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山神降临，将在十年后挑选一个适龄女子作为婚配。如果想要山神保护村庄，村里所有六岁以下女童都不可以随意定亲。”

这想法灵感来源于语文课本。学狐叫加传纸条，多么简单的手段，就能笼络一大批人心。农家人识字的少，干脆也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口口相传。传到最后，说不定有更大的助力呢。林余声猛拍一下手掌，“好！”

她搓搓手，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有趣，她喜欢！这下她连肖霖晓都来不及嘱咐了，匆匆留下一句“你自求多福”就跑走。谁说流言只能明早传？现在开始更有效！肖霖晓想喊住亲妈，又不敢大声，只能无奈地撇撇嘴，站起身来，揉揉蹲麻的小腿，继续回去干活。她择着手中的菜，像是对待敌人一样恶狠狠地咬牙切齿。“虫眼，掐了！黄根，不要！发芽了，不能吃！”

赵招弟坐了一会儿就起来忙做饭，见肖霖晓做事“认真仔细”，更满意了，露出一个母爱的笑容。她抚着肚子，轻声说：“小宝，你这个媳妇不错，以后要好好跟她处。”

全然不知状似乖巧的肖霖晓不仅不想跟她小宝处，还想把童养媳这条路彻底斩断。哼哼。肖霖晓低着头，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就当是卧薪尝胆，辛苦一天，明早，我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林余声出门时太匆忙，放下心来后，才得闲整理衣服，甚至找了根笔直的小木棍，把头发高高盘起，精神极了。溪边洗衣的妇女不少，拿着木槌反复捶打衣物，嘴上也不闲着，三三两两说村里村外的八卦。也无所谓是真是假，打发时间才是目的。林余声顺手摘了几个果子，在溪边蹲着洗，耳朵却竖起来，听她们聊天。正好有人提到她们母女俩的事情：“听说大海家那母女俩，前两天上山，到快半夜才回来呢，啧啧，一个寡妇带孤女出门那么就能干什么，世风日下啊。”

林余声也没生气，只觉得好笑。她和肖霖晓回村时天都没完全黑下来，还跟李齐在村口闹了一阵，没想到就传成大半夜才回家。可见谣言之凶险。但这对她们来说是好事。传的越离谱，她救女儿的可能性就越大。她挪着身子悄悄凑近几人，猛烈咳嗽两声。几个妇女都吓一跳，刚想骂人，就看见方才讨论的八卦主角出现在眼前，讪讪地闭嘴。没想到八卦主角是来参与她们八卦的。林余声把果子分一分，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我带姑娘上山干什么不？”

大壮娘翻了个白眼，有些瞧不起她，“还能是干什么，孤儿寡母的不就是……”李婶子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面前的水面上一拍，以示警惕。大壮娘还想说什么，对上自家婆婆警告的眼神，只得住口。李婶子有些害臊，赔着笑跟林余声道歉，“我这三儿媳妇就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小小娘你别在意。”

“不会。”

林余声笑眯眯地摆手，“要不是我亲身经历过，我也不相信呢。”

“什么经历？”

短短一句话，把众人兴趣都挑起来，一时连手中衣服都不顾，转过身来就想听故事。“我呀，在山上碰见了山神！”

大壮娘本来还偷偷注意着，一听这话瞬间没了兴趣，大声嚷着：“去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也可以不说，编谎话骗人可不行。”

李婶子眼睛里透露着不悦与不满，也不知是针对谁的，竟不再阻拦大壮娘骂人。大壮娘见得到婆婆的默认，更嚣张起来，话是越说越离谱。林余声笑得甜，全然不阻拦，就任由别人骂她，消停之后才悠悠接上：“不然你们以为我和晓晓怎么能活着下山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对啊，那山虽然不高，但到处都是有毒的蛇，夜晚有狼群出没，甚至前些年还有人看到花纹大老虎，除了打猎的几乎没人敢上山去。“那可能，你勾搭上的是猎户呗。”

“诶，猎户哪有那种本事，能把一个女人一个小孩都护住。”

众人沉默，默认她的说法。护住林余声一个人还可能，加上肖霖晓这个拖油瓶？别说村里了，估计在县城也找不到如此厉害的猎户。“所以啊，是山神大人把我们送下山的。”

林余声入戏很深，说到关键处，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几个人都被唬住，就连最固执的大壮娘眼神里都透露着些许动摇。林余声继续乘胜追击。“山神大人本是下山寻媳妇的，看上了我。那我肯定宁死不屈，不能对不起我家大海啊。大人拗不过我，又看晓晓年纪小，便表示十年后再下山找媳妇，可以把我放走，但是有一个条件。”

大壮娘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追问道：“什么条件？”

“咱们村六岁以下的女孩不能随便订亲，得十年后大人选了媳妇后才好订亲。”

“霍。”

李婶子吓一跳，“山神大人可真霸道。”

“是啊。”

林余声面露苦色，“我一个寡妇确实养不起女儿，把她嫁去王家享福我肯定愿意。但万一山神大人降罪下来，我怕咱们村顶不住惩罚啊。”

“不，不至于吧。”

大壮娘嘴上说着不信，手都在发抖。一直在旁边沉默寡言的铁子娘犹豫着开口：“是，是真的。”

八卦的战火一下子燃烧到她身上，众人围着铁子娘询问细节。她娘家村子就信奉山神，每三年就要献祭一个适龄女孩给山神当媳妇，不然就会遭遇旱灾水灾，连年减产。一听到林余声说山神寻媳妇，她就信了大半。林余声无所谓被人抢风头，有别人补充才好呢，方便她发挥。她面上维持着忧心忡忡的样子，起身准备离开，“唉，我得回去看看怎么能攒个五两钱把晓晓换回来。不是不舍得，真是怕大家被连累啊。”

“对对，小小娘，你快去吧。”

李婶子嘱咐道：“不行找你婆婆帮忙，这可是关乎春耕的大事。”

林余声点点头，转过身去，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计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