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医生的办公室里都会挂一些类似于“医者仁心”的牌匾，亦或是被救助的病人及家属，送来像“妙手回春”这样的红色锦旗。然而刚才那位副院长的办公室，不仅没有这些，生活用品还都是很高档的进口货。顾京律很安静地倾听着。“最主要的是，他的办公桌上还放了一台验钞机。”

祝愿说道。这虽然称不上是丧心病狂。但委实有够明目张胆，爱财如命的。还没说完，祝愿掏出手机，在浏览器里输入了一些东西。电梯里的信号不太好。在小圆圈不断加载的过程中，她说道：“你有没有看见那个人桌上有一只老虎造型的镇纸？”

“那个玩意儿，我在戚家主卧的密室里也看见了，一摸一样。”

通过镇纸最右下脚的署名，祝愿在网络上搜到了相关信息。来自于g市本地的一处新开盘高端房地产，是买房的纪念物之一。毫无疑问，就算那俩老头不是邻居，也至少是住在用一个小区里。小姑娘嘴角笑容灿烂，拿着手机的手还轻轻摇晃了起来。瞥着上面有灰色虚影的文字，顾京律再一次诧异地挑了挑眉毛。是一种被惊艳到的骄傲自豪。没想到她的洞察能力会这么强。也拿出手机，他给沈达概编辑了一条短信。让他尽快查处这家医院副院长的相关信息，以及近半个月左右的所有行动轨迹。祝愿不以为意。不管怎么说，好歹她也学了四年的新闻，一些捕风捉影的本事还是有的。怎么可能真的就是一个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小废物呢。妇产科在另一栋楼里。抵达之后，站台帮助输入信息的护士长朝他们招了招手，按照正常的取号流程，输入了祝愿的信息，然后微笑着说道：“好了，我们的准爸爸准妈妈只要在那边休息区听叫号就可以了。”

祝愿愣了一下，张开嘴却没能说出话。在她出神的几秒钟，顾京律拉过了她的手，往旁边等待的休息区走去。狗男人，总是这样。虽然确实情有可原。休息区有不少根孕妇有关的杂志，祝愿随手拿过一本，摊开放在了膝盖上。翻了几页之后就兴致泱泱的了，余光瞥到不远处有台热饮机，她推了推男人的胳膊，说道：“给我买一杯热橙汁。”

“喝点开水吧。”

顾京律起身说道，很不愿意看那些全部都是用粉末冲泡的不健康饮料。他是下车的时候忘记拿保温杯了。不然，杯子和热水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着的。祝愿才不愿意喝这种味同嚼蜡，没有味道的白开水，脸立马就耷拉了下来，语调轻轻上扬着，“我不要嘛，我就是想喝橙汁。”

也是固执，顾京律冷声回答道：“不行就是不行。”

一气之下，祝愿真的想直接坦白她根本就没有怀孕的这个事实。用不着过这么老年人的生活的！顾京律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还是妥协了，“那一半一半，喝半杯橙汁，就得再喝半杯热水。”

被这套说辞逗笑了，祝愿推搡了他一把，稍有敷衍的回答道：“什么一半一半，你哄小孩儿呢？”

到时候杯子握在她的手里。她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往热饮机那边走去之前，顾京律也跟着一起弯了弯唇角，“你不就是小孩么。”

等男人离开之后，祝愿旁边一个手握着奶瓶正在左右搓滚的中年女人，将脑袋给凑了过来，打趣道：“你们当爸爸妈妈的颜值都这么高，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很漂亮。”

祝愿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对方却没有要停下说话的意思，“你怀孕几个月啦？怎么这么瘦呢，到时候生孩子可不好生。”

依旧没搭理这话，看着正在热水机器那里排队准备接水男人的背影，祝愿歪了歪脖子，好奇问道：“你怎么会觉得那个人是我孩子的爸爸的？”

陪着一起来的也不一定就是丈夫呀。固有观念真是害死人。“害，我这双眼睛看人，就从来没有错过！”

女人激动到唾沫都横溅了，但还是不忘解释道：“刚才那男人对你说话时，多温柔啊，在护士台的时候，他和护士说话的语气就明显硬了很多。”

“而且他在家里肯定很听你的话吧？你们家一定是你做主的。”

越说越离谱了，顾及到任务在身，祝愿也不好披露自己其实没有怀孕的事实，她笑着回答道：“那您这次还真是看错了，我们根本没有结婚。”

哪来的家。上几代人似乎都对这种话存在免疫性，听到“没有结婚”四个字时，女人也没有太惊讶，继续说道：“这有什么，我儿子儿媳妇也是奉子成婚。”

“有了孩子当纽扣，就有家了。”

这句话让祝愿思考了挺久。她有一瞬间的期许，但剩下更多的则是悲哀。无尽的悲哀。女人的儿媳妇似乎是从诊疗室里出来了，拿起奶瓶走了过去。一排深蓝色的长椅上，现在只坐着祝愿一个人。蓦地，两双款式花里胡哨的女士皮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缓缓抬起头，面前站了两个肩膀靠在一起的女人。年龄也是四十出头的样子。其中短卷发的女人在她抬头之后，拍了一下手，说道：“看吧，我就说这个是祝家的那个女儿，名字叫什么来着……祝愿？”

“好像还真是诶！”

听到这儿，祝愿算是听明白了。应该是碰巧撞到了两位她还不怎么认识的远房亲戚。另外一个抹着鲜艳唇彩的大妈，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在g市啊，还在医院里，这儿是妇产科，你……？”

抬眼去看饮水机那边，顾京律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祝愿还挺庆幸的，不然现在这情况要想解释得让人信服，还真挺难的。她舔了舔嘴唇，回答道：“嗯……我陪我一个朋友过来的。”

俩女人一起点了点头，也没多猜测什么。结果下一秒，系统自动播报的声音响了起来：“请089号祝愿，到一号分诊室进行就诊。”

一遍还不够，冰冷冷的机械女声再次喊了一遍：“请089号祝愿，到一号分诊室进行就诊。”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了起来。过号还会自动取消预约。没办法，祝愿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在两个女人讶异到说不出话来的窥探目光下，她缓缓走进了一号分诊室。背后都发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