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到“是男是女”这张冒昧且没教养的问题时，夏霏霏的心中委实蹿起来了很多小火苗。但她没资本生气，只能再次扯了扯唇角，笑着回答道：“我是新来的顾总秘书呢，沈助理有事，所以我来接待您。”

这话并没有让汪才龙消停下来。他甚至有些更加生气了，皱着眉头说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要见的是你们老板，不是你这种新来的小喽啰，你知道老子是谁么？”

竟然敢光明正大的糊弄敷衍他。岂有此理。“您消气，您先消消气。”

夏霏霏忙不迭地说道，知道身后的那个前台在默默考核，她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声。一定要又快又没影响的把这个男人给赶出公司才行。紧接着，她继续解释道：“顾总因为现在正在开会，所以暂时没法儿见您，您干等在这儿也不是事呀，不然今天先回去，明天预约好了再来？”

汪才龙摸了摸下巴，对好言好语向来是不买账的，“没事，让我去楼上的休息室里等他就行。”

今天确实是为了要事而来。一刻都耽误不得，更别提晚一天了。错过分秒，就相当于错过上亿的利润啊。夏霏霏犯起了难。没有预约的客人，她作为一个实习生，是不可能有权限带着走进公司内部的。但显然面前这个男人也是真的难缠，不依不饶，不肯轻易松口。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见情况搁置，前台也有些着急。正好她和行政部的一个很瘦却一直都在减肥的女生是合租室友，昨天下班后听她提起过那个叫祝愿的实习生，人好像还不错的。对于又拨通了内线电话，说道：“你真的不打算下来处理吗？悄悄告诉你一声，沈助理有委托我把这个事情当作是你们谁能顺利入职的一个考核标准。”

“啊？”

祝愿有些懵。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但这位前台性格是真的好，再次贴心地为她简述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不管你手头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先赶紧下来解决这个烫手山芋吧！”

祝愿回应了一个“好”。乘着电梯立马下楼了。正好有位穿着褐色工作服的阿姨推着一辆保洁车从她面前走过，祝愿想也没想就拿了一把拖把，说道：“借用一下，回头还给您。”

拎着拖把的那只手臂摆在身体后侧，地面上被拖拉出一道浅显的痕迹，祝愿的走姿有些拽。迎风，容光焕发。连那位考核员前台看见之后都眼皮一跳。拿着黑笔在白纸上刷啦啦地记录着：【实习生二号，爱打扫、也有可能是暴力倾向。】祝愿的动静声吸引了不少人，包括正在苦恼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被汪才龙给破口大骂了一顿的夏霏霏。夏霏霏一怔。毕竟自己隐瞒在先，所以这会儿在事情还没有解决的时候，看到另外一位正主，窘迫感肯定是有的。但她转念一想，这么难应付的客人，连她都处理不好，更何况还是一只花瓶？所以让祝愿跟着一起出丑，到时候再跟着一起被沈助理因为没有成功解决这桩事情而批评，好像也挺不错的。而且这位客人嘴巴还脏，借他的嘴巴，听听他骂自己的竞争对手，也是挺爽的。然而在祝愿走近以后，事情再一次出现了她根本就意料不到的转机。刚才还拽得和个二五八万似的小痞子，一见到祝愿就不停地揉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等到真正确认下来后，立马点头弯腰，配上最礼貌的笑容：“愿姐，您怎么会也在这里？”

听到这话，夏霏霏有些不解。喊她愿姐？俩人是合伙闹事的地痞流氓么。真是上不了台面。浪费了这么多人的时间，她待会儿可一定要向沈助理好好参上一本。祝愿拧了拧眉毛。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做了几个扮猴子的滑稽动作，说道：“您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我小龙啊！您还给我取过小黄龙的外号呢。咱们以前是一个学校的，我大你一级。”

话还没有说完，他挠了挠头：“不过我当时因为打人而留级了，后来就是你先升上高中，我还在读初三。”

夏霏霏舔了舔嘴唇。她真的有点服气。前一秒叫嚣着“知道老子是谁么”的男人，这会儿竟然自称自己是“小黄龙”？这祝愿到底是谁。名号还挺响当当的。虽然还是没有太大的印象，但祝愿点了点头，冷声说道：“你干嘛来闹事？快点离开这里。”

说话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也不委婉。就差直说一个“滚”字了。在她面前，汪才龙是一点都不敢嚣张造次，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主动说道：“正好到饭点了，您赏个面，我请您吃午饭，咱们单聊行不行？”

样子看上去倒是很诚恳。祝愿答应了，把手里的拖把塞到了一直都在看自己的夏霏霏怀里。不顾她一脸厌恶的表情，说道：“既然是我解决了这个事情，拖把就麻烦你这个什么都没干成还爱使心计的人去还给保洁阿姨吧。”

真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毫无忌惮。夏霏霏就算是再生气也没办法，因为每一句都是诉诸事实。——祝愿是个急性子，一到餐厅坐下之后，就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去君庭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找顾京律的吗？”

“我家里不是做医疗机械生意的么。”

汪才龙回答道，选了两份最贵的套餐递给服务员，然后眼睛在周围瞄了瞄，小声说道：“今天就是想来找顾总谈生意的。”

理由倒是无比正常。祝愿问道：“但我记得君庭旗下的业务内容还没涵盖到私立医院吧？怎么合作医疗机械？”

就算未来蓝图规划上有医院这项。但至少也得等医院真的建立好了，再谈这些生意吧？哪有还没学会走路，就想着百米冲刺的道理。汪才龙这次说话时都拿两只手遮住嘴巴了，轻声回答着：“愿姐你不知道吗？小道消息上都已经传疯了，说顾京律打算收购之前隶属于顾氏集团的那间医院。”

然后会大换血，当作是一所新建立的医院，从里到外都改头换面一遍。祝愿愣了愣。还真的是不太清楚这个消息。但是有一点她知道，那间医院在g市，是顾京律的表姑控制的。再加上昨天晚上简姿仪好像还提到过一嘴，说那间医院出了事情，现在每一天都有病患家属在门口拉横幅闹事。而这间医院现在的合作商之一就是瑞和集团。和戚家有关？脑海里一根断链的线突然被接上了。祝愿好像明白早上的时候，男人在办公室里对她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事情好像变得有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