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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豪门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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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在庚宝基地多停留了两天,主要是为了把他这一年多来的训练心得整理出来,留给基地的小球员们。  6月2日,他辞别了庚宝基地,和颜若一起北上京城。  在他回国之前,国青队主帅克劳琛已经联系过他了,表达了想要招他进入国青队的意愿。这一次北上,他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和克劳琛会面,如果没有什么意外,6月中旬他就该去香河基地报道了。  到了BJ,两人匆匆到酒店安顿好,克劳琛就找上门来了。  今年63岁的克劳琛,穿着一身国青队的红色训练服,头发已经全白了,高耸的发迹线比埃迪·格雷更为明显,深凹的眼眶和直挺的大鼻子,则是他身为日耳曼人的典型特征。两侧的嘴角微微有些下垂,想来是有些肌肉松弛的缘故,显出老人的迟暮之态,不过一双眸子半开半闭间,仍有神光四射,显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旺盛精力。  随行的除了翻译以外,还有国青队的中方领队羊一名,李维敏锐地注意到,克劳琛看向羊一名的眼神略微有些不自然。  “克劳琛先生,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喔!李,想不到你德语这么好!”

克劳琛惊叹道,“你是自学的吗?”

“算是吧,”李维点点头,“因为在英国拿不到劳工证,我很早就开始考虑下家了,就学了意大利语和德语。”

“那可真是了不起!像你这么理智又有行动力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

“谢谢您的夸奖!”

“对了,我听说你要去美因茨?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克劳琛接着说道,“尤尔根也是个很善于培养年轻人的教练,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您也认识克洛普先生?”

李维惊讶道。  “何止认识?”

克劳琛露出了微笑,“他可曾经是我手下的球员啊!”

“什么?”

李维不由讶异道,他却是有所不知了,克劳琛曾经在2000年11月短暂执教过美因茨,可惜战绩不佳仅仅三个月就下课了,而从他手上接过教鞭的,正是2001年2月刚刚退役的克洛普。  “说老实话,尤尔根可比我干得强多了!”

克劳琛感叹道,“有机会的话,代我向他问好吧!”

“乐意效劳!”

※※※※※※  眼见得两个人用德语交流的不亦乐乎,一旁的羊一名似乎有些不耐,出声打断道:  “李维啊,这一次我们来找你,是想邀请你加入新一届的U20国青队,你怎么说?”

李维瞥了一眼旁边的翻译,他注意到刚才虽然只是自己和克劳琛的私人寒暄,但他仍旧尽责地进行了翻译,反倒是这会儿羊一名发话,对方却不做声了。  这有些不对劲,他想起了前世看到关于这一届国青队的种种新闻,以及克劳琛后来莫名其妙的下课,心里暗暗有了些揣测。  “羊指导,为国争光我当然是义不容辞的,”李维说道,“但我也有一些个人的顾虑。”

“有困难就提嘛,没有关系的,”羊指导大手一挥,“我们来,就是给你解决问题的嘛。”

“首先我是想了解一下我在教练计划中的位置,想知道国青队打算用什么样的战术,我是否能契合。”

这句话李维特意用德语也说了一遍。  “你完全可以放心,”克劳琛抢先说道,“在我的计划里,你会是中场的绝对核心,由你来掌握球队的进攻节奏。”

闻言李维自然有些兴奋,正要感谢,羊一名却干咳了一声,发话了:  “小李啊,这个呢,克劳琛教练是求才若渴,说话有些考虑不周,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吧,这个中场核心的位置,我们是不能许诺的。”

“要知道,这个位置上小陈、小赵、小周他们都是很有实力的,而你呢,是初次进入国青队,大家还不了解你的实力。”

“当然了,你也不用心急,”羊一名拍了拍他的肩膀,“适应一段时间,等有了足够有说服力的表现的时候,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在提到“有说服力的表现”的时候,羊一名似有似无地向李维递了个眼神,不过后者佯作不知了。  一旁的颜若有些不忿:  什么叫有说服力的表现?英格兰青年超级联赛冠军加英格兰青年足总杯冠军,还不够有说服力吗?怎么不让你嘴里的小赵、小周们去英格兰青年联赛试试呢,看看他们有什么“有说服力的表现”?  不过,想到这番谈话事关李维的国字号生涯,他还是忍住了。  ……  因为没有翻译,克劳琛不清楚羊一名到底说了什么,但显然他是有些不好的猜测的,脸色变得有些焦急,准备再说些什么。  不过李维却抢在他之前开口了:  “羊指导,我理解,我一个初次进国青队的,一来就要当核心确实可能会有人不服。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接受公平竞争,只要有人表现比我好,我不介意让出核心的位置。”

同样的,这番话李维也用德语说了一遍。  “哎,这就对了嘛,小李,”羊一名笑眯眯地说道,“年轻人就是要耐得住寂寞啊。”

克劳琛从李维的答话中也大致猜出了羊一名之前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那还有其他问题吗?”

羊一名又问道,“都说说,不用有顾虑。”

“还有第二点,”李维说道,“您知道,我刚刚转会到德国,全部精力要放在适应新环境,争取上场机会上,如果赛季中经常要飞回国集训比赛的话,肯定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所以我希望,赛季中如果没有正式国际比赛,还请不要征召我回国,只是在休赛期征召。”

这一次李维直接用了德语回答。  这个要求和前一个比,显然要过分得多,即使是克劳琛,也蹙眉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道:  “李,我可以答应你,但……”  “不行,”翻译刚刚把李维的话译完,羊一名便皱着眉头打断了克劳琛,“小李啊,我们理解你的难处,但是你也要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嘛。”

“你想想,如果大家赛季中都在一起集训,结果到了赛季结束比赛了,让一个不参加集训的人出场,大家会怎么想?这不是搞特殊吗?”

“羊指导,我不是说完全不参加,只要是正式比赛,赛季中我就是请假也愿意回来参加的,”李维解释道,“但如果是一些热身赛或者东亚杯赛之类的,我觉得确实没有必要。”

“呵呵,即使这样,你参加的集训也还是比别人少很多,你怎么和队友培养默契,怎么融入到集体呢?我们不可能让一个不合群的球员出战明年的世青赛,更不用说四年后的奥运会了。”

说到这两届大赛的时候,羊一名的语气中已经隐隐有威胁的意思了。  “对不起,羊指导,这是我的底线要求。如果不能答应的话,我也不会参加这一次的国青队集训。”

李维很坚决,毕竟在他前世,李秩、邵家一乃至篮球那边的姚明,都曾经因为频繁的飞行导致状态不佳,危及到了他们的留洋生涯,甚至是职业生涯。  如果他已经是俱乐部的绝对主力了,或许他还能考虑,但像现在这样刚刚起步,一切都还是未知的时候,让他来回奔波,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当赌注,他可不干。  毕竟,足协才不会管你在俱乐部遇到什么困难呢,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政绩。  ……  羊一名带着寒意的目光,直视了李维许久,见后者仍不退让,他才不阴不阳地说道:  “小李啊,我劝你再好好想想。在你这个位置上,国青可是不缺人的,这种为国争光的机会,可有大把的人挤破头想要啊。”

“李,你是我的建队核心,”克劳琛这时憋不住了,插话道,“你的要求我全都答应,这一次国青集训我也会征召你。”

当翻译把克劳琛的话翻出来后,羊一名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愈发阴沉了,他没想到克劳琛这个主教练竟公然和他唱反调。  不过,作为久历官场的老油条,他还是忍耐住了。  “这样吧,小李啊,你再好好考虑考虑。6月10日,公布集训名单之前,你要是回心转意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说罢,给翻译递了个眼色,一起转身走了。  克劳琛也不好独自留下,叹了口气,跟了出去。  ※※※※※※  待他们三人走后,颜若这下再也忍不住了,就在李维面前吐槽起来:  “那个姓羊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他以为他递的那个表情很隐蔽吗?谁看不出来他那是想要钱?”

“李维,我支持你,别跟他们干,那帮混蛋只知道棺材板里伸手,压根不会管球员的死活,没必要为了他们的官位拼死拼活的。”

“嗯。”

李维点点头,其实他本来还是对明年的世青赛还有08年的奥运会心存憧憬的,但今天见识到国青队领导层这个情况,他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前世他就听说过国青队里中德两方不合,克劳琛到后来更是被中方教练架空了,哪怕05年世青赛表现那么出色,居然还是莫名其妙地被下课了。  只是没想到,情况现在就已经这么严重了。  可惜了,自己原本还想请教下他,在德甲踢球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现在看来,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去问问邵家一了。  ……  李维不知道的是,羊一名如此针对克劳琛,背后的黑手其实另有其人。  从克劳琛上任伊始,以《足球周报》为首的媒体就对他大肆口诛笔伐,攻击他执教水平低下,这背后自然也是有人授意的。究其根源,其实在于中德合作的计划,是前任足协主席阎世铎定下的。  作为新任主席的谢哑聋,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为前任做嫁衣,他另有一套自己的计划,也就是和法国合作的“克莱枫丹计划”。  于是,那段时间媒体口径出奇的一致,不是攻击克劳琛的能力,就是攻击德国方面提供的支持不够,比如没有给中青队提供一流的训练环境啦,比如克劳琛找了巴特基辛根这个一穷二白的小镇作为训练基地啦,全都成为了他们攻击德方教练的理由。  05年世青赛上克劳琛顶着各方压力,率队取得了小组赛三战皆捷,淘汰赛2比3惜败德国的好成绩后,却仍然逃不过下课的命运。  这一方面是足协的“克莱枫丹计划”已成定局,要转向就必须搬开克劳琛这个障碍,另一方面也是领导们看到了摘桃子的可能,他们觉得球队的实力摆在那里,换谁都能出成绩,何不换一个听话的呢?  而眼下这个时候,虽然克劳琛仍旧是国青的主教练,但在领导心里,已经基本宣判了死刑了。  李维自然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大概也就不会心存幻想了。  ※※※※※※  克劳琛拜访之后,李维也没再受到其他什么事情打扰,倒是有了难得的清闲时光。  除了借用场地进行恢复性训练以外,他也抽空逛了逛BJ城,期间倒也几次被球迷认出来,拍照合影什么的,自不必提。  且说他这般清闲了七八天之后,6月10日的晚上,他启程去往了中央电视台。  这是他北上京城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收到了CCTV5《豪门盛宴》节目组的邀请,将要作为特约嘉宾出席首场节目。  说起来,能够有这个机会还得感谢颜若,后者在赛季结束后的这段时间里,实际上成了他在国内的经纪人,尽心尽力在帮他提升影响力和名气。  而借着今年欧洲杯首次推出的节目《豪门盛宴》,本来以李维的咖位,还是不够格参与的,不过他在网上的风评很好,球迷普遍认为这是个没有受过中国足球染缸污染的好苗子。  再加上颜若通过钟涛联系到了《豪门盛宴》节目的创始人也是主持人刘彬,借着这层关系,倒是成功给李维挣来了这次机会。  两世为人,李维这还是第一次上电视,尤其还是中央电视台,他自然不敢怠慢,难得的穿上了正装。  《豪门盛宴》的节目不长,还不像后来06年世界杯时那样演变成了大型球迷综合娱乐节目,此时只是欧洲杯开始前的一次热场。  开场是16支参赛队伍的足球宝贝一一亮相,然后就是主持人刘彬和欧洲杯吉祥物“金纳斯”出场,热了热场之后,便请出了两位特约嘉宾。  一位是中国球迷熟知的资深解说——张嘿嘿指导,另一位自然就是李维了。  两人和刘彬围坐在一起,开始了简短的讨论。  刘彬首先发问:  “两位觉得谁会是本届杯赛的冠军呢?”

“你这问题有点难啊,嘿嘿,”张嘿嘿指导笑了笑,率先答道,“从评论上看呢,大家一致看好的,是法国队。”

“但是我觉得法国队有一定的危险,”张嘿嘿接着说道,“其次大家看好的是意大利队,呃但是我觉得,意大利队吧,也有困难。”

说到这里,现场已经响起了一阵哄笑。  “呃排在第三位的呢,是葡萄牙,葡萄牙有东道主之利,但是吧,葡萄牙,也……也不好打。”

估计知道自己这说得没啥营养,张指导赶紧又补了一句:  “所以说,这届杯赛呢,应该说是群雄荟萃,前途莫测哇。”

张指导虽然没一个明确观点,不过到底是经验丰富,倒是把场圆了回来。  刘彬便又转向李维:  “李维,你觉得呢?”

“我的看法,倒是有点不一样,”李维说道,“我比较看好希腊队,他们的球员普遍实力大于名气,如查理斯特亚斯、卡拉古尼斯、卡楚拉尼斯等等,对于其他球队来说,他们是一支神秘的队伍,这就占据了出其不意的优势。”

“其次,他们的主帅是“奥托大帝”雷哈格尔,这是一位善于创造奇迹的主教练,无论是在不莱梅还是凯泽斯劳滕,他都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而且他的风格就是务实低调,和希腊队的特质非常契合,所以我看好希腊成为本届赛事的最大黑马。”

“呃,这……李维的看法确实与众不同啊,”李维的说法太过出乎意料,张指导和刘彬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希腊的球员他们可是没几个熟悉的啊,刘彬只好硬着头皮接道,“那你还看好其他队伍吗?”

“除了希腊以外,葡萄牙也是我比较看好的,”李维接着说道,“不光是因为主场之利,他们的队员结构也很合理,70初那一批黄金一代现在还在巅峰,75后的德科、卡瓦略也已经成为中坚力量了,80后也有小小罗这样的新星冒尖,可以说他们是既有经验又有冲劲。”

“尤其是小小罗,虽然在英国没机会交手,但我看好他成为新一代的超级巨星。”

“再往下就是捷克和荷兰了,原因和葡萄牙一样,我认为他们的阵容结构也非常合理,老中青结合,很有竞争力,只是相比葡萄牙少了主场之利。”

李维的观点,在演播室里倒是引发了不小的波澜,不过他分析的确实有理有据,虽然出人意料,但说服力还是不小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有幸跟着他的分析买足彩了……  嘉宾的访谈阶段到这也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大屏幕里对本届杯赛球星的一个大体介绍。  李维看着屏幕里出现的内德维德、菲戈、齐达内、贝克汉姆这些老一辈巨星,心里想的却是,这届杯赛真正风光的,其实是C罗、鲁尼、罗本、切赫这些和自己同辈的八零后新星啊。  属于他们这一代的足坛,从这一届杯赛开始,真的就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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