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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旧瓶装新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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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孙太后,在场众人看到的青花瓷花瓶上面带着个盖子,都愣住了。陛下这是玩的什么花样啊?为啥要在花瓶上头盖个盖子?花瓶的成色,他们能看得出来,少说得是百年前的古董,还是大家之作,通体无瑕,价值千金。用来充当给孙太后的万寿礼,算不上有多重视,却也不至于是怠慢。只是这个盖……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说。孙太后眼神凝重,伸出手去轻轻抚摸花瓶,忽然道:“胎骨细腻洁白,釉质滋润透亮,青花色泽浓翠艳丽,这盖子更是巧夺天工,弥补上最后一次缺憾,取的是十全十美的意味。”

“陛下这件礼物,哀家很喜欢。”

说罢,孙太后当场让人把自己寝宫里的一个大花瓶搬出来,将这尊青花瓷花瓶放在上面,以后每天睁开眼,就能看见。朱钰脸上露出笑容,语气变得比先前热情不少,道:“太后喜欢便好。”

文武百官之中,唯独有少数人,看出这其中的门门道道,绝大多数人,只能感受到周围的氛围变得宽松下来,不再像先前的样子,沉重肃杀。最先上前献礼的,自然是权倾朝野的于谦,站在太后的面前,于少保两袖空空的摊开手,献上一句寿比南山的祝福。孙太后喜形于色,朗声道:“都说你于谦铁骨铮铮,绝不谄媚于他人,今日能来参加哀家的万寿节,已是给足了面,这祝福词,哀家就收下了。”

这是笑里藏刀还是真的在笑?于谦背后的大臣们,都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理来说,孙太后的态度不该是这帮才对,皮笑肉不笑,才应该是孙太后的应对。怎么看孙太后现在的模样,好像真的很高兴似的?少数几位大佬互相对视一眼,心里纷纷松了口气。他们的位置更高,格局更大,手里掌握的信息更多,能看到的,能想到的,自然要比下面的人更宽广,更全面。孙太后如今的权力有哪些部分组成?一者是勋贵,二者是外戚。作为这两股势力,名义上的领头人之一,孙太后在这两股势力里头,或许实际权力没有多少,影响力却大的惊人。随着陛下大力推行农庄法,许多通过巧取豪夺等手段,大肆兼并田地的权贵利益受到损害。在这些权贵之中,以勋贵为最,毕竟他们大都没啥特殊本事,靠的就是自己特殊的身份和地位吃饭。兼并田地,以此来维持自己越发奢靡的生活,是当今绝大多数勋贵以前做过,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农庄法一来,他们吃进去的田地,不得不吐出来还给百姓,勋贵哪来的钱维持奢靡无度的生活?自然是极为不满!当这股不满的力量是分散状态时,于谦就能通过各种手段连打带削,让这股力量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的祸患。可一旦这股力量有了领头人,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核心,也就是孙太后,他们便能够团结起来,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一个皇帝必须得解决的威胁!朱钰今天带着于谦,过来给宋太后送这只带着新盖子的古董花瓶,便是来表达一个态度。“正统时代已经过去,当今的大明皇帝是朕,孙太后,朕愿意孝顺于你,不搞什么刺杀下毒之类的下三滥手段,保证你和你孙子的生命安全。”

“与之相对的,你得拿出诚意来,别整天想着搞事情,在背后捅刀子。”

“眼下整个大明,最重要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几年之后的北伐!”

“无论如何,大明的内部,都不能掀起党争,都不能搞内讧,否则北伐不过是一场泡影!”

“朕军权在握,有实力弄死你们这些浑身每一个毛孔里都散发臭气的家伙,但为了北伐,愿意忍耐下来。”

“希望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孙太后是个聪明人,看到旧瓶子装新袋子,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皇帝给自己的警告,也是皇帝给自己的保证。只要这花瓶还在慈宁宫一天,双方就能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她的孙子,就能平安的长大,不至于某天不小心摔到脑袋,把脑袋从脖子上摔下来。最开始,孙太后眼神凝重,就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收下这花瓶。一旦收下这花瓶,就意味着她这一脉再也没有什么操作空间了。这是在以空间换时间。经过深思熟虑后,孙太后最终还是决定接受了皇帝的承诺。原因无他。皇帝身边有于谦,两人深度绑定,整个京城的二十万大军,加上边军十万人以上,都坚定的服从皇帝的命令。面对如此强大的新皇帝,哪怕孙太后有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最后撕破脸皮时,大概能鱼死网破,用自己的命把皇帝的命收掉。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两败俱伤,整个大明彻底毁于党争,迎来彻底的毁灭。考虑到这点,孙太后的选择也就能理解了。现在她捏着鼻子,好歹还能坐在这桌子上吃蛋糕。而一旦把桌子掀翻,如今的这一批食肉者,都将会面临最严峻的考验,最混乱的环境,谁能保证自己能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妥协,还是妥协。一如既往。孙太后脸上保持着笑容,之后除了接待几位大佬是亲自上阵以外,文武大臣都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接待。“京城总兵官石亨,送上珊瑚树一座,价值八百两白银!”

“户部尚书金濂,送上字画一副,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吏部尚书王直,送上山水画一幅,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

宦官尖着嗓子,将宾客们送的礼物一一大声念出。孙太后的万寿节持续了一上午,朱钰和于谦难得耐下性子,在旁边陪着孙太后陪了一个上午。孙太后收下承诺,他们自然该兑现承诺。该有的态度,都不能少,不然岂不是闹了笑话?对农庄法的推行,也是坏处多多。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罢了。浪费了就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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