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岩把小册子扔在桌上，“问问派出所，这些时间有没有缴获这之类的小册子”叮叮——手机铃响起，姚诺已经把龙城市内所有派出所关于宗教案件整理好，归结成一个PDF文档，发到群里，人骨，宗教，殉情，吸毒，幻觉……井岩的表情慢慢淡了下去，听到最后眉眼已经完全暗下去，周副一直观察着，这一细节尽数落在他的眼中，正准备上前追问，突然被人打断。“我早些年在边境的时候，好像到当地村落，偶然见过巫师跳大神什么的，就算是我们看着，也有点吓人。”

错金从小在新田长大，再加上肖老太太平时总是弄些奇奇怪怪的案件，所以这种东西看着看着也习惯了，“这是什么宗教活动，井岩？”

周副突然问道，“啊，我也不是很清楚，”井岩应付了一句，说道：“不过在进行二次尸检的时候，发现穆紫妍后背有被击打的痕迹，而且是被多次击打，不排除内脏出血的可能，姚诺，你查东西快，能帮我查查缅甸南部有哪些大型宗教活动吗，顺便把那张完整版头盖骨的图发给我，”在破案的阶段是不能泄露出任何信息的，即便对方是不同科室的同事，所以姚诺是拿手机拍了一下，发给井岩，“可。”

周副沉声问：“你什么时候进行了二次尸检？”

“凌晨的时候吧，”井岩揉了揉头发，拿起手机走出去，“我出去一趟，”“你要拿着图去哪儿？”

错金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井岩突然回道，“关你屁事，小蠢货，我上个厕所，也跟着好不好？”

“…你个小白脸，每天吵吵着找线索找线索，知道线索在哪吗？你找得到吗？你姐都找不到了，”“那我也比你强，这么长时间学的东西都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连一个法医都打不过，闭嘴吧，”“走，”井岩揪住他的领子，满眼猩红，身上是浓浓的烟草味和咖啡的味道，错金有一丝极端危险的直觉，连续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大家心情都不好，尤其是嫌疑犯还极其不配合的时候，“诶诶诶，外面下着雨呢，你俩改天再撕头花，”周副拉开他们，幽幽叹道：“谁也不服谁……”井岩也是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雨里，钻进大G里去，一脚油门踩到底，“周副，井岩哥回家了。”

姚诺把电脑转过去，一个红点慢慢往郊外移动，终点正是他的家，而众人没注意到的是，他走后，一辆黑色奥拓跟在他的车后龙城很少会有这么大的雨，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消失在雨幕之中。井岩把音乐声音开到最大，然后狠狠一拽，GPS导航盒子被他扔下去，他将车停在路边，落下车窗，点了一只烟，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好似把肺要点着了一样，“会不会吸烟呐，真糟蹋东西。”

砰——一个男子熟练的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缓缓吐出烟圈，“好好的警察不好。跑到缅甸去，真糟蹋命啊，北野。”

“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帮你的，东西给我看看，”北野的声音有些嘶哑，可能是在缅甸打拳，吸了太多烟，咽喉感染了，所幸井岩在那一叹之后就多问什么，语气少见的有些缓和地说道：“也别太拼命了，实在不行回来，当个污点证人什么的，还能吃个牢饭。”

“我这种天才才不会用这种方式回归的，多狼狈啊，”手机嗡地一震，北野看了眼，“这是南诏那边的萨满教，说起来，他们前两天刚刚集会过，”“你进去了？”

“没，不过我远远的看了一眼，活祭，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见的，诶，对了，甲木萨好像出现在集会上了，”“他那号人物还信这种东西？”

“不信，但是他手底下那群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有个信仰也挺好，心灵寄托，这照片从哪儿来的？”

“有个案子，死了一对夫妻，其中一个嫌疑人还吸食了TY199，”“嚯，找找监控，直接结案了就行了呗，”“要是这么简单我还用得着找你吗？那人没证据，而且，死的那个女的好像生前也吸毒，他们的住宅里发现了这种祭祀品。”

“我们家然然呢？她不是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吗？”

“……失踪了……”井岩垂下眼睛，眉眼间全是疲劳，略微偏过头，音量放得非常轻，“四天过去了，我一秒钟都没合眼，但是线索就跟大海捞针一样的，好不容易有点突破，又回到原点了，”“我们国家对这种事件管的很严，但是境外就不一定了，除非有境外流入……”北野猛地反应过来，“中缅边境专门有一个部门是统计处理全国宗教的记录，包括犯罪记录，虽然只保存5年，但是仔细找找，应该收获不少，到时候再联系我，配合你们截胡，”井岩应了声，正准备给北野点上烟，突然听见远处响起相机的声音，这专业相机的声音在大雨中极其明显，不仅是井岩，连北野都听的清清楚楚，心神一沉，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坐在车里的两人从车上飞奔下来，毫不犹豫的冲进雨中，精确无比的奔着声音而去。“周副！”

姚诺抱着电脑冲进办公室：“郑富度他老婆，王海棠没了，”“没了？”

错金猛的站起来，“派出所民警到医院的时候，护士说王海棠早早都出去了，床上啥也没了，我们给她打电话，电话也打不通，人就这么没了，”失联？！“定位呢？”

“这女的手机里安的反监控系统，”周副当即下令：“趁还没有24小时，查她所有的消费记录，包括通话记录，车站，飞机场，监控全程搜索，骆远！”

正巧骆远刚从法医室顺来几根火腿肠，准备放进刚煮好的泡面里，听到声音手抖了一下，火腿肠还是阵亡了，“……”“我这就跟错金一块出去，现在就去！”

他认命的穿上警服，揣了一块压缩饼干，“谁出事儿了？”

突然反应过来，问错金，“郑富度的假媳妇。”

高档小区前，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追着案情如迷雾一般，永远看不到终点，姚诺突然叫起来：“骆远！井岩哥把他的定位发过来了，”他点开语音外放，听筒的音量不小，姚诺还是拿电脑播放的，声音就很清晰地传了出来“快过来，我们找到王海棠了。”

“这女的还挺能折腾的。”

姚诺一边吐槽，一边手也没停，继续追踪井岩的位置，“两种可能，一种是背后有人在操控她，要么，这女人就是真不一般，冷静，又狠。”

两人跟着她左拐右拐的过去，拐进了一条小巷，巷子里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已经被油染发黑的空调外机不断往下滴着水，“本来想就处理一个，没想到还买一送一，”王海棠冷笑起来，和初见时苦情剧女主判若两人“你混哪条道上的啊，整这么一出，有这么好的演技，年轻的时候应该努努力，说不定这会儿还能拿个影后什么的，”北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悄悄摸上腰间的匕首。王海棠掀开裤腿，里面竟然是一条机械腿，……那真的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像海水冲过沙滩，冲刷了无数遍，没人知道上面什么究竟被写过什么，如果王海棠不出现，他们俩或许已经忘了从前到底做过什么了。井岩往后看了一眼，前后都被拿刀的小混混堵死了，“跑！”

“靠！”

北野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走来，三步并作两步跃过墙头往里翻过去，大雨中，泥路显得尤其滑，马仔们在巷子中一窝蜂地冲上去，但人太多，连墙头都上不去，井岩他们跑了几步，转过头，看没人追上来，松了一口气，“不过如此啊……”“你，确定吗？”

北野身体僵直，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主动把腰间的另一把匕首递给井岩，他要是死了，砚然估计要剥自己一层皮。“岩岩，看起来我们要一块交代在这儿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闭嘴煞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