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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大梦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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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梦境,梦境中是一个破败的小山村。  在这个梦境中,顾玄尘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童罢了,父母皆是种地的农民。  晚间时,茅草屋里黑漆漆的,穷苦人家不舍得点油灯。  门外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和一阵脚步声,顾玄尘母亲连忙收拾出咸菜和稀粥来:“他爹,种地回来了就赶紧吃饭吧。”

饭还没有吃完,顾玄尘父亲又是叹息一声,愁眉不展。  稚气未脱,还是孩童的顾玄尘蹲在父亲一侧疑惑的问道:“爹,怎么了,今天怎么如此的不开心?”

“马上就要秋收了。”

黑暗中,顾玄尘父亲带着愁绪说道。  “这秋收不是好事吗?”

顾玄尘疑惑不解的问道。  “是好事,可是今年地主家要收走的粮食太多了。咱们家的租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交上,万一地没了,明年咱们家可怎么办啊?唉!”

顾玄尘父亲已无心吃饭,语重心长的说道。  村子里的地都是地主一家的,他们想要种地,就只能给地主家交租子和粮食。  很快秋收已过,地主的儿子来到了顾玄尘家里收租子。  “您看,能不能再宽限几日。”

顾玄尘懵懂的站在哪里,看着父母极尽所有来讨好那个收租子的年轻人。  年轻人讥讽的说道:“好啊,跪下求我。”

顾玄尘父母迟疑着跪下了,顾玄尘看着这一切更不解了,为什么父母要给这个年轻人跪下。  “你怎么不跪啊?”

年轻人盛气凌人的望向顾玄尘:“要是你跪下的话,我免去你家今年的租子。”

“孩儿,跪下吧!”

顾玄尘父亲也说着:“你跪下的话,来年咱们一家三口都能吃饱饭了,不会再有人饿死了。”

是啊,吃饱饭是多么大的诱惑啊。顾玄尘上面还有两个姐姐,都是因为没有饭吃饿死的。  “跪下吧!”

“跪下吧!”

“跪下吧!”

不断的有声音蛊惑着他,像是有恶魔在他耳边低语。  可他的脑海中有清晰的声音说着:“不能跪,凭什么跪你。”

顾玄尘平静了起来,直视着年轻人俯视的双眸,淡淡的说道:“不!我不跪!”

年轻人诧异了起来,难以置信了起来:“你不跪?你为什么不跪?你凭什么不跪?”

年轻人眼睛眯了起来,大笑了起来:“要是你不跪的话,你家就别想再种我家的地了。这样的话,你全家都会饿死的吧?”

顾玄尘看向自己的父母,他们也看着自己。自己真的做错了吗?真的应该跪面前这个人吗?  “我不跪。”

顾玄尘摇了摇头,倔强的说道。  年轻人恼怒了起来:“给脸不要的东西,给我打!从此以后,我家的地,你们也不用再种了。”

寒风呼啸,顾玄尘端着药,却已经无人可喂了,床上是两具冰冷的尸骨。  他的父母因为那一顿毒打,终究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季了。可能……他也熬不过去了。  顾玄尘无力的跪在床前,泪流满面。父母可跪,可他为什么要跪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他不懂。  顾玄尘一人出了茅草屋,单薄的麻衣抵挡不了寒风,在风中瑟瑟发抖。  他的手中是一盏平日里舍不得点的油灯,顾玄尘望向夜空,天穹之上的点点繁星就如他手中油灯的火焰一样。  顾玄尘摆动着手臂,竭尽所有力气将油灯扔到了茅草屋的顶上。  干枯的茅草在风中迅速燃烧了起来,孩童默默的看着茅草屋在风中化作飞灰。  黑如墨的夜空中群星与火焰交相辉映,倒映在孩童的眼眸中。  恍惚之间,他又回到了那个下午,父母还在的下午。  面前趾高气扬的年轻人阴沉着声音问道:“你跪吗?”

“不,我不跪。”

回答依旧如昔。  下一瞬,一切都停止了下来。  灰烬面前站在的顾玄尘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他喃喃的说道:“原来这就是考验吗?世上变化万千,不过大梦一场。”

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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