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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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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可可虽然失忆了,但脑子里的知识都在,她可以随意地拆分解构一组咒语,再重新将其组合成新的东西,也可以将时不时蹦出来的灵感化为新的魔咒。她有成百上千种方法救死扶伤,也有数不尽的手段挥舞魔杖施行杀戮。当洛可可和安德鲁赶到疫病发生的城镇后,她接手过祭司们的研究资料,不出多久就加班加点研制出了抑制子盅的药。“只是抑制体内活性,毕竟时间紧迫,你先拿去投入河流中遏制疫病扩散,杀灭子盅的方法我需要再研究研究。”

洛可可把药剂递给安德鲁。然而,精神紧绷了近乎一个月的不眠不休,在放松的那一刻洛可可终于抵不住困意昏倒,安德鲁有些手足无措地接住猝不及防倒向他的女孩。闭上眼睛的洛可可比起平日里疏离淡漠竖起心房的样子要温顺许多,他伸手为女孩拨开散落在脸颊边的头发,对方眼底浓重的青黑色是这几天通宵达旦的劳作结果,他叹了口气,为女孩对他潜意识的信任而高兴,也为她天赋绝伦的才能担忧。尽管在洛可可小时候认识她的时候,安德鲁就清楚认识到她掩埋不住的才华,她是能够让度兰·莫兰也认同的天才,他本应该为巫师小姐高兴才对,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了让女孩能够肆无忌惮地继续耀眼下去,他必需要为此暗地里多做些准备工作。“好梦……洛可可。”

安德鲁横抱起女孩,对方比他预计的要轻,柔软的发顶蹭在下巴上,他侧过头用肩膀顶开门扉,对守在屋外的第三骑士团团长摇头,让对方不要出声打扰到怀里的女孩。白发的骑士团长本想替大祭司接过女孩,但在大祭司轻轻侧身挡住怀中之人的动作下沉默地放下手后退一步,又在大祭司警告的眼神下再一次后退一步。认真的吗,他又不会抢走这个丫头,君染团长今天也是想要辞掉副官职位的一天。等到洛可可再次醒来,是在老宅中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床边守着她的男人正带着银框眼镜阅读一份文件,见她醒来便放下文书转过头碰了碰她的额头。“没有发烫,你终于醒了。”

洛可可揉了揉昏胀的脑袋,嗓音有些发哑:“我睡了多久?”

“两天,确切地说是两天零4个小时。”

“你一直守在这里?”

洛可可有些惊讶:“前线的战事怎么办?疫病怎么样了?”

“没事,谈判的事暂时交给我的副官了,疫病缓和了不少。”

安德鲁按住洛可可急着下床的身体,他拧起眉头严肃地看着女孩:“你知道你多久没休息了吗,不要乱动。”

洛可可突然伸手按向安德鲁蹙起的眉心,为了缓和气氛而调笑道:“丑死了,不要皱眉。”

见女孩没事,安德鲁将文件放到床头柜上,起身为她端来粥食。“吃点东西吧。”

安德鲁为她递来银匙,洛可可大概由于过度劳累,她拿起勺子的手一直在抖,安德鲁沉默地看着她固执地独自喝完粥,期间因为要控制银具碰撞餐碗发出的声音尽可能地小声,所以抖得更加厉害,但她没有一点眼神分给安德鲁,没有一点要求助的意思。看来对方的固执程度还会随年龄渐长的,安德鲁有点小郁闷,明明小时候还会让他帮忙做晚餐,现在反而变得不直率起来。“让我回镇子上,我还有研究没做完。”

洛可可放下餐勺,她放到小桌板下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扭头看向安德鲁的目光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巫师小姐可真是让人头疼,安德鲁瞧着洛可可执拗的蓝眼睛,压下叹气的冲动。“别太勉强自己。”

安德鲁妥协道。他似乎总是会为她让步,近乎无条件地,他相信洛可可,无论是对她的能力还是对她的人格——不管是通过这能让他“看透”一切的眼睛,还是用心感受到的结果,都让他信任着洛可可。于是在午休结束后,洛可可和安德鲁都离开了普林斯老宅,一个前往疫病发生的镇子,一个赶往北方原子河流域的战事驻扎地。只是两天未归,洛可可能明显感觉到疫病患者的病症缓和了一些,她松了口气,同时也决定亲自去事发的河流附近搜索一些样本回去研究。在谢绝了想要陪同她的黄衣祭司之后,洛可可独自来到途径镇子附近的溪水边。澄澈的水流卷过鹅卵石面,河底却没有任何鱼虾游动,这里的河水像漂亮的死物一般,容不下任何活着的痕迹。她收集好一瓶水本打算离开,却见河岸对面有一个小心翼翼凑近河面的人影,她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对方的动作,那个人明显不是想要俯身喝水,那么在这时靠近河面就格外可疑。洛可可猛的抽出魔杖瞬移到对方身后,趁对方来不及反应就抬脚把人踢进河里,又一把抓住这个人的衣领防止他飘走。“鬼鬼祟祟地,你想要投毒还是自尽?”

洛可可冷冷地俯视着对方,因为流水冲刷而被冲掉冒兜使对方的面容展露出来,大男孩惊异的神色映入她的眼底。不等对方回答,洛可可就翻手勾出对方衣兜里的一瓶试剂。“看起来是投毒,你跟伊恩领地的那个巫师有关系吗?”

洛可可松开扯住衣领的手,按着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大男孩的头压下水面,数着秒数在对方拼命挣扎之前松开手让人浮出水面,瞧着他死死抓着自己胳膊而翻白的手指和大口张合的嘴巴,洛可可漫不经心地再一次把他按下去。如此反复几次在折腾对方筋疲力尽后,洛可可用漂浮咒语把人甩到岸上。大口喘息的大男孩恶狠狠地瞪着洛可可,“咳咳……为了玫里埃洛家族的未来,为了查尔斯大人……咳咳”洛可可一拳锤到他的腹部震得她自己手臂发麻甩了甩手掌,却也成功让男孩蜷缩起来,停止了让她生厌的叫嚣。“看来是团伙作案,你们的目的是让人类和巫师重新开战?玫里埃洛家族?”

洛可可本来还想问更多,但男孩突然浑身抽搐着口吐白沫,几秒钟后就失去了气息。洛可可来不及做出挽救措施,十分不爽地冷哼了一声,但是没过多久地上的尸体开始扭曲变形。她惊讶地看着对方的身形迅速变化,属于正常人形的四肢变成兽爪,后脊长出尾巴,耳朵化为尖尖的灰色兽耳。狼人——洛可可对这再明显不过的特征得出结论,她沉思着——不是伊恩领地的那个巫师,看来只是个被派来的工具,巫师开始和狼人勾结在一起了吗?那个玫里埃洛家族属于狼人还是巫师?他们的目的真的是为了重新挑起战火吗?一时间,洛可可脑海里塞满了各种问题,她抿紧嘴,盯着狼人的遗骸看了好一会儿,才扯着对方的后衣领慢慢拖回镇子上,毕竟要给灯塔和镇民一个妥善的交代,还可以转移人类针对巫师的怒火让前线紧张的谈判缓和下来。但是说实话,洛可可对于罪魁祸首到底是巫师还是狼人没什么看法,或者说她不在乎凶手到底是哪个种族,毕竟她对巫师没有什么归属感,最多是嫌开战太过危险会伤害到安德鲁,所以想要战争快点平息,以及帮助安德鲁达成和平盛世的愿望。远远眺望到洛可可回来的祭司带着骑士连忙迎上来。“洛可可小姐,这是?”

黄衣祭司看着洛可可脚边的异种,十分诧异,现如今,狼人隐居山林,吸血鬼选择避世,这两个种族的发展远远不及巫师繁荣,数量稀少无比,没想到今天居然能遇见一只狼人。“投毒的罪魁祸首,遇见我后怕事情败露就自杀了。”

洛可可松开扯着狼人衣领的手,示意骑士们把这具尸骸赶紧搬走。黄衣祭司听着洛可可轻描淡写的描述,差点心肺骤停,要是这位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他要心痛窒息。要说祭司职位其实大多是学者出身,对于能研制出针对疫病的抑制剂的洛可可,大多数祭司是服气的,也能够认同洛可可身为普林斯家族家主养妹的身份。所以黄衣祭司这是对于有才华的研究者的惺惺相惜和敬佩,要是学术界刚升起的新星就这么在他看护下陨落了,他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普林斯家族的质问。但是人家正主没有丝毫慌乱,黄衣祭司也就忍下了惊呼。“没什么事,我就去继续研究了。”

洛可可挥手,转头就重新扎进房间里做起实验。被关在屋外的黄衣祭司与被安德鲁派遣来看护洛可可的两位骑士大眼瞪小眼,洛可可又突然推开门露出个脑袋对其中一个骑士说道:“你带着尸首去一趟前线,把消息传给安德鲁吧。”

然后门又一次对黄衣祭司毫不留情地关上了。也许是黄衣祭司的表情过于生动扭曲,陪同的骑士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林丹仁先生,您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试着思考如何不产生折痕地翻转一个球体,这挺有意思的。”

灵感来源于自家小侄子执着于把他送的皮球拆开翻个面,理由是皮球正面太丑了,好脾气的骑士当然是选择“原谅”小侄子并揍他一顿啦,至于那个丑皮球现在还是反着的。“谢谢。”

黄衣祭司并没有感到安慰,并且他很想反驳他是病理学家不是数学家,“有笔和纸吗。”

“您要开始画了吗?”

骑士好奇地问。“并不是,来来来,我给你讲讲什么叫拓扑和同胚。”

黄衣祭司撸起袖子,突然充满了干劲,也许他有个当教师的梦想。骑士满脸问号,他开始后悔这个提议,对方是什么品种的魔鬼,他恨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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