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锦在四十七岁那年，参加了一场葬礼。葬礼是张加窈的，她自然死亡。早些年她和吴恒嫣在华尔街打下一片天地的时候耗光了身体，一直底子就不太好，能活到七十多岁已经是奇迹。傅华年陪她去参加张加窈葬礼的时候站在人群外围，礼厅很大，吴恒嫣给足了她HW投资部部长的排面，女人沉睡的棺木估计就是普通人一年的工资。现场的气氛很悲伤，周晨锦一身黑衣，胸前别着一朵白花。偶尔有几个她没见过面的人走过她的面前去和同事聊天。有人说葬礼就是死者为活着的人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之前周晨锦还不觉得，现在涉商界一深就感觉很明显——整场葬礼真心为张加窈悲伤的不多，更多的是来联络事业的。按照B市的习俗葬礼并不长，大巴车把参加人都送回家。傅华年扶着周晨锦走到房间安抚她睡会儿——他们今天四点就赶到了张加窈家准备出殡，困得要死，刚刚他看瑟瑟走路都是虚浮的。陈晓镜在禾夕十八岁那年就搬出去了，张任吟给她留的房子地带更好，自己住也自由些，就是很多时候交流并没有那么方便。就比方说，在周晨锦睡着的时候打来了电话。傅华年替她接了起来，出于礼貌还是先表明了身份：“瑟瑟睡了，今天起得太早。”

这姐妹俩喜欢聊些什么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有些过于私密的他一个外人还是不要知道了。“哦那没事，你跟阿锦说一下三天后在Z高中高三教室里开同学会。”

电话里的女声依旧清澈，走在嘈杂的环境里，“你们干嘛呢！”

电话没挂，像是被随便塞进了外套的口袋里，还能听见背景音。“知道她是谁养大的吗？”

陈晓镜的声音带着怒意，“不想干了！”

看来是禾夕被欺负了。小丫头今年二十多岁，在娱乐圈里干经纪人这一行，毕竟还年轻，经常被人针对。“你一个作家来凑什么热闹，大姐……您老过气了。”

他听见一个有些痞痞的男声的挑衅，然后就是陈晓镜很响亮的一巴掌打了上去。“我过气了？你别忘了，我当年是自己选择的封笔！如今的娱乐圈你们也不是不清楚，越来越多地要依靠网文小说才能出好的作品。只要我想，你们以后一个也别想出现在荧幕上。”

陈晓镜拉起禾夕就走，“我上水落樱说到做到。”

这么多年过去了，上水落樱依旧是网文界的一大传奇。《那夜星辰彼岸》在当年爆火后陆续斩获了国内外的很多奖项，走出国门走向世界，重新让人们认识了女性的力量。“不能反击也不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任他们骂，太过分了。”

“不是，姐姐。他们……的国籍是J国的。”

禾夕解释，“我带的一个艺人接了一个本子，讲科学家的，我提了个点子说‘科学没有国界，但科学家有。’结果他们的番位大大降低。”

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太常见了。陈晓镜听了觉得很有意思：“他们编剧是谁？去跟编剧说，上水落樱想看下剧本，让他后面找时间发我。”

她也确实很想知道，张任吟用生命换来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