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要不你装病试试？”

丫环在一旁问道。

“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秦雪过手在颤抖，一不留神就碰翻了茶杯。

丫环掩嘴一笑。

秦雪过还是跟着太太身边的丫环出了屋子，临走前，一双含泪的眼眸久久望着她。

秦雪过回来时，禁不住笑起来。

“你猜太太找我说什么？”

她问。

“奴婢不知。”

“就是叫我去说一声早安。”

秦雪过低垂着眼眸说道。

屋子里主仆两的笑声，在外头都能听见。

“这几日的天儿都觉得凉，赶早儿多做些薄点的衣裳，给秦姨娘屋里送去……”太太在屋里说。

“秦姨娘，凭什么给她送去？”

有人不满道。

太太拍了一下桌子，正襟危坐，大门外头的风刮进来，吹得屋里众人冷不丁哆嗦一声。

底下没了声音，弥漫在门口的雾气久久不散的，撩拨着众人裙摆。

“就这么？若是有意见尽管提出来。”

太太说道。

“太太多虑了，妹妹不过是替秦妹妹着想罢了。”

有人低声说道。

这大厅静的可怕，把这声音余音绕梁了几回。

“嗯，若是这样，日后便也记着你。”

太太说道。

底下黑压压一群人低着头，让人心里堵得慌，太太一挥手便叫人遣散了。

天上始终浓雾不散，灰暗的光线里，香炉在袅袅升腾着烟雾，飘到旁边一年老色衰的妇人身上。

妇人身着蓝色衣裳，布料上乘，上裳下裙，底下的裙摆像拢着一圈灯笼，随风飘荡，竟有几分动人美貌。

只是，屋内过于寂静，那雨又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好似很久没有如此悲伤难过。

“太太，您怎么了？”

丫环从门外进来问道。

太太摇摇头。

林府被淹没在细雨之中，甚至整座大兴城都被笼罩在一片细雨之中。

屋里的丫环正服侍太太回内室去，想是要歇息了吧。

秦雪过来到门口，盯着外面细雨发呆，后面传来一声声猫叫，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跑出去窜到雨里。

“那是……”秦雪过回忆了一下，已然见不着那只黑猫了，不禁笑了一声。

“哎呀，姨娘，奴婢去寻猫啊。”

丫环提着裙踞就要出去却被秦雪过拦下。

天儿黑压压的一直至午时也未歇，突突的又听见外头几声猫叫，枝桠乱颤，屋内美人侧躺于床上，东瞧瞧西看看。

桌上摆着的甜点又落入眼中，模糊不定，瞧瞧外头雨珠儿啪嗒一声落下。

丫环见秦雪过打盹时就走到床边替她盖上被子，转头又盯了几眼盘子上的糕点，转而一颠一颠的走过去，扯起衣袖，抓起糕点吃。

至晚间，秦雪过醒来见有人偷吃了她的糕点，在床边胡乱的追着丫环拍打。

“姨娘，你怎的这么凶啊？”

丫环抚摸着发痛的肩膀问。

一抹昏黄的光晕淡淡的洒在地上，映照在留有光影的水面上……

竖日，睁眼醒来时，明媚的阳光从树隙间淡淡的洒落下来，投射出一抹阴影。

“哎，你说这猫咪黑乎乎的，是不是很乖啊？”

“哈哈哈，让我看看？”

“你们在做什么？”

“这不是秦姨娘身边的小丫环吗？没看见吗？”

“你们这些人，还不快把手里的猫咪递给我？”

丫环手叉腰问。

“呦，生气了？”

“把猫咪拿给我？”

眼看着丫环势单力薄的模样，挺逗人的。

“有趣。”

下人们手中的猫咪圆滚滚的身子被递出去了，看那丫环一脸得意之色。

秦雪过早已听得外头的动静，见丫环进屋，又瞧见她手里抱着的猫咪，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

“嗯？姨娘因何事叹气？”

丫环疑惑的问。

秦雪过不禁感叹：“当我的丫环，可得注意点，要给我的猫咪沐浴一番。”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秦雪过趴在桌子上，忍不住的想起那天在王府里见到老四的场景。

“公子，你家住哪儿？”

指尖在桌上搜刮着宣纸，揉成了一团，又被淡淡的光晕映照了阴影，耳边树叶传来沙沙声。

树叶在风里转悠，吹在秦雪过发梢上，撩拨的发丝在刮着脸颊，轻柔曼妙。

丫环抱着猫咪在门外发呆，风吹开她的发梢，用手挡住了阳光。

一看这丫环就知道在躲懒。

不过，猫咪可爱模样有的，还想去摸一摸，哎，那只猫被手中举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

一束暖阳照在丫环身上，她抱着猫咪时，更比平日里乖觉。

暖风吹拂而来，飘着的发丝略微有些痒，窗子外鸟鸣啾啾从面前飞过，耳边传来一阵一阵的风声，暖风熏的人有些许倦意。

“哎，你瞧你主子在睡呢？”

有人悄悄的走过来问。

丫环正逗着手里的猫咪，也同时和人说着悄悄话。

屋内的姨娘肌肤胜雪，在光中犹如仙子一般，鬓边的发凌乱不堪，许是被汗水打湿了，看来真真有些倦意。

微风把屋外的猫给吹得伸长了耳朵，被身边之人抚摸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里仿若有光。

这矮矮的屋檐下，风里飘散树叶的清香一阵一阵，树枝晃悠不停，如女子的手在轻柔晃动。

面前走过来太太家的丫环翠儿，手里捧着一些衣裳问：“你家的姨娘是要这些衣裳吗？”

两人面面相俱，不知怎么的。

“太太给的，你们主子怎么在睡啊？大清早的就这么困吗？”

她们摇摇头。

丫环翠儿走进屋里把衣裳放好后，咳嗽两声，见桌上那人动了动就抿起嘴唇来，满意的走了。

秦雪过睁着迷离的眼睛，揉了揉，茫然四顾。

“巧儿――”

“我就先走了。”

“嗯”

春光明媚，洒在屋檐上那阳光，翠绿的树枝从屋檐一角窜出。

屋内的主仆抱着衣裳，折腾了一番，许是喜悦，悄悄说着话。

“这几件衣裳虽是太太赏的，可也太单薄了，姨娘，我们……”

“先收起来吧？对了，夜里风声紧，我想到后门散散心。”

秦雪过说道。

“明白了，姨娘。”

丫环应道。

夜晚，一轮弯月淡淡的洒在天际，海面起伏不定，浪拍打在岸上，沙粒隐在水中移动。

从后门走出去的女子，裙踞在足踝边徘徊了一阵，缩着身子觉着冷。

不过，她望着明月，天际里遥远的海浪在起伏着，蹲在墙角时，寻思着太太为何要给自己衣裳呢？

许是觉得亏欠？她冷笑一声。

丈夫死了，又死的不明不白，又怎会觉得亏欠？

秦雪过把这些念头抛到脑后去，看看这明月高挂于天际，远处传来山里的呼嚎声。

可真真是寂寥无边。

此时，从哪儿传来怪叫声，觉得尤为惊恐。

一早，秦雪过就拎着鸟笼在窗边逗鸟，今日看着天色是阴的，浓厚的云雾就藏身在屋檐后头。

屋檐之上滴落透明的雨水，随后，水珠儿滚到瓦片上，随后，细雨漂泊，在树叶上噼里啪啦作响。

“太太屋里的衣裳快快收着。”

远处传来声响。

“说你呢？快，快收起来，不然要淋湿了。”

“哎呀，嬷嬷，您急什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丫环捧起一壶茶走进来，放下茶后很快又退了出去。

无聊，甚是无聊。

秦雪过执起伞出门去，想到后门走走散散心，也许还能见着那次遇见的那个人？

莫名其妙的哭了。

这时，丫环们手忙脚乱的去收拾晾晒在外面的衣裳，有人瞄了一眼秦雪过，把她看的转过身去。

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珠儿，抬头瞧见后门一直关着，只是往浓厚的乌云密布去瞧，有几只飞鸟飞过。

轻纱似的衣裳似乎要漫至鞋边，拎起裙摆后，就躲至一处屋檐。

“哎，告诉你一声，就这府里啊，并没什么可值得待下去……”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

“是吗？可是，我又不能直接出去了，就是下人丫环们也得留个卖身契吗？”

女子的声音传来。

秦雪过以为是哪个丫环在说出府的事，并未留意。

可她忽而想起家中姊妹来，不知如何了？

恍惚间，飞鸟在前头飞过，穿过烟雨蒙蒙的云雾里，风很大，把耳边的声音刮跑。

风卷起了衣袖，轻纱似的透明，她垂下头时，忽然发现有几个丫环正往雨中走来，偷偷的抬起头看了看，忍不住的又偏过头去。

“听闻太太夜里要听戏呢？”

丫环道。

“是吗？那咱们可有好看的了。”

“嗯嗯。”

那群丫环走后，又听见墙内传来窃窃私语声，秦雪过不管不顾的，只能先回去。

秦雪过一个人待着特别无聊，只好拿出一把扇子扇凉，又往那前头瞥了暼，见到丫环在养猫一直茫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姨娘，听她们说太太夜里要听戏呢？”

丫环忽然道。

“呵呵，许是受咱们熏陶呢？”

秦雪过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哎，那奴婢是不是要陪着姨娘也一块出去呢？”

“好好。”

两人一拍即合，嘴上甜似蜜。

这雨怕是不会停了，她拿着扇子不停的扇凉，正踌躇间，见丫环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