔葱,生生将桂芬的身子提直并揽进怀中,由于勒得太紧,桂芬觉着呼吸费劲,便顺手推了一下李国梁,嗔怪道:”想勒死我呀!”

李国梁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赶忙松懈了一点。这当儿,他一眼看到丢在针线筐里的小孩衣服,眼球突发奇光,不由咋呼了一声:“我要做爸爸啦?”

桂芬腼腆的笑着点了点头。“我真的要做爸爸啦?几个月了?”

“你傻呀?你离家多久了不会算呀?”

李国梁手摸脑门努力的想了一阵,大概算出来了,接着往自己头顶拍了几下,嘿嘿的憨笑起来。桂芬用手指怒怒的戳了一下李国梁的脑门,责骂道:“我看你呀,就是打仗打昏头了!”

李国梁又是嘿嘿一阵憨笑,然后围着桂芬手舞足蹈的转了两圈,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我要做爸爸喽!我要做爸爸喽!”

喊着喊着,眼圈开始泛红,亮汪汪的泪花就要溢出眼眶。桂芬看着孩童般极度兴奋的国梁,脸上也绽放出幸福的微笑,她乖巧温顺的贴向李国梁的胸膛,喃喃的说:“我们的爱情就要结果实了。”

李国梁率部在古城驻扎下来之后,第一时间视察了城防工事,视察中,他发现城区防御还有不少的薄弱环节,当即命令随从徐参谋一一标记下来,并传令马上召开连以上军官的防务会议。会上,李国梁面对两排坐姿笔挺的部下做了简短的陈述:“诸位,我团奉命驻守古城这个战略重地,是长官部对我团的信任和器重,兄弟们理应尽职尽责,全力报效党国。兄弟们想必都知道,古城是生养我的故土,当初,为了抗日我离开这里,结果连累了父母,二老因我死在了小鬼子的魔爪之下,如今,为了党国大业,我又回到了这片土地,想来,真是颇有一番意味呀!军人嘛,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希望我们以后能精诚团结,共同守护好这个战略重镇!现在,我命令!”

随着李国梁一声令下,两排军官齐刷刷的站立起来,大家凝神屏气,悉听长官发布命令:“一营,布防西门,那里是通往西山根据地的重要通道,就交给你们主力营了。二营,守北门,如果战事吃紧,你营可随时调配支援。三营,守东门和南门,因为这两道门有古城河作天然屏障,因此,你营分兵把守应该没多大压力。另外,你们每个防区的防御工事都有需要加固和整改的环节,具体位置待会由徐参谋告诉大各位,三天后我统一复查和验收,如果还有不合格的地方,军棍伺候防区长官,决不留情!诸位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请直说,没有的话各就各位开始行动!”

防务会议结束后,李国梁一个人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来回走了几圈便立定在窗口,他两眼凝视着窗外,点燃一支烟,一口接一口的吐起烟雾。时隔不久,长官部突然给李国梁空降一个叫周浩的副官。此人身材瘦小,说话声调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尖细,李国梁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联想到了古代的太监,就让李国梁心生厌恶。实际上,也正是周浩的到来才真正加剧了李国梁逆反心理的生成,在他看来,人一旦陷入信任危机就等于隔断了力量和信仰的源泉,接下来的所有忠诚和努力都是白费。李国梁深切的体会到,往往在战场上抛洒热血的真英雄得不到党国的器重,而那些啥都算不了的投机分子却能横空升迁。眼看桂芬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李国梁索性把近期的军务都交给了周副官去处理,自己刚好可以抽身全身心陪伴桂芬,并且为桂芬做起了家庭宝男,他除了包下擦窗扫地一日三餐,就连桂芬上茅房他都要亲自跟着,弄得桂芬好不习惯,桂芬说:“我有那么娇气吗?别人家女人怀了孩子啥都照样做呢。”

“那可不行,我必须保证我的老婆安全度过生产期,而且还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李国梁围着一条灰色围裙,像个大厨一样嬉皮笑脸的凑近桂芬说。桂芬推了一把李国梁说:“看我都胖成啥样了?再傻吃,生完孩子我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李国梁嘿嘿的笑着伸手去摸了摸桂芬的肚子,说:“别担心,随便你多吃多胖我都不会嫌弃的,再说,好东西也不只是给你一个人吃的,肚子里的宝宝可不能缺了营养哦!”

桂芬又推了一把李国梁说:“油嘴滑舌的,没个正样!”

李国梁笑嘻嘻的贴近桂芬,轻轻把她揽进怀里。桂芬顺势往李国梁胸口一贴,两手搂住他腰。桂芬轻声问:”听说上峰给你调来一个副官?”

”嗯,那小子阴奉阳违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上峰既然把他空降来了,我现在干脆就把担子暂时卸给他,看他如何做。”

“是不是他们嗅到什么味道了,故意派来监视你的?”

李国梁松开桂芬,轻轻将她平放到床上,然后无所谓的说:“这还用说吗?傻子都能看出来,那些人呀,上战场打仗装孙子,整起人来满肚子都是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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