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魄提出来。”

“千百年都等过来了，不急在这一时。”

绯妍无语凝噎。静静凝望着栾惌眉头间的凄楚悲哀，那句“平生不会相思，即会相思，便害相思”萦绕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挥去。绯妍估摸着紊溟是去了圣母宫求药，便沉下心来等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等越心焦，不免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一起跟着去了，免得在山上等待煎熬。绯妍在一边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栾惌却气定神闲地坐在归墟水中疗伤，好像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伤口已经从脚趾蔓延至小腿，绯妍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山下迎接紊溟，却只见栾惌赫然挣开眼睛，叫道：“不好！”

“怎么了？”

绯妍的心紧紧揪在一起，话音刚落，只觉一股带着神力的巨大的压迫感从天而降。她连忙打开天眼，只见一片巨大的祥云承载着数百天兵天将，已经来到了青龙峰山下。猛然想起水芯无端来挑衅的事情，绯妍大呼不妙，若是让人看见栾惌在此山中，不更加坐实了师父私通魔界的罪名了吗？“我得躲起来。”

栾惌武断地说道。绯妍点点头，在小归的帮忙下将他扶进桃花结界。再次出来时，天兵天将已经黑压压沾满了整个山头。她警惕而无措地看向他们，明明心中害怕到了极点，但还是握紧了拳头，迎面而上，没有半步退缩。为首的那个天将一袭银白色盔甲，额上有金色元神封印，周身笼罩着神光护体，仙阶应该在上神以上。绯妍扬声问道：“不知上神擅闯青龙峰所为何事？”

“吾乃奉帝尊之命，前来捉拿妖女绯妍。”

绯妍闻言，反而心中一松，只是说来捉拿她，没有提到师父，那就好。“不知民女所犯何事？”

“你打伤了神女水芯，如今东海龙王和嫘祖娘娘已经告上了凌霄宝殿，势必要讨个说法，你还不快束手就擒。”

绯妍垂头，能将这群讨人厌的苍蝇赶走，只要不让他们发现栾惌在此也是好的。于是乖乖地伸出双手，等待捆仙索的捆绑。为首的天将手一扬，便有两个小天兵上前来押住绯妍。还未捆绑，便听那位天将说道：“水芯神女说，此妖女是用了魔界的灵力才将她打败的。你们进塔内搜搜，看看有没有妖女与魔界私通的证据。”

绯妍闻言一惊，不知是哪来的爆发力，竟一把挣开了身边的天兵，扭头跑回塔中据守不出。那天将怒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困兽之斗。就凭你那点微薄的灵力，可以抗拒到几时？”

绯妍伸手化了个结界，扬声道：“师父离开时说过，此塔中妖魔甚多，命我务必守护此塔，断不能让其他人进入，将军若是要硬闯，那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

天将皱眉，挥了挥手，便有一批天兵冲了上去，凝聚灵力攻向结界。绯妍凝气，几乎将毕生所学的灵力、内力全用在此刻。只听灵力碰撞而发出一声巨响，双方均是受到灵力的反噬，踉跄着退后几步。天将微微皱眉，一挥手，又是一批天兵前仆后继而来。绯妍顾不上调息，再次凝气聚集灵力于结界上，小归见绯妍逐渐吃力，连忙上前来帮忙。两股灵力对峙着，短时间内也许分不出上下，但天兵胜在人多，倒了一批人还有另一批人接着上，绯妍和小归的力量毕竟有限，时间一长，难免是要吃亏的。那天将却没有耐心等到绯妍和小归力竭，当他那浑厚的灵力混入众天兵之间击向结界的时候，绯妍便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经到了极限。小归被灵力反噬，“哇”的吐了一口鲜血，登时被打回原形，回归于归墟水中。“小归！”

绯妍惊呼一声，面如金纸。她有天蚕裙护体，不至重伤，但灵力也已耗尽。挣扎着站起来，脸上是与年龄十分不符的坚毅。天将微微愣神，眼中一闪而过的仁慈。但很快他就想起了神帝的命令，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只好狠下心来。化掌为刃，向绯妍劈去。绯妍已无还手之力，只是运功护住了最要紧的心脉，竟生生地挨了天将一掌。鲜血染红了天蚕裙，她却依然固守在塔前，不让任何人靠近。天将命神兵将绯妍捆绑，可他们还未能近的绯妍的身，便被绯妍身上佩戴的紊溟的玉佩所发出来的神光震慑的寸步难行。“让开。”

天将怒喝道。绯妍只觉得喉咙一甜，内脏的血好像止不住似的，不停的往外涌。她将口中的血咽了回去，声音虚弱，却是不容小觑的坚毅，“师命在身，不敢违抗。”

天将不禁头疼，这丫头有紊溟的神光护体，近不了她身，神帝又下过命令不许伤她性命。她死守青龙塔，一定如神帝所料，栾惌就在这塔中。下了命令杀无赦的躲着不出来，不能杀的又偏偏往刀口上撞。双方僵持着，一时间谁也一动不动。栾惌在结界中，虽然能听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即便心中着急，但又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出面相救。天将见勇夺不行，只能智取，便道：“你如此顽守，难道真的如外界所说，你师徒二人藏着魔界的栾惌？”

“在重皇登基的那刻，栾惌就已经不是魔界的人了。”

绯妍虚弱道。“魔就是魔！如果你乖乖将栾惌交出来，和我回天庭受审，也许神帝还能免你一死。”

绯妍冷笑，“什么是魔？什么是神？栾惌虽为魔，却从未做过对不起天地之事，而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此时却在逼迫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吗？”

天将一时恼羞成怒，喝道：“你做错了事情，自然要和我回去受审！”

“打伤水芯是我不对，但是她挑衅在先，其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诡计。此事不全是我的错。”

“你和我去见神帝，他自有定夺。”

绯妍计上心头，“和你们去天庭自然可以，不过要先等我师父回来，否则青龙塔若是因为无人照看而放出了十恶不赦的魔头，这责任谁来担待？”

天将怎么可能眼见着到嘴的鸭子飞了，见绯妍软硬不吃，只好强攻，若是能得到紊溟上神勾结魔界的证据，还怕他的官途不坦荡吗。眼中闪过杀意，手上灵力凝聚成一个电球，猝不及防地朝绯妍扔过去。绯妍躲闪不及，紧紧闭上眼睛。原以为死亡带来的是无边的黑暗，可是在她闭上眼睛的霎那，脑海中飘过的却是桃花树下一袭白衣的师父、树林中翩飞着教她剑法的师父、还有云海之中温柔为她拭泪的师父。原来我不过活了十几年，回忆里却满满当当的全是师父啊。没有迎来预期中的疼痛，身子一空，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绯妍睁眼，又惊又急，“你怎么出来了！”

在电球击落的霎那，栾惌迅速地将绯妍带起，落地之后面色苍白的如同死人。“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你死了，他们不一样要闯进来，与其这样，不如我陪你往天庭走一趟。”

栾惌促狭道，“正好，我还从未见过凌霄宝殿呢。”

绯妍急的几乎快哭出来：“你害死我师父了！”

“放心，我自有对策，不会连累你师父的。”

栾惌神情落寞，却依然轻声安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绯妍愧疚地扯着栾惌的袖子。“妖女，你果然和魔界有染！”

天将伸手一弹，一道神光闪过。绯妍设的，早已不堪一击的结界便支离破碎，一众天兵天将迅速将二人围了起来。无论是绯妍还是栾惌，此时都已是任人宰割的板上鱼肉。凌霄宝殿。神帝端坐于首座，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但在看到栾惌被押上宝殿的时候，脸上竟露出轻松的神情。王母垂手立于左下方，不言一语明哲保身。嫘祖立于右下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东海龙王则一边抚慰水芯，一边气鼓鼓地瞪着绯妍，一副不将她剁碎了扔进海里喂鱼就誓不罢休的样子。神帝庄严浑厚的声音响起：“堂下妖女，你可知罪。”

“弟子不知何罪。”

绯妍的声音不卑不亢。神帝似料到绯妍会这样回答，“你打伤神女水芯，此乃一罪；与你师父勾结魔界，擅自收留魔将，此乃二罪；抗旨不尊，此乃三罪。你还不知何罪？”

“神女故意挑衅，弟子只是出于自卫。栾惌早就不是魔界的人了，何来勾结魔界之说！弟子当初拜师之时，在盘古天尊面前发誓，此生不敢违抗半句师命，师父命我守山，我自当要遵守誓言。神帝若是要罚，罚我一人便是。”

神帝微愣，没有想到绯妍小小的年纪，竟然如此灵牙利齿。那双璀璨坚毅的星眸令他不禁想起神羽族的那个霓凰神女。敖广冷哼一声，“好一张伶牙利嘴，不管是否魔界的将军，魔就是魔！以你的修为，居然能打伤我的芯儿，还不是仰仗着这个魔头给你的魔力。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绯妍抿唇，“所谓神魔，不过是修炼的方法不同，魔中也有善良之人，而所谓的神仙又有多少是心术不正的……”“胡说八道！”

神帝怒喝一声，满座皆惊。绯妍一个哆嗦，连忙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