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高远。　　还有一种威严。　　高不可攀的威严。　　西昆仑神山！　　吴天心中了然。　　“这雾，我竟看不透？”

小白皱眉。　　吴天轻轻一笑道：“我也看不透。”

这是来自吴天的另类安慰。　　小白没被安慰到，反被吓了一跳。　　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吴天，发出一声：“怎么会？”

“怎么不会？”

吴天笑着反问。　　“你，你可是道君，吴天道君！”

小白开始还有些结巴，说到最后却是理直气壮的理所当然。　　“那又如何？”

吴天轻笑。　　小白语塞，说不出话来。　　吴天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道：“事实证明，道君也有看不透的东西，就像这雾！”

吴天说得轻松。　　小白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在他心中，吴天已登峰造极，无人可比。　　就连他父亲都曾承认自愧不如。　　怎么会看不透这薄薄的山雾？　　神山之上，西昆仑之主听到两人对话笑了。　　“有意思。”

这是她对吴天这位传说中的乱古道君的第一次真切观感。　　但她还是没动。　　因为她是西昆仑之主。　　她们也没有任何交集。　　她不会主动去结交他。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高傲。　　即便是对吴天这个修为声名远在她之上的乱古道君。　　她依然有她的自持。　　这里是她的西昆仑。　　她西王母的西昆仑。　　她不惧任何人。　　“这山中莫非有至宝？”

小白换了个角度，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亮得惊人。　　“应该有吧。”

这是吴天的回答。　　小白激动了起来：“老大……”　　小白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吴天一句：“打住！”

打住了。　　吴天道：“西昆仑有主，这里是西昆仑道域。”

小白懂了。　　西王母也懂了。　　这是吴天的态度。　　对西昆仑的态度。　　吴天来到山脚下，捡了一块石头，瞅了瞅，丢掉。　　抓了一把山雾，研究了一番，放开。　　石头不是昆仑玉，山雾也非雾。　　吴天抬头望向山顶。　　山上也有人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们彼此都清楚，但谁都没有出声。　　或者说主动开口。　　吴天收回视线，准备绕道而行。　　他既然能绕开玉京山，自然也就能绕开西昆仑。　　不是怕，而是没必要。　　没必要给彼此找麻烦。　　吴天转身之际，云雾却起了变化。　　一道身影出现，不是西王母。　　而是一个大汉，长相憨厚，背上背着八把宝剑。　　朝吴天行礼：“陆吾拜见道君。”

“陆吾？西昆仑山神？”

大汉点头。　　“有事？”

吴天问道。　　陆吾回道：“我家主人有请！”

吴天笑着摆了摆手。　　然后远行。　　站在西昆仑之巅的西王母微微一怔，久久没有回神。　　出乎她意料的，她没有看懂。　　小白跟着吴天离开，什么都没有多问。　　直到他们绕过了西昆仑。　　小白才问了一个为什么。　　问吴天为什么不上去？　　吴天笑了笑道：“懒得上去了。”

不是你请，我就要上去。　　他不图什么。　　当然要看心情。　　上一刻想上去看看，和下一刻不想上去了，并无冲突。　　既然什么都不图，他当然要以他为主。　　他不勉强别人，自然也不会勉强自己。　　一句话，也就是他们无缘。　　至少，是现在无缘。　　很多话，他都不会多说。　　因为这是他的想法，不需要别人理解。　　小白的想法，他自己会去想。　　不用他去强加，或改变什么。　　他们进入风与雪的世界。　　吴天抓起小白，大步向前。　　小白感受不到一点盘古威压。　　直到他们在不周山下看到了龙力。　　龙力浑身是血，已化为了龙形，在艰难前行。　　不周山，离他已不远。　　但每向前一步，对他都是极大负担。　　身心，元神，都是负担。　　他在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　　很痛苦，也很凄惨！　　吴天止步，他没有上前。　　就那么远远的看着。　　看着他跌倒，看着他站起，看着他喋血，看着他低吼，看着他努力，看着他挣扎，看着他向前。　　他是那个他打了五百年依旧恨意十足的龙形怪兽，也是那个跟他打架从不认输的龙族少年。　　他不会输的。　　吴天坚信这一点。　　小白握紧了拳头，又看向了吴天，习惯使然，他向吴天寻求帮助，希望吴天能帮帮龙力。　　“这是他选的。”

吴天说道。　　“那我……”　　“也是你选的。”

小白失神。　　他以为他懂了。　　其实他还是没懂，至少没完全懂。　　结果或许一样，但过程，绝对不一样。　　他在这里感受不到一点盘古威压。　　而龙力，却仿佛在历劫。　　在浴血，他的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雪，拖出了长长的血痕，很惨烈！　　龙力龙脊暗淡，龙翼低垂，龙鳞龙甲都在渗血。　　刺目的红滴滴答答落上了洁白的雪，深深刺痛了小白的眼睛。　　他不忍直视，惭愧低头。　　第一次，他没有勇气去看这个他扬言要打倒的少年。　　也是他的同伴，同样是他兄长一样的存在。　　小白鼻子有些发酸。　　“这是他的选择，与你无关。”

小白心中响起了吴天平静的声音。　　“一旦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错对，都不要后悔！”

吴天很少讲这些道理。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道理，都很偏激。　　但这个时候，他还是对小白讲了。　　小白很聪明，或者说很像他。　　在小聪明这一点上。　　但小白又不像他。　　在偏执这一点上。　　龙力反而很像他。　　所以，吴天在他们身上都能看到自己。　　小白在他面前，就像他在他大哥面前一样。　　能依就依，能靠就靠。　　不要说动手，就是脑子都懒得动。　　龙力则像出门在外无依无靠的他，万事不求人，什么都自己扛。　　小白容易感动，也容易气馁，容易否定自己。　　龙力则是死磕到底，便对他，对他父亲，都不会轻易开口要求什么。　　独立到了极点。　　也执拗到了极点。　　不同的性格，铸就不同的大道。　　龙力他不担心。　　就怕小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