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有些发怔。什么叫做因为她就是她？什么都没有她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是祝愿？直到梁懿轩将她带入进手术室之后，那颗原本僵硬住了的心脏才开始重新跳动，并且是忐忑不安的跳动。微型摄像头被藏在了绿色的无菌手术巾下，为确保能够顺利拍摄下犯罪记录的证据，梁懿轩调整了很多次角度。但摄像头放在祝愿身上，祝愿必须保存一动不动，才能正常录到画面。戴上橡胶手套之后，梁懿轩站在手术床前，轻声说道：“祝小姐，您放轻松即可，眼皮不要跳，不然会露出破绽的。”

祝愿躺在手术床上，有些紧张地蜷缩紧了手指。她确实不太擅长演戏。以为自己闭眼时是一片安静祥容，其实在外人看来，非常慌乱蹩脚。怪不得顾京律以前也总能发现她是装睡的呢！过去一年，她偶尔会心血来潮的去男人家过夜，多数情况下，他都在公司里加班。回来之后，发现早上离开时抹平整的床单与被子都皱成一团，里面还窝着一个人。那会儿，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没睡，回你自己家去。”

祝愿以为他是在炸自己。所以动，仍然紧紧闭着双眼。直到男人绕到床的另一边，毫无保留，直勾勾地盯着她时。会因为受不了而率先投降——睁开眼睛。然后她就撒娇，要留下来还要吃现做的新鲜热腾宵夜。一百次里面，总归是能得逞九十九次的。失败的那次，就是顾京律又有事，半途折回公司。手术开始，外面顶上“手术中”三个字也亮了起来。顾京律就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等待，耳朵里还佩戴了一枚隐形的耳机。梁懿轩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顾总，目前一切都很正常。”

他算是松一口气，低声回答道：“嗯，你们注意安全。”

等了一会儿，戚老爷子从远处走了过来，拄拐杖的声音烦人聒噪。他顺了顺自己的胡须，说道：“放心吧，在这边我也为你们打点好关系了，不会有人瞎传你们的事情的。”

只是点了点头，顾京律并无其他反应。这天底下又没有免费午餐。看得出来，老头子做这么多事情，是真的很在乎akc的招标项目。“你现在坐在这手术室门口等，还真的像是一名等妻子生小孩的丈夫呢！”

戚老爷子心情很不错，打趣道。听到这话，顾京律的心情也是很诧异的。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但显然对方也只是开开玩笑罢了。话音一落，下一句说的话题也随即改变，“京律啊，你今年也得有26、27了吧？婚姻大事可以考虑起来了，今天百日宴上你不是见到我的儿女儿淼淼了么，觉得她怎么样？”

虽然心里其实很憎恨这位年轻有为的小辈。但既然对付不了他，能把他收入囊中，归为同类也是好的。顾京律抿了抿唇，回答道的简短有力：“不必。”

谁他都不会考虑的。“那其他女孩儿呢？”

戚老爷子并不死心，继续说道：“我还认识不少大家闺秀，性子大多沉稳安静，很适合你呢。”

俩人搭伙过日子。家里绝对安静得堪比寺庙。但面前的男人依旧摇头，完全没有任何要考虑的意思。他不悦地皱了皱眉，手中拐杖还在地面上敲了好几声，“难道说，你这心里，是有了喜欢的女人了？”

顾京律心一咯噔。虽然神态上没什么变化，但在看到老头子不由自主地将头转向关闭着的手术室时，还是略微紧张了一把。紧张的东西有很多。不想承认的，更多。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根本不信，也不在乎这些东西。转了转自己的头，戚老爷子停顿了好久，才在脑海中搜刮到了那个人的名字，问道：“是喜欢那个和你从小一起在乡下长大的女孩吧？”

“叫方…方雀初…是吧，瑞和前不久还和她的公司有过合作呢，人做事挺干练的，倒也适合你。”

顾京律眼中有凝固几秒的呆滞。戚老爷子还以为是他猜对了呢，没想到对方直截了当的拒绝：“没有的事，您误会了。”

神色坦荡荡，不像是说谎。毕竟撒谎再怎么厉害的人，总归还是会有破绽的。可他却没有。也没再多留，戚老爷子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就又拄着拐杖离开了。他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没过一会儿，顾京律的电话响了起来，上面的名字写得很规整，是方雀初。上一秒聊到她，下一秒电话就打来了。顾京律也没摘下耳机，直接将手机贴到了另一只耳朵上，低声说道：“喂？”

另一边杂音不少。女人风风火火的声音夹杂着传出，似乎是在很忙的间隙段，抽出的时间：“京律，你最近过得好吗？我这边真的天天开不完的会，抱歉啊，那么久没联系你。”

这话让顾京律微微蹙了蹙眉，但他也没接下去说些什么，直接反问道：“你有事？”

像对待自己所有的下属一样，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干嘛啦，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方雀初笑嘻嘻地回答道，用肩膀和耳朵夹住了手机，两只手则是还带着指套正在不停翻阅着文件。没等男人先回答，方雀初再次开口，俏皮中带着几分认真：“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还是我爸爸生日那事儿，我可能真的赶不回去了，得麻烦你亲自下乡一趟。”

抬头瞥了眼天上闲散的云朵，顾京律“嗯”了一声，“方叔从前有恩于我，我亲自去看看他是应该的，你放心吧，我会去的。”

“我当然放心啦。”

方雀初笑得更加灿烂，“从小到大，你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到了，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

周围听到的同事们，一片唏嘘。方雀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嘴，“好了，我这儿还有工作要忙，也不打扰你了，我会把礼物送去你公寓的，麻烦你到时候帮我一起带回去啦。”

男人爽快地回答了一个“好”字。在她放下手机之后，不少同事都围了过来，八卦地问道：“谁啊谁啊？是不是你那位有钱到直接送你房子住的大总裁男友？”

“不是啦。”

方雀初否认，两边嘴角翘得很高，“真的不是我男友，我们就是小时候住在一起的邻居而已。”

这种解释，其实还不如不解释。同事们继续七嘴八舌，“原来还是青梅竹马啊？雀初，我真是太羡慕你了，人聪明漂亮，和男朋友感情还这么好！”

方雀初笑了笑，低下脖子整理起手中的资料，突然说道：“等行程结束回京了，我请大家吃饭吧，也叫上他，让大伙儿也认识认识。”

“好啊好啊！”

回应声无比热烈，“还说不是你男友呢，都要请我们吃饭了！”

“希望今年就可以吃上雀初你的结婚酒啊……”方雀初不再回应。反正也只是同事间的玩笑，不必过于较真。而她确实也很喜欢顾京律，等工作稳定后，就会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们很般配，可以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然后幸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