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经年，之后她没有再见过两个合作的战友，依稀听大队长说袁亦欢结婚了，儿子今年四岁，升了大队长，岳山当了中队长也找了女朋友，事业爱情双丰收，岳山的弟弟岳海研究生毕业以后，当了大学老师。从海边回来后一切都安稳有序地进行着，许闹写了一部小说《寸心汗青》，一经发表就大火特火，渠漫成为第一个要到签名的人。秦帅每天锻炼、训练，睡觉，三点一线，直到几天后，她们在海边分别时隔一年再次见到许闹，差点变成永生诀别。这一天，秦帅在跟队员练习擒拿术，许闹不声不响地来了，由于疫情，回归部队的人都必须单独隔离，更别说外来人员，所以许闹在隔离后带着二十四小时内的核酸检测报告，还得汇报领导才能进来。栾开平看到许闹来了，问她：“许闹，我去叫秦帅过来吧？”

许闹却断然拒绝：“不了大队长，我只是想，最后来看看她。”

栾开平觉得这话很奇怪，最后？再看过去，许闹望着秦帅的时候面带微笑，泪水轻轻划过脸颊告别了肌肤坠落在地面，碎成了一朵朵，他心头忽然涌出一个念头。不等栾开平想明白，许闹就转身离开：“大队长，我走了。”

许闹走到最后能看见秦帅的地方，蓦然回头，双眼盛着温暖而悲伤的离别意，笑容仿若美丽而孤独的曼陀罗绽开在脸上：“帅哥，你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心灵感应般，秦帅突然觉得心口顿痛，恍然失神间被队员打了一个趔趄，下意识回眸，却见远处一抹浅蓝色渐渐消失，来不及喊出口就听到栾开平叫她。“秦帅，快跟我走！”

栾开平正想跑，突然想到其他方面，“去带着急救包，还有攀登绳索，速度要快！”

栾开平问哨兵：“裴元，刚才许闹停在这边有说什么吗？”

裴元敬礼之后回答：“大队长，那姑娘说让秦教官照顾好自己，她走了。”

栾开平愣住：“没有别的？”

裴元也愣了：“没了……哦，她看起来好像很伤心。”

栾开平等秦帅带着东西过来立刻拽着秦帅往外跑：“秦帅，我记得有一次你带许闹去山上，她说如果有一天死了就要死在山山水水间，骨灰洒在海里，观赏还没看完的风景？”

秦帅莫名其妙：“是啊，怎么了？”

栾开平心情更加沉重了：“我刚才说叫你过来见她，她说只是想最后看看你，最后，你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吗？”

秦帅震住，脚下的步子微滞，马上超过了栾开平，发了疯似的背着东西往前跑，心中说不清是紧张还是不舍。栾开平打了120 报了地址，这才跟在秦帅后边往山上跑，远远地看见那抹浅蓝色汉服的女孩子坐在山顶，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和秦帅说话，但他总觉得不对劲。秦帅站在离许闹五米远的地方，两鬓不知是害怕还是运动流出的汗水：“闹闹，你别跳，这下面都是树，会挂花你的脸，你穿着六米的大裙摆还会挂在树上，上不上下不下多难受，对吧？”

许闹还是那样温温柔柔地笑着，稍稍歪着脑袋看向她：“我知道，我还担心跳下去会伤了那些树木花草呢~”秦帅觉得她的话里话外都很怪异，看了又看，突然发现许闹的左手始终没有动过，一直放在悬崖边上，心里一惊，装作镇定地向前走了几小步：“闹闹，你是上来看风景吗？”

许闹呆了呆，蓦地笑靥如花，想到祖国这大好河山不能再去欣赏，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呢：“帅哥，你不准再往前走了。祖国的山水美如画，这里远处还能看得见连绵起伏的山丘和树林，郁郁葱葱的多好看呐~”秦帅几乎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挪，还是被许闹发现了，只好停下，跟许闹认识二十三年，听得出许闹语气中有遗憾，但更多的是决绝的分别，她现在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许闹不是想要跳崖，而是已经割腕了，左手的血往悬崖底部流下去。为了不惊动许闹引发她跳崖，隔着四米的距离，秦帅不能保证自己纵身一跃就能在许闹坠崖时候的重力加速度下抓得住许闹，只好故作风轻云淡：“闹闹，我们谈谈，好吗？”

许闹始终保持着浅笑，轻声回应她：“好呀~谈什么？”

栾开平上来的时候也觉察到了秦帅的目的：“许闹，你一个人跑山上来，不怕被狼叼走了？”

许闹笑容越来越弱，声音也越来越轻：“不怕，我胆子可大了~”秦帅看着许闹的唇色已经发白，目光也开始变得涣散，她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一大步，在许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时候又朝前走了一大步，也亏得她个子高腿长。栾开平在秦帅稳住许闹的时候，默默地走到不远处的大树下面蹲下来，用自己的背影挡住许闹的视线，把绳索系在树干上，一手背在身后朝二人走过来，眼看秦帅就要走到离许闹一米的距离，自己拽着绳索飞快地跟上。许闹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清秦帅，目光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一边倒下去：“帅哥，我走了……”秦帅往前一扑，和许闹一起掉下去。栾开平一个箭步给秦帅把救生索甩下去：“秦帅，快抓住绳子！”

秦帅一手拽住绳子一手抱住许闹，等速度减弱一些才绕在手臂，饶是如此，两个人的下坠重力还是造成了脱臼，等栾开平把两人拽上去，她松开许闹走到一边：“大队长，我右臂脱臼了，你快给她止血！”

栾开平取出绷带在许闹的手腕紧紧缠住按压，一手按在尺动脉和尺动脉交通的桡动脉，一手按在左臂的肱动脉止血，救护车还没有来，他们只能再等等：“她真是一点生机都不想给自己留，桡动脉和尺动脉都割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帅在自己手腕处用救生索绑了八公斤左右的石头，俯身靠在悬崖边，用左手缓缓把石块放下去，就那样贴着被鲜血染红的崖壁，双脚的脚踝缠住绳子稳定身体，任由重物坠着手臂吊在空中：“救护车应该快来了。”

她看着鲜血顺着悬崖流到了最底部被草丛遮挡，那些刺目的红色让她再度想起当年许闹被陈虎折磨的夜晚，心口莫名地一疼。过了十分钟，医护人员带着担架上山接手栾开平。一个小护士看秦帅仍然趴在悬崖边：“你没事吧？”

秦帅淡漠地摇摇头：“没事，脱臼而已，再过几分钟就好，你上车救人吧。”

果然，五分钟之后，肩关节有了弹响，局部痛感也减轻了，秦帅用左手把石块提上来，解开了绳索，右手掌有一道明显的横道流着血，是高速下坠时磨破的。栾开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着车在山下等她了，真是默契又体贴的大队长。栾开平看了一眼：“右臂好了？手怎么样？”

秦帅轻轻动了动右手和肩：“十五分钟，刚刚好。手没事，等下处理就成。”

到了军区医院，秦帅守在抢救室门口焦心不已，更是满脸问号，她不明白闹闹为什么又有了自杀倾向，她以为七年后的今天，闹闹的抑郁症已经好了，难道是又复发了么？护士出来问：“血库现在没有O型血了，还差四百毫升。”

秦帅上前：“我是O型血。”

护士又问了句：“你是患者直系亲属吗？”

秦帅忙说：“不是，我们是好朋友。”

护士这才带着秦帅到采血室抽血，拿着血袋再次进了抢救室。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许闹被推出手术室，脸色苍白如纸，带着几个小小的斑点，手腕被缝合包扎起来，右手还在输液。秦帅问着医生：“她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微笑着：“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失血过多，身体非常虚弱，住院半个月再看情况吧。”

秦帅点头，手心都是冷汗：“好，谢谢医生。”

许闹躺在病床上，安静极了，仿佛能化作蝴蝶飞走。秦帅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闹闹，为什么？不是已经好了吗？”

栾开平在送秦帅到了医院之后就回部队了，休假归队的三中队中队长吕松一脸为难地站在他办公事门口，看到他回来忙凑上来想窃窃私语的样子，他正郁闷呢：“吕松你干嘛呢？这是部队，交头接耳的，不觉得有损形象？”

吕松觉得委屈，等进了他办公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高清照片给他：“大队长别冤枉我，你看看这是不是秦教官的好姐妹许闹？”

栾开平诧异，今天怎么回事，都跟许闹杠上了，扫了一眼吕松：“你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今天婚假刚结束，就惦记上……”等他看到那几张照片时，调侃的声音戛然而止，那照片上是什么啊？是许闹的侧脸，双眼紧闭，张大了嘴，口中塞着对方的……按图片看，应该是男人都有的东西。栾开平眉毛拧在一起，冷冷地看着吕松：“哪里来的？”

吕松又递去没来得及上交的手机：“微博都传疯了，说最近火起来的小说《丹心汗青》的作者风夜灯真名叫许闹，是夜店女郎。”

栾开平气笑了：“这话说出去你信吗？”

吕松挠了挠头：“我是不信，许闹我们都见过的，那姑娘跟秦教官一样一身浩然，怎么可能呢？可网上的人又没见过她！”

栾开平收了三张照片额吕松的手机：“你去忙吧，东西我给秦帅看看。”

秦帅还在费解，等栾开平再次来到医院，她看到三张许闹的照片时整个人都晃了晃：“照片被P过，发照片的人应该是陈虎的马仔耗子，当年陈虎死的时候就消失了，他亲自跟着陈虎把闹闹抓来，也一直跟在陈虎身边，那天晚上他在客厅守着，陈虎在卧室。”

栾开平把吕松的手机也递给秦帅：“你看看吧。”

秦帅看着那条热度不减的微博——震惊！爆火的小说作者风夜灯竟是坐台女郎，走火原因是背后有军人撑腰，其实作者七岁就跟人睡过了，二十岁混入夜总会！然后是三张配着文字的照片，第一张是闹闹的照片，只截取了闹闹的头顶到肩部，P掉了陈虎的手；第二张闹闹穿着齐胸汉服跟穿着迷彩服的她在街上并肩行走，闹闹笑容灿烂，她唇角微扬，是闹闹2018年在去枭龙看她的路上摔伤之后，伤口养的差不多她送闹闹走；第三张是闹闹背着手躺在床上，陈虎只露出一个背影，P掉了闹闹红肿的脸和口鼻的血迹。底下的评论区更是群魔乱舞，什么魑魅魍魉都有——XXX的老婆：我就说嘛，女主开头就是青楼女子，作者肯定是深有体会~XXX和XX永远在一起：我看书里被下药也是巴不得有男人上！大聪明：我就说现在没有处女，你看人家七岁就会陪男人了~国家抬杠运动员：你们不知道啊，有的人对这方面上瘾呢！卧龙凤雏：你们这些女人是真会玩儿啊~外国的月亮没比较圆：连上衣都不脱，真是急不可耐！大爱梅君鹤风夜灯：胡说什么呢，我们夜灯才不是那种人，照片的姿势不觉得奇怪吗？她躺在床上，手怎么会背在背后呢？中山二院：别洗了，一个烂货还要洗？你们这群粉丝没脑子吗？关爱精神病患者：现在的女人都喜欢当荡妇啊？来钱快是吗？杠精一号：太垃圾了，她还在小说里把自己写成一个专一的女人，渣女，真踏马的恶心！国服最强辩手：就这种货色，她男人头顶不长一片青青草原才怪！奥特曼打小怪兽：哈哈，就是，哥们儿可得小心点！梅君鹤：你们胡说，我的夜灯才不是，照片被P过，我学过后期！相信光会存在：那你说说P掉了什么？没想到还有技术系粉丝~梅君鹤：她的脸部不规则，有受力的痕迹，肯定是被掐住强迫的！XX和XX的CP粉：哈哈，这粉丝真是笑死我了，谁能确定你说的就是对的呢？除非你找出来真的或者完整的，我们又不傻！梅君鹤：那你等着，我迟早会找出来！还有，我不是粉丝。XX和XX的CP粉：你都不是粉丝取男主角的名字干嘛？还帮忙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