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五跟我睡一个房间，而且俩人挤在一张床上，陈旧的床转个身就发出咯吱的声音。微弱的灯光，照的整个房间有点昏暗，连个电视都没有，我看着墙上的贴纸，那是上小学时贴上去的，各种动物的剪纸贴的整个墙壁都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奶奶还是给它保留了下来。旁边的小五一直在发微信，而且传出的声音特别响，我侧了个身子，把脸朝向窗边，同样陈旧的窗帘像缩水了一样，完全不能把边角给遮起来，窗外漆黑一片，月亮似乎也在躲着我们。“林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小五突然问我。“我想再待几天。”

“早点回去吧，那笔生意早点签下来，我以后吃香喝辣全靠你了。”

“你是丧失劳动能力了吗？”

我用沉闷的声音问他。“你只管接生意，我帮你打理，你只要接活就是，工地上我帮你管你妥妥的。”

这一刻，我想的最多的事，就想把林海手里的生意抢过来，让他看看我站起来的样子有多威风，后悔他的所作所为。“你打算结婚吗？”

小五换了个话题问我。我对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连基本的收入都没有稳定，怎么去成家，一个男人一旦结婚，至少能给对方基本的安全感。所以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很难说自己结或不结，敷衍的回答都是伪命题。“你有没有爱过女人？”

小五锲而不舍的在这个问题绕圈。对女人我早已经麻木了，碰过这么多女人，现再回想起来都是生理上的需求，除了第一段感情以外，爱情不都从懵懂到成熟的吗？而我只是从懵懂走向了堕落！到了这个年纪再也不可能回到纯真的年代，何况我的人生中有太多的怨恨，堆积到现在我从不懂得婚姻是什么？也没考虑过想走入这样的人生。而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又浮现那个女人，那个叫裴施祤的女人，眼前突然浮现出她诱人的身材，我想不明白这样优秀的女人为什么会看上林海一家，林杨就算比我有文化，但也不至于能攀上裴施祤这样的女人，包括内在和外在。如果之前自己对她的行为找各种理由搪塞，但自从小五告诉我她家的遭遇后，对她的仇恨变得没像之前那样强烈了。我拉高了被子蒙住整个头部，不想再去回忆跟我完全不搭边的女人，不同的出生注定有不一样的人生，而我只能在社会底层的边缘苟延残喘的挣扎着，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人还能指望有怎样的人生背景！这一晚，我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一直做着各种梦境，而那个女人又闯进了了我的梦里，在梦中，我跟她相互缠绵着，我很温存的从上到下吻遍她的身体，我看到她眼神中露出少有的柔情，而我驾驭着她的身体一起攀向高峰......突然，我的美梦被小五打断，他用力的拍了一下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我过了会才睁开眼睛，似乎还留恋着梦境里的画面。我翻了个身，看到小五用嘲讽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稍带婉转的语气问道：“想女人了啊？”

我被问的有点难言启齿，接着很镇定的说：“有这么明显吗！”

“床都地震了。”

小五夸张的看着我。“做梦在搬砖。”

“搬砖还能发生呻.吟的喘气声？”

“别遭人烦。”

“早知道把你录下来，不叫醒你了。”

“我是在生死边缘挣扎，没你想的这么龌龊。”

小五完全不信我的话，眼神中透着一股狡猾味。“睡觉了，都几点了？”

我有点不耐烦的催道。“才十点，来这里确实养生，这么早你都一觉睡醒了，我跟昨晚的女人正聊的开心呢。”

“又不能娶来当老婆，聊的这么起劲干嘛。”

“聊的好就凑合着过了。”

“看来你跟夜场的女人搅合在一起了，找来找去对这款女人情有独钟。”

“家里有条件谁愿意干这行。”

小五的大度，在某种层面上也说明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料，该配怎么样的女人适合他。我没再理会，继续闭上眼睛，似乎又想回到刚才的梦境里。但是被吵醒后，过了好久才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被敲门声吵醒，套了件棉袄立刻下楼。是林飞的爷爷，手里捧着两颗大白菜说：“还没起床啊？”

“嗯，您这是干嘛？”

我看着他手里的白菜问。“我自己种的，你们这几天在就不用出去买了。”

他的举动让我有点过意不去，这么大年纪还能自食其力，而我太阳三杆还懒在床上，想推却又不合适。我避开身子问：“爷爷，那您进来坐会吧。”

“不坐了，你什么时候回城里？”

我想了想回答：“可能今天，现在还没确定，您想去城里吗？”

“不是，如果你回去的话，我自己种的蔬菜吃不完，你帮我带点给林飞，他们一大家子什么都要花钱买。”

“那您知道他家的地址吗？”

“怎么会不知道，我过年就去那边住几天。”

“那你等会把林飞的电话给我，我联系他就行。”

“那也行，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反正这事我交给你了，你有汽车方便。”

“您放心，我保证送到他手里。”

得到我的承诺，老人家很放心的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感慨很多，年纪这么大了还操心着全家的生活开支，他们那一代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都这么老了还闲不下来。放在地上的白菜还夹杂着泥土，个头很大，够我和小五吃上一阵子了，何况我们马上就要启程回城里。我正在发愁的时候，小五下楼了，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我指着白菜问：“吃得完吗？”

“买的？”

“昨天那位老人家送来的。”

“猪肉还有，中午就炖着吃，不煮别的菜了，炖一大锅，我来消灭它。”

“那行，吃完白菜就回去。”

“那看来今天回不去了。”

小五笑着回答。“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呆一个晚上而已。”

“行......行.....你说了算。”

小五捧起地上的白菜，一边唠叨，一边直接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