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看着，阿柚临摹着我写下的字。写的差不多了，便交给我看，我再细细地检查。在我检查的差不多时，阿柚又递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写着“妈妈，他真的是我爸爸吗？”

我点了点头。“真的？”

阿柚反复确认。我摸了摸他的头，在他的字迹下面，写下“是真的。”

三个字。当阿柚在小心翼翼地开心他有爸爸这件事，我却忍不住地想起之前和秦美的对话，担忧秦御会不承认阿柚的存在和我的身份。如果不承认会怎么样？把我们赶出去，让我们自力更生？如果是这样，好像也并不可怕。可是我们怎么自力更生？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如果不是这种情况，那就会更糟糕，更可怕。这也让我不禁想到了今天早上，秦御那沉默停滞的几十秒。“妈妈？”

阿柚奶声奶气地叫着我，“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我侧着头看着他，并不否认，眼神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你的眉毛又皱在一块了。”

我宠溺地戳了戳阿柚的额头，比划着“阿柚真聪明，妈妈现在好开心啊。”

“你们说得是哪国语言，华语吗？”

秦御突然出现，着实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让我不禁暗骂，这人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像鬼一样。阿柚与秦御才见不过几面，即使知道眼前这位高大的男人是他的爸爸，也会害怕于他强大的压迫感。于是暗暗地将我搂得更紧了，更不要说回话了。我不太确定我一直会说会写的是华语，于是灵机一动将我要阿柚临摹的那张纸，交到了已经走到我们眼前坐下的秦御。他拿过来看了看，然后看向我们，浅浅笑了一下“还真是华语。”

沉默了一会，他又继续说道“看来小哑巴，你有可能是华国人。”

我也在想着这个可能，同时也发现秦御那捉摸不透的眼神。“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你说是不是啊！小哑巴。”

我一时还不明白这话的真正含义，只是点点头，笑了一下糊弄过去。“那你们会瓦雅语吧？”

我和阿柚同步地点了点头，这时秦御才开始第一次认真看眼前的小孩，之前也就做亲子鉴定时，才草草地看了一眼。长得和他小时候挺像的，就是这发色和眼睛随了小哑巴了，还挺会挑地方长的。样貌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这性格和成分怎么样。如果不行，秦御不介意少这么几个人；如果可以，留下来也未必不可。那就试一试，秦御想着这些。发现这孩子也在看着他，有点胆怯但并不懦弱，秦御的心思更深了。随后，秦御继续看着我们写得其他几张纸，“是我的疏忽了。”

“你叫阿柚，对吗？”

阿柚看了看我，然后才回答：“嗯。”

“这些天是我太忙了，没有向你介绍我自己。你好，阿柚，我是你的父亲。”

“爸爸？”

“嗯。”

秦御点了点头，并张开了手臂。我意识到这也许是变相承认，便拍了拍阿柚，以表示鼓励。阿柚开心地走向了秦御的怀抱。对于抱小孩子，秦御并不陌生，毕竟秦美就是他一手带大的。只是时隔很多年了，他甚至快要忘记这种感觉了，他暗暗地问自己是什么感觉，他不可否认地想到了家......我并不知道秦御心底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阿柚的身份被承认了，好像不会出现我之前想象的那样糟糕的场景了。但是也不能大意，仰仗别人鼻息生活的人，命运永远掌握在别人身上，别人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我们埋在谷底。但是好像一切真的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秦御和阿柚聊得有来有回，感觉他们真的像相处了很久的父子，才可以这么合拍与融洽。期间秦御知道了我经常做饭做菜给秦美和阿柚吃，便提议晚上我下厨，让他尝尝。我没有理由拒绝。我们度过了比较温馨的一天，前半天我一直陪在秦御和阿柚的身边，后半天他们父子俩要单独相处，我便也去准备晚餐了。掐着时间做的，当最后一道菜上桌时，接秦美放学的车也回来了。“哇，好香啊！我在屋外都闻到了，今天不会是嫂嫂做的饭菜吧！”

“你回来的可真巧，赶上饭点了。”

秦御宠溺地说。“哼，我才不信是凑巧呢！就我们这上下学时间怎么可能和你们重起，昨天可不是这样的。”

说着，秦美也落座了。秦美心底高兴，因为他们一家四口终于整整齐齐的坐在餐桌上，正式地吃上一顿饭了。我和秦御对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心知肚明，这件事不说也罢。“吃饭吧，你不饿，我也饿了。”

秦御开口了，于是我们也就都开动了。“嗯，我就知道这是嫂嫂的厨艺，我这几天没有吃到就已经很馋了，今天终于又吃到了。谢谢嫂嫂。”

秦美先是一脸笑意地看着我，然后又转头问，“哥哥，是不是很好吃啊！”

“先好好吃你的饭吧，我还以为你是个温柔的，没想到话还挺多的。”

秦御笑着回答，“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我的妹妹什么样的，我都喜欢，我都会宠着的，秦御在心底想着。吃完之后，秦御留秦美在客厅里，问了秦美在学校里的学习情况，而我收拾收拾，也带着阿柚回房间洗澡睡觉。我听着阿柚聊着今天和秦御呆着一块的事情，“爸爸他考了我几个问题，我都答上来了，爸爸也夸了我呢！他还带我看视频，玩游戏，教我怎么下棋呢.......”我开心地听着阿柚手舞足蹈地讲得这一切。但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地说着：“妈妈，原来有爸爸的感觉这么好啊！”

在孩子的成长中，双亲的存在和陪伴永远是重要的。我不免心酸了起来。叹了几口气，调整了心绪，便回到了我房间里。灯是亮着的，秦御也在房间里。秦御这边已经和秦美聊完了天，同时也秘密地结束了一场小型的会议，看到小哑巴进来，他心里是兴奋的。我对上了秦御的双眼，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这种感觉不像是昨晚上的那样，更多地是屠杀猎物的快感。我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写下字给秦御看“我可能要先洗个澡。”

“那正好，一起吧。”

于是场地从昨天的床到今天的浴室，而且今天晚上的秦御一直有意无意地触碰着我背后的纹身。之后在床上，秦御环抱着我，在我耳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小哑巴，你说给阿柚取什么名字好呢？”

我等着秦御自问自答，可半天没有动静，想起身却被他抱得更紧。“秦均忆，怎么样？”

秦御边说边在我的手上写着。秦均忆？有什么寓意吗？我在心里问着，可秦御无法听见，也没有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