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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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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耐基领地东北部,灯塔总部矗立于名为萨摩托恩的城市中心,朝圣之地充赤着和平女神的存在标志,如今宽敞的街道挤满了为祭典而来的朝圣者。城市著名的中央公园搭建起高高的平台,平台上空空荡荡,似乎参与的主角还未到齐,灯塔派来骑士团的人在周围巡逻看护,时不时拦下想要挤进围栏的信徒。参与巡逻的一名骑士观望着围栏外的人山人海唏嘘道:“这次的庆典也是这么热闹,第五骑士团都快忙得脚不沾地了,不愧是普林斯,能够拥有这种影响力。”

放在平日的活动里,骑士团压根不会派出数量稀少珍贵的骑士,充其量让巡逻队的人去把守,但今天的祭典不一样,今天是庆祝灯塔建立的节日。为了六年一度的盛大的祭典,灯塔的大祭司也会出席,骑士团如此谨慎地加派人手,也是为了保护大祭司的安全。比起热闹的卡耐基领地,如今的伊恩领地却死气沉沉,领主夫人的死亡像是疫病蔓延的号角,最先接触遗体的仪葬队、司礼和收敛师先出现症状,随后是庄园和附近的小镇,当灯塔意识到不对劲,加派人手来控制感染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卡耐基领地的祭典和伊恩领地的瘟疫扩散的时间正好撞在一起,两边都缺乏人手,这一切就像是巧合一样让人感到绝望。伊恩领地的住民和被派来的管控人员只能眼睁睁看着感染弥漫开来而找不到控制和医治的办法。前去灯塔学习的米勒尔自从参加完葬礼就没有再赶回灯塔,她本来是为了为领主夫人守丧三个月留下,但没想到伊恩领地会发生这么可怕的疫病。看着一天天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从庄园里熟悉的管家、园丁、侍从,到镇子上的子民们,她对此无能为力。“为什么,为什么可可这么久还没有给我回信,发生了什么?”

重新拿回传信打火石,她一开始期翼能够从好友那里得到控制瘟疫的办法,但所有递出去的信都石沉大海,传信打火石就仿佛变成了普通的打火石,她现在即担心好友的安危,又因为领地内的病情而焦虑。“也许不是安图小姐发生了不测,而是单纯不想回您。”

因为没有被诅咒感染而被派来照顾米勒尔的少年猜测道,他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怎么可能?!”

米勒尔瞪了一眼加诺,就算是好友认可的人,也不能原谅他对好友的恶意诽谤。加诺不在意地摊手,他抓了抓头发,有些迟疑地说:“毕竟一开始灯塔的白衣祭司说亚古夫人病重是因为诅咒,而且后来还发现了安图小姐施展咒语的魔法波动,这不是太巧合了吗,况且能够接近庄园的外来者只有安图小姐和她的母亲啊。”

米勒尔咬牙,随手拿起身后的靠垫砸向加诺,却被男孩轻易接住,她更气了,怀疑好友的少年在她眼里瞬间变得不顺眼起来,她气急地说:“可可是为了我出去找药剂师了啊,你有没有良心!”

加诺仿佛读不懂气氛,他抱着靠垫,缓缓歪了下头,惊讶地说:“哎?这也可以理解为杀人凶手逃离杀人现场吧,毕竟谁会傻到留下来被抓。”

米勒尔被噎住,她一时间感到胸闷气短,加诺真是火上添油的一把好手,她不想跟他交流,直接把人推出门外,猛地关上了门。“出去!你这个背叛者!你被踢出联盟了!”

被赶出门的少年怀里抱着抱枕,不在意地嗤笑了一声,他想要的目的达成,也没有留在米勒尔身边的必要。无论对方信与不信,他只是抛下了怀疑的种子,只要耐心等待,稍加些诱导的雨露,那微妙的怀疑之种就会变成决裂与仇恨的藤蔓,将寄宿者的心灵净土布满荆棘。加诺愉悦地哼起歌谣,还是那首支离破碎的颂词和走调的音节,但他哼地起劲,根本不在意好不好听,就这样一路欢快地走远。而根本不知道伊恩领地发生了什么,还傻乎乎以为一切安好的洛可可一行人,正在想办法越过卡耐基领地赶路。从锡封领地往里深入,歌帝大陆往西走三个领地就是卡耐基领地,当初洛可可和母亲前往辛西纳西时绕路还算顺利,但她没想到赶回去的路上正好遇上了人类的祭典,如今卡耐基领地内守卫森严,外加上附近的领地都要重点排查核实过路的旅者。“要不我们直接穿过去算了。”

洛可可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上面无数个路线上的叉证明着此路作废,余下的路途都过于遥远。此刻的她很想说,累了,毁灭吧。“祭典要几天结束,我们稍做休息几日也可以。”

黑猫度兰窝在洛可可的兜帽里,伸着懒腰,闲散地说道:“反正也不着急,玩几日吧。”

“要八天,正好一周。”

洛可可想了想黑猫的提议,她觉得还是太危险了,在人类各处领地为了祭典加强防守的时期,他们几个巫师还悠哉地闲逛,这样难道不会被灯塔发现吗。“八天啊,我们规划的那些路线都起码要增加一个月的时间吧,太不值得了。”

黑猫踩上洛可可肩头,抖动耳朵,蹭了蹭洛可可的脸颊,“放心,有我在,那些骑士就算发现有巫师的踪迹,也不会精准找到我们,我可以混淆我们的魔法波动。”

洛可可动摇了,她有点心动,毕竟是小孩子,再怎么一板一眼努力让自己稳重,但还是童心未泯,是喜欢玩闹的年纪。这么热闹的祭典,要是能有保靠的办法伪装,她还是很想去参加的。“我们去祭典吧,听说这一代的大祭司是普林斯家的大美人,去看看嘛。”

黑猫又蹭了蹭洛可可,软乎乎的毛蹭得洛可可心底发痒。卖萌可耻,但是洛可可偏偏就吃这一套,她轻轻揉了揉黑猫的额头,犹豫地看向母亲。母亲没有意见,她显然很相信旧友的能力,洛可可安心下来,她暗暗劝自己——既然度兰先生能成为图书馆位列前十的管理员,一定很厉害,就连母亲也相信他。“那我们要先想办法搞到假身份,然后混进卡耐基领地。”

洛可可提议,不过显然黑猫先生有更加快速且大胆的主意。擅长以幻境戏弄众生的巫师在伪装方面有得天独厚的能力,哪怕是骗过在城市的各个进出道路设立关卡核实身份的骑士团。一身漆黑拄着桃木制文明杖,连脸都模糊不清的男人就那么大摇大摆地通过了关卡,他对洛可可和母亲招手示意她们快过来。“来吧,小姐,还有这位,嗯……小姐的女儿,快来。”

洛可可很不爽对方又一次记不住她的名字,她已经放弃并且看透了,这个巫师眼里只有母亲,她属于附属品。不过洛可可还是很开心能够参加祭典的,哪怕到处都是让她不舒服的三角符号,她也能为了接下来的游行典礼做到无视。而在巫师领地一个人闭关好几年不见活人的黑猫先生,比她更喜欢热闹,他翻手就变出一枚金色的维特随手买下喜欢的小玩意塞到她怀里,洛可可眼睛都瞪直了。败家啊,这个男人行不行,有没有一点生活常识,一枚维特都能把整个摊子买下来了好吗!洛可可皱着脸,抱着怀里的一堆物超所值的“昂贵品”,她安慰自己,反正钱不是自己的,不心疼。不过,她还是很好奇,身为巫师的度兰,是怎么会有人类的通用货币的。“你哪来的钱?抢的还是幻术?”

度兰伸出食指在洛可可面前摇了摇,非常体贴地为好奇的小姑娘解释:“我不会干那么没品的事情,这是等价交换来的财物,比起咒语,我更加擅长炼金和药剂,这种事对于我来说手到擒来。”

骄傲的猫猫先生解释的同时不忘记夸夸自己,洛可可嫌弃地拍开度兰的手。但对方不在意,他理了理因为弯腰而褶皱的衣摆,戏谑地说:“有一点你要搞清楚,小姑娘,圣子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一定是特殊的,但是要想做管理员的话,哪怕是位列末等的23号也能轻易覆灭一座人类的城池,更何况做到这种技多不压身的小事。”

然后说完,大猫猫又拉着母亲跑开去买喜欢的小玩意去了,洛可可把东西都装进挎包里,施展扩大空间的咒语的新挎包很给力,那一堆东西全都塞了进去,她也不怕这种举动会引得路人惊奇,有度兰先生的咒语保证,她就算当街跳大神也没人会注意到。洛可可幽幽地看着母亲多年来第一次露出开怀的笑容,她没见到过,一向沉稳的母亲会被度兰那有些拙劣、故意演出来的幽默逗笑,笑容明艳的母亲让洛可可心情也好起来,她可以原谅度兰随意把母亲拉走的举动。而加诺的声音,此时恰好传来。[你走到哪里了?我听说卡耐基地区最近有庆典,注意躲着点。]洛可可随意敷衍了几声,她心情很好,连带着对加诺也语气柔和不少。[没事,我在庆典上,很快会回去的。][你在庆典上?!你疯了吗?]洛可可不想解释太多,她见度兰和母亲马上要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就更加敷衍加诺。[放心,没事,你跟米勒尔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就行,告诉米勒尔我想她了,拜拜。]然后洛可可单方面掐断了通讯,连忙去追跑远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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