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谢清持声音又气又怒，没忍住冷声斥责，“让你们盯个人都盯不住，一群废物！随我去看看！”

谢清持离开时还带走不少院子里的护卫，小院顿时安静不少。此时，柴房里剩下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正是装睡的小虫。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狂喜，真是天助他也！居然都走了？不对，哪有这么巧？难道是上头派人来接应自己了？小虫激动的不行，却也不想坐以待毙，他勉强挪动身体，朝着墙脚的生锈柴刀而去——他一定能逃！距离农舍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原本去了琉璃厂的乔素素，以及去查看人证的谢清持，此时居然都在林中站着。两人的视线都盯着不远处漆黑安静的农舍，似是在等待什么。“谢大人，你觉得他会上钩吗？咱们做的会不会太明显了？”

林中一片沉默，乔素素忍不住发问了，方才演的时候挺兴奋，可如今开始守株待兔，又忍不住担忧。谢清持勾唇，看了乔素素一眼道：“乔姑娘想不想与我打个赌？”

“打赌？”

乔东家惊讶的看向谢清持。人不可貌相啊，谢大人居然还会打赌呢？似是看出乔素素的心里话，谢清持有些无奈道：“乔姑娘为何这般惊讶，与你而言，我会打赌很奇怪吗？”

乔素素老实点头，“当然，谢大人您这般严肃，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打赌呢，我还以为你是……”“大人！乔姑娘！他出来了！”

师爷突然开口，乔素素和谢清持笑容都是一收，朝着农舍方向看去。只见夜色中，一道黑影悄悄从农舍里出来，随即融入夜色中逃离。“追！”

谢清持冷声吩咐。蹲守暗处的护卫们低声应是，便飞快略出树林追了出去。乔东家也拎着裙摆，眼睛放光想凑热闹，被谢大人一把拽住。他语气颇为无奈，“乔姑娘这是做甚？有护卫跟着，我们慢慢过去就行，天黑看不清路，乔姑娘小心摔了。”

乔素素很想说自己没事，可感受胳膊上那只有力的手掌，温度似乎都从对方掌心蔓延到她的心里。乔素素耳根发热，咽了咽口水笑，“好，我、我们慢慢走。”

另外一头，小虫正撑着一口气，拖着被打的浑身刺痛的身体，努力的朝着小河村外跑。快到了，快到了！他马上就能出村子了！小虫心情激动又紧张，等终于迈出小河村的村口，他只觉心潮澎湃，他居然真的成功逃出来了！小虫脚部未停，如今还不算安全，他又往前跑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才气喘吁吁的停下，然后躲进路边的一颗大树后边。“呼——”小虫喘着气，心情却是喜悦激动的，他真的逃出来了，哈哈！顾不得其他，小虫直接把藏在衣襟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封密信，和一本账本，还有一个小巧的琉璃瓶，大概巴掌大，精致可爱。这是乔素素专门给谢清持烧制的琉璃洗笔瓶，用来洗毛笔的，可是谢清持舍不得用，就一直放在书桌上。倒是没想到，被小虫偷“物证”时，顺手牵羊一并偷走了。黑灯瞎火的，小虫也看不清密信和账本，但不妨碍他摸着琉璃瓶把玩，语气带着嫉妒和得意。“臭娘们的手艺倒是不错，真会讨好男人，可惜了，这宝贝以后就归老子了！”

说罢，他又将密信账本塞回衣襟，拍了拍只觉安心，“有了这些，我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回去后，大人应当不会怪罪。”

这般想着，小虫便有些迫不及待，起身撑着树干出来，可才刚露面，突然脖子上落下两把大刀，架在他跟前，寒光闪闪，冰冷异常。小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怎么会这样？“哗哗哗——”火把亮起，谢清持和乔素素姗姗来迟，就看见一脸颓败的小虫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对方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一副一蹶不振的模样。他身前地上丢着三样东西，一个账本，一封密信，还有一个小巧的琉璃瓶。乔素素不由同情几分，真是可怜，以为逃跑了，实际上只是谢大人稍微松了松绳子，给了希望后又马上陷入绝望，怎一个惨字了得！不过话说回来，多行不义必自毙，都是自找的，活该！乔素素眸子恢复冰冷，默默跟在谢清持身侧。两人一起走到小虫跟前停下。谢大人微微弯腰，将那琉璃瓶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粘着的点点泥土，随即盯着小虫的头顶，冷声开口道：“你偷这些东西，是想交给哪位大人？”

小虫腮帮子绷紧，看了谢清持一眼，居然挑衅开口道。“不如谢大人自己猜猜！”

乔素素看他如此嚣张，气的要死，谢清持却拦住了乔素素。谢大人淡定对上小虫的眼睛，突然嘲讽笑道：“佟大人很急吧。”

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小虫的表情变化在火把映衬下，无所遁形，他虽然极力克制，可还是没绷住。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小虫赶紧低头，脸上满是惶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是吗？”

谢清持轻哼一声，那双睿智的黑眸仿佛洞察了一切。只听谢大人淡淡开口道：“原本我还想着，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不好轻易怀疑一位巡抚大人，可你给了本大人合理的理由。”

小虫想抬头，可又停下了，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似乎被莫大恐惧所笼罩。完了完了，他暴露了！谢清持眼眸一凌，语气冰冷吩咐道：“来人，带回县衙重刑伺候！把他的嘴给我撬开！也别让人死了。”

小虫面如死灰的被拖走，他想咬舌自尽，但被早有防备的护卫喂了软筋散，除了能说话，身体瞬间变得软绵绵的，竟是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完了……小虫绝望的闭上眼睛。回去路上，乔素素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的谢清持，忍不住问道：“大人，你在想什么呢？人不是已经抓住了，还暴露了幕后主使，你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