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了。上党东站，高铁逐渐减速，缓缓驶入，停靠在站台前。叶轻拖着行李箱，挤在人潮中向车站外走去。他有些低落——刚刚高铁走到龙城时他接到电话，订的回乡下的车今天不能出发了，好像司机出了什么问题。那边的人在电话里一个劲的向叶轻道歉，叶轻倒也没说什么，反正自己已经到了上党了，明上午再回乡下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跟妹妹打电话说了一声，叶婉莹很委屈，明明人家期待了一下午的！哥哥这个大笨蛋一点都不想我！虽然她还是表示理解，不过在电话里还是好一阵不满意。安抚完妹妹，叶轻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妮子，从小就缠着自己，念了两年大学的人了都，还是没有什么长进。不过自己也怪想她的，失去父母的两人，从小便相依为命。在学校没人敢欺负叶婉莹，大家都知道她有个学习又好长的又壮的哥。那这下看来，今晚估计只能回市里的房子住了。一年前叶轻把这套房子租给了许老师家，当然，因为叶轻和许老师的关系，说是租，但实际上只象征性的收了一点钱。房子离上党一中近的很，许老师的女儿许谷菱今年要高考，住在这里能省去不少上下学时间，更好复习。两年前，许峰因为工作成绩突出被从上党大学招募到了首都航空航天大学；由于女儿已经在上党一中念了一年了，担心换环境会影响她的学习，所以哪怕许峰在首都已经有了房子，也让刘雪，许峰的夫人先带着女儿在上党继续把高中念完。叶轻跟许老师一家都很熟，一是许峰时常把叶轻挂在嘴边，二是叶轻为人热心，前年夏天游泳时看见一少女溺水，来不及多想便一跃而下将她救起然后匆匆离去了；直到去了首都跟许峰相识后，才发现自己当年救的，正是许谷菱。这之后，许峰更是把这个勇敢的年轻人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培养，而一家人为了感谢他，今年过年的年夜饭，两家人也是一块吃的。虽然房子里住了两个女人，叶轻倒也不太在意，一是她们都和自己的家人一样；二是老房子房间多，不会有什么困扰的。叶轻给许谷菱发了条微信，许谷菱很快回复，“当然可以啊叶哥，知道你要回来我刚想给你打电话让你晚上来我家吃饭，没想到你先联系我了。我让妈妈赶快做菜。”

叶轻到了小区门口，轻车熟路的在这已经有不小年头的老小区里左拐右拐，很快到了单元楼下。路灯下站着一道倩影，是许谷菱。她穿着一条碎花裙子，匀称的小腿露出令人遐想的洁白；脸还有些青涩的圆，配上小巧的五官和不高的个子，浑身体现着刚成年的少女的可爱。叶轻笑道，“怎么来下面等我了，又不是不认识路。”

许谷菱吐吐舌头，“这不是想叶哥了吗。”

两人说笑着上楼，刘雪已经闻声打开门了。她带着中年妇女的温婉跟叶轻问候一番。三人进屋，桌上已是丰盛的饭菜。刘雪打开电视，综合一台正在播放新闻：“国际基因协会今日发表声明，‘永恒’的世界范围接种今日正式宣告完成。。。。。。”

“施密特科技称，全球的辐射器将于今晚8点开始进行3小时的例行维护。‘永恒’可不受辐射控制的时间最长为5小时，届时各位居民不必惊慌。。。。。。”

“月球联合基地今日发表声明，织女区生产工厂今天发生异常，相关机构正在调查具体原因。。。。。。”

“唉，不太平啊，你看着一桩桩事。”

刘雪听着电视里一个又一个的异常，摇了摇头叹气。叶轻看着那几个关键词，想到许老师昨天对自己说的话，忽然心头微动，张了张嘴，但没有说什么。应和了一句，开口问许谷菱的打算去哪个大学，母女俩这暑假有什么旅行计划，虽然今天的新闻不算好消息，一顿饭吃的还是其乐融融。忽然，伴随着一阵微不可察的振动，某种人们早已习惯了的底噪消失了。叶轻抬手看了看表，8点，辐射器关闭了。月球联合基地，织女区。巨大的透明幕墙下是一座宏伟的钢铁城市。作为人类最早的几个联合基地之一的织女区已经建设的初具规模。城市最中央的漆黑高楼上，巨型电子屏上大大的打着“Schmidt”几个英文字母。这里是施密特科技的第二控制中心。随着月球基地建设的开始，与各国政府合作紧密的施密特科技也将“永恒”系统的第二控制中心提上了日程。相比于在地面的第一控制中心，位于月球轨道的第二控制中心可以拥有更快的反应速度与更大的控制范围。这是对辐射器这一现在对人类意义重大的设施的双重保险。整栋大厦主要由一台又一台超级计算机和一个ai核心组成，24小时不间断的检测着地球方面的反馈数据，并为第一控制中心提供帮助。大厦的第一层是施密特科技的办公处，一层以上，则全部是这样的设施。大厦的门口有不少警卫，防备森然。而且仔细看去，这里的警卫人员并不是施密特公司的人，而是各国的军队。这是自然，施密特公司现在几乎掌握着整个人类的命脉，各国政府不会放心把这种东西交在一个公司手上。一层的办公厅内，各国驻月球代表落座于长桌旁，大家都将目光望向门口，等待着谁的到来。龙国代表龙海坐在首位的右手席上，他有些不耐烦的扯着自己的领子。该死的异常，让月球基地的气温调控系统已经失去功能整整一天了。超级计算机庞大的散热连全力开动的空调也压不住。“戴森这个混蛋，他把我们都叫过来到底想干什么？基地有异常，他带着施密特的人去修就是了，钱从来不是问题，有什么好商量的？”

龙海冲着对面的艾美莉卡代表卡尔斯用英语说道。“很遗憾，我也不理解，龙先生。”

卡尔斯摇摇头，“不过我想他应该快来了，到时候就让他为我们解释这一切吧。”

龙海撇撇嘴，不置可否。又过了五分钟，代表们听到外面传来了警卫们的问好声。很快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稍显瘦小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笑容和煦的向大家打着招呼“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

仿佛刚才迟到的不是他一般。龙海看见他这般厚脸皮，嘴撇的更高了，只是没有发作。这里代表着各国在月球事务上的态度，他当然不能轻易失态。戴森坐了下来，他神态自如。只是在他人看不见的桌子下面，他的双腿不正常的快速抖动着，好像在为什么事情而激动。他将双手合拢于面前，视线扫过所有人一圈后，缓缓开口：“各位代表，今晚让我们聊聊关于态度的问题。”

没有代表出声回应，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态度？什么态度？龙海忍住心中的不耐烦，大声的对他说道，“戴森，不就是嫌基地给的钱太少吗！我代表龙国，再多出一倍！别再让我待在这劳什子地方了！”

戴森平静的看着他，笑笑，这笑容却不再有和煦，而是带着一丝让人有些恐惧的冷漠：“不是钱的问题，龙先生。以后，也不会是了......哈哈。”

说到最后，他竟然放声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声透着一股邪劲，让代表们听了不寒而栗。卡尔斯拥有艾美莉卡人特有的狡猾，他察觉到今天的会议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甚至没有那么安全。他表面上在转着脑袋四处观望，桌子下面的手却已经悄悄伸进了口袋摸出了卫星通讯器，他要立刻向艾美莉卡政府报告。在他纤长的手指即将触碰到“send”键之前，一双苍白的手抓住了他。是戴森，他冲卡尔斯古怪的笑着，“卡尔斯先生，不必试了，整个月球基地与地球的通讯，已经被施密特公司切断了。”

语惊四座，许多刚刚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代表们脸一下子黑了，他们刚刚也在尝试报告。身材魁梧的斯拉夫代表多罗夫斯基大声道，“戴森，你这是什么意思！公司要与全世界为敌吗？你发什么神经！我要联系博士本人！”

，斯拉夫人身体里似乎蕴藏着一种战斗民族的基因，多罗夫斯基话音刚落，竟然已经站起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直直对向戴森。戴森继续用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盯着多罗夫斯基，“代表先生，这是干什么，今天会议的议程可还没有开始啊。”

“那你屏蔽了月球基地的信号是要干什么！有什么问题，等我联系了我们政府再谈！先让我离开！”

戴森摇摇头，“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像你这样不愿沟通的愣头青......”他冲窗外，挥了挥手，对着耳朵上的无线通讯设备轻声道“进来吧，处理一下。”

代表们惊恐的看到，公司一层的警卫将大厅的门推开，涌了进来，排头的四名壮汉没有任何迟疑，抬起枪口扫射直接将多罗夫斯基击倒在地。这一切进行的太快，多罗夫斯基甚至还没有机会开一枪，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戴森对着惊恐的众人继续冷淡地说道，“有些人总是油盐不进，没有办法。你们也看到了，我尝试过与他沟通了。”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阴阴的笑起来，“对了，他刚刚提到博士......哈哈，忘了博士吧。”

他抬手看了看表，月球标准时晚上8点（龙国时间9点半），“这个时间，博士应该已经跟这家伙一个下场了。”

进入会场的警卫很快在长桌两边站定。代表们都是懂枪的人，他们分明看到这些人枪的保险都还大张着，双手紧握保持着一个可以随时开火的状态。可这些人分明是各国的军队......不对！卡尔斯敏锐的发现，虽然警卫的人种依然是由各个国家的人种混杂而成，却都是生面孔，所使用的装备也不是联合基地的统一配发，而是较为老式的武器——他想起来了，是基地建立初期施密特科技自建的公司警卫部队所使用的武器，在公司警卫工作由各国监管后，这支部队就已经下落不明了，各国也没有在意，认为他们已经被公司遣散回地球了——他们人数不多，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从今天的形势看来，这支部队一直在月球。他向龙海使了个眼色，对方显然也已经跟他察觉到了一样的事。龙海早已换掉了刚刚不耐烦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在思考着，身为全球第一大国的月球代表，他当然是一个冷静的政客，只是炎热的温度与刚刚对于会议性质的误判让他显得有些随意。随着事态变得如此出乎意料起来，他开始考虑当下的状况：斯拉夫代表死了！这说明公司绝不是仅仅要提条件了，斯拉夫这个庞然大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相当于已经是战争的前奏了！戴森敢当着全世界的代表面前杀人，龙海了解戴森的性格，公司肯定已经牢牢掌握了基地的局势了。警卫全部被换掉，可按理来说，警卫应该每天由各国的联合军营轮值派出，中间必然有审查，可代表们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这只能说明......联合军营已经被摆平了。龙海的脸愈发的黑了。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这表明公司在月球的势力在全世界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达到一种恐怖的地步。戴森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点头道“你想的不错，龙先生。我知道，你是个冷静的人，比多罗夫斯基强......是的，联合军营的士兵们已经，”他拂了拂衣袖，仿佛要擦掉上面的血迹，“一个不剩了。”

他一字一顿的说出来，会场内一片死寂。“昨天月球基地的异常，就是因为清理时的爆炸产生的。”

“好了，碍事的虫子已经被碾死了。”

戴森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因为激动在微微颤抖，“接下来让我们今天的会议正式开始吧。”

没有人回应，戴森也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我宣布，‘永恒之死’计划，开始。”

艾美莉卡，新约克市，施密特科技地球总部。施密特博士结束了今天最后一场会议，略显疲惫的坐进了自己的加长轿车中。司机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他帮自己开门的时候，手分明有点发抖。博士眼力极好，观察到了司机的异常。但他以为只是司机今天有点不舒服，问候了一句没有在意——他的心思已近被今天公司的种种状况所占据了。今天月球总部的报告来的很迟，这可是几年来头一次。博士在回电中狠狠的批评了月球总部，斥责他们这是对生命的儿戏。谈到生命，今天“永恒”系统的例行检修好像时间有些拖的太长了。虽然公司对外发出的公告是3个小时，但实际上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大概45分钟左右，辐射器就能重新启动。但现在，博士任然没有看到那根庞然大物发出光亮，那让人心安的底噪也没有再重新响起。难道出了什么问题了吗？博士只觉得不安。虽然自己建立了及其完善的风险应对措施，还有月球总部的双保险，但仍然还是不放心。博士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这台公司定制的通讯器，可以直连地球上任何一个辐射器内部的控制中心。他准备先问问沃斯顿那边。刹车声打断了他的动作。十分突然的刹车让博士的脑袋撞在了加长轿车的吧台上，博士眼冒金星，大怒道，“道夫！你个狗娘养的怎么开车的！”

扶着车窗，博士想要站起来看看这是怎么了，忽然感觉脑袋被什么硬硬的东西顶住了。是枪口。没有给博士挣扎的机会，一声稍显沉闷的枪响后，世间再无施密特博士。上党郊区，叶轻家的老房子里。叶轻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十点给许老师发的消息一直没有回音。结合这两天的事情，叶轻不禁有些担心。但想到刘雪他们还没什么反应，他也觉得自己有些敏感了。他个成年男性，能有什么问题？叶轻自嘲的想，自己昨天还觉得许老师疑神疑鬼，今天也轮到自己了。他又想到今晚的新闻。月球基地异常……叶轻大一的时候曾选过一门选修课，就是关于月球联合基地的。这门课非常详细的介绍了20世纪20年代以来人类的联合探月行动，月球基地早期建立的不易，月球资源的开采，联合军营的组建，施密特第二中心建造等历史。叶轻还记得那位曾就职于施密特科技龙国分部的年轻老师绘声绘色的场景。叶轻自己当时也听得很投入，结课考试的时候甚至拿了个满分。他想起当时老师讲：“月球联合基地的科技设施由施密特公司联合各国政府建造，基地中央是巨大的‘永恒’第二控制中心。这个第二控制中心，有着和地球新约克的主控制中心完全一样的权限，虽然目前还未完全启用，但如果有需要，第二控制中心可以立刻承担主控制中心的所有功能。并且在相应速度上，第二控制中心是要远超过主控制中心的，因为使用了更先进的通讯技术。”

“老师，那为什么不以新建的第二控制中心为主呢？”

下面有好奇的学生提问道。老师笑笑，“这个同学问的很好。”

接着耐心的回答道，“一是因为，公司的主要技术人员还是集中在地球上。月球基地的建设虽然已经非常完善了，但往返载客量依然还是可怜的，大部分人员配额还是要分给工人和士兵。二是因为，施密特博士并不喜欢长途跋涉，认为非必要自己是不会去月球的，而如果他不亲自坐镇，又不放心把这么庞大的系统交给别人。再说了，现在主控制中心远远没有超出能负担的上限；所以直到目前为止，第二控制中心还是只负责一个辅助工作的作用。”

说罢，他又故作神秘的问同学们，“同学们知不知道，如果两个控制中心的权限共同允许，还能干一件更可怕的事。”

大家都很好奇，“是什么呀？”

他得意的笑笑，“那就是——可以强行停止运行全世界所有的辐射器！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超过5个小时后，所有接种了‘永恒’的人，身体里细胞的增殖将不再受任何控制，而‘永恒’给他们提供了强劲的心脏和供血系统，他们又不会像传统癌症那般死去。脑细胞会逐渐难以掌控愈发庞大的身躯，最后的结果……就是行尸走肉！嘿嘿，可怕吧！”

他最后做了一个假装上来扑咬的动作，还真有几个前排胆小的女生被吓了一下。男生们开始使坏的笑。叶轻记得自己也笑了，吵闹声中老师补充道，“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地面控制中心的总权限在博士身上，由博士贴身带着的一个控制器掌握着；而月球第二控制中心的权限，则由各国驻月球代表和公司驻月球总干事共同掌管，是不会出问题的。”

叶轻记得自己在电视上见过那位总干事，名字好像叫戴森，个子不高，有些瘦，身材很普通，但那双鹰钩鼻和犀利的眼神让人记忆深刻。至于本国的驻月代表，五年换一次，这届的好像叫龙海……“轰！”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将叶轻从记忆中拉回，吓得他直接从床上蹦起来。是什么东西在拍门的声音。叶轻忽然面色惨白，意识到了什么。他慌忙按亮自己的手机。凌晨一点。而熟悉的底噪声，还是没有响起。辐射器停运超过5小时了！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安静的小城，不止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密集的雨丝冲刷着无人的街道。这是这座城市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时间往前推一个小时，12点，上党西城区，93925部队驻地。团部灯火通明。团长陈尔修正冲着电话大吼，“张山！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辐射器还没有启动！这他妈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全团所有25岁以上的士兵包括他自己均已经接种了“永恒”，现在辐射器迟迟没有重新启动，他当然着急。张山从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陈团长，我几分钟前就已经跟你讲了一遍了，辐射器的启动，全由公司决定，我们这边是没有控制权限的。公司可能暂时出了什么问题，但一定能解决的……”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刚刚打电话向帝都总部求证，他们竟然也不知缘由。张山不禁暗暗捏了一把汗，这以前可没出过这样的状况啊。陈尔修还要再问，忽然电话那头一声尖锐的巨响，再叫时竟已经无人应答。他重重的把电话一扣，眉头紧锁，把眼睛闭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陈尔修是老兵了。2030年入伍，因为在边境冲突中有功，很快当上了营长，后来冲突结束被调回内地，前年刚刚升任上党地区驻军的团长。世界各国都给25岁以上的士兵，军官接种了“永恒“，接种的同时，他们也接受了必要的培训，当然知道辐射器长时间停运意味着什么。上党是一座小城市，没有什么夜生活。12点的城市，已然十分安静。然而省会龙城，和帝都，沪城这样的大城市，可能已经开始混乱了……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军部的通讯没有回音。不行！不能再拖了！陈尔修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一个小时后辐射器还没有正常启动将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他意识到必须要做出行动了。他霍然站起来，操起通讯器：“狼小队，3分钟后在操场集合！”

话音刚落，一只25人的小队从团部的值班小楼中涌了出来，早在半个小时前，团长就已经要求他们在值班处等待。这支小队是陈尔修来到上党后组建的，挑选了全团最有潜力的年轻人。全团平日最严的训练，最精良的装备，都在他们身上。20岁的王千海挺胸抬头的站在操场上，鼻尖品尝着夏夜微凉的晚风。他是全小队最年轻的战士，也是唯一没有接种“永恒”的战士。从小跟着父亲练习祖传的通背拳，让他有超过其他战士的功夫和身体素质。站在深夜的操场上，王千海的心脏跳的很快。这是他参军以来出的第一次任务。战友们的面色都很严肃，平常活泼的小队大家现在都一言不发，四周安静的连落地上的针都能听见。“咔吱”团部的门打开了，陈尔修快步走出，没有废话，“上车，市郊辐射器！”

五辆吉普在夜色中驶出团部。坐在最后一辆车上的王千海摇下车窗，盯着漆黑的天幕。纯粹的黑中划过一道闪电，下一秒，狂雷大作。王千海把车窗摇上，山雨欲来风满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