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我看不清你的脸。“你是谁？”

林瑞瑞茫然地伸出手，想挥开这迷雾。“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瑞瑞。”

随后，脚下的地面突然碎裂开，底下有一个很大的坑洞，那里深不见底，林瑞瑞掉了下去，光明在离她远去，马上要看不见了。“还是…不行吗？”

泪从眼眶中滑落，她才刚看到了这世间的美好，现在却要离开了，她得放下那仅存的光了，她真的好不甘心啊……明明……马上就过年了……现实中，宁宣依旧没有睡觉，只是紧紧地攥着林瑞瑞，怕一松手她就不见了。房间里开着暖气，她们盖着薄薄的一层被子。“姐姐？”

宁宣的神情突然显得很慌乱，她发现林瑞瑞的手越来越冰冷了，“姐姐？你醒醒？姐姐……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宁宣紧紧握住她的手，想靠自己的体温来让林瑞瑞暖和起来。林瑞瑞仿佛听到了耳边宁宣的啜泣声，可是她动不了，她好累，她甚至没办法抬起手来替她擦一下眼泪，她真的好无力啊，怎么办，她的小朋友该怎么办呢？这个世界如此残酷，她不放心啊……宁宣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推搡，林瑞瑞没有一丝要醒来的预兆，慌乱中拨打了120，直到救护车赶来，林瑞瑞依旧沉沉地睡着，像一个病美人，脆弱到一阵风就可以吹走。救护车来的时候，伍兹曼就已经出来了，看到是林瑞瑞出事后，不知怎么的，为她感到轻松，可能她自己也知道，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吧。望向一旁不知所措的某人，伍兹曼就显然要镇定许多，有些事一回生二回熟，急也不是办法。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忽明忽暗，就如同宁宣此刻的心情，她非常非常担心，她不知道林瑞瑞得了什么病，但是她看到林瑞瑞的那些药都是她不认识的。“没事的。”

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别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瑞瑞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她脆弱地躺在病床上，机器的管子插满了她的全身，她一动也不动，宁宣只能在玻璃窗那远远地望着，不被允许进入。“你知道什么的，对吧？”

宁宣看向一直沉默着的伍兹曼，她不了解林瑞瑞的病情，但伍兹曼一定知道，她肯定知道的！“瑞瑞不想让你知道。”

“可是……”“没什么可是，这个只能让瑞瑞亲口告诉你，别想在我这里套话。”

“会死吗？”

“会。”

伍兹曼走出医院，抬头望了眼天空，今天是晴，难得的好天气，很适合逛街，可是世事难料……医院里的宁宣靠着墙坐下，把头深深地埋入了双腿中，这面墙的对面，是她的爱人，生死未卜……“难道…我真的是灾星吗？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靠近我让你不幸了…我想让你开心的活着，可为什么……姐姐…你看看我啊…”而病床上的林瑞瑞却没法睁开眼睛，她的生命现在全靠这些冰冷的机器维持着。掉下深坑后的林瑞瑞掉进了一片水塘，岸上是一片竹林。她很喜欢竹子的清香，可是却没见过真正的竹子，她不宜长途旅行，没法出远门。这里很好，可是她不想待在这里，她得回去，她的小朋友还在等自己呢，不知道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小朋友又哭了多少鼻子，眼睛应该已经红了吧。“你要离开？”

“嗯。”

“你知道的。”

“我明白的。你会放我走的吧？”

“我拦不住你。”

“还是谢谢你。”

睁开眼，还是熟悉的摆设，这些医疗器械一成不变宁宣坐在一旁，她没有看到伍兹曼，但也没有多问，想说话，但是张不了嘴，只能微微笑着，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来安慰宁宣。“姐姐……”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宁宣赶忙擦掉，她不希望林瑞瑞看到她哭鼻子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林瑞瑞没办法说话，能做的表情也就只是个浅浅的微笑。“我一直在呢，姐姐。我一直在等你醒来，你一定会醒的，不醒的话我就一直等下去。”

林瑞瑞倒觉得自己没那么娇贵，没了这些仪器也能活，只不过会痛苦一些，但还在忍受范围内。她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出来了，但还是留下了一半的仪器。林瑞瑞能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现在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她只是放不下她的小朋友，想回来再看一下，想把这个人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自己的心里，不要忘记。“能…去…买…点……”“好的姐姐，我马上就去。”

话还没说完，宁宣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出去后轻轻地关上房门，再次确认一遍便离开了。待宁宣走后，林瑞瑞拔掉了手上的针头，再摘下呼吸机的罩子。她又不是呼吸困难，不需要这个东西，而且没必要做这些无用功，没用的，早就知道不是？况且，她本来就抢不过阎王……“姐姐！”

宁宣一回来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林瑞瑞，吓了一跳，未经医生的允许她竟然把仪器都拔掉了。“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这些机器太难受了，我用着不舒服。”

林瑞瑞也只是笑道，回光返照也挺好的，精力充足。“不行，我去叫医生来，姐姐你不要动。”

不等林瑞瑞拒绝，宁宣就已经推门出去了，最后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宁宣才放心下来，但宁宣还是按着林瑞瑞，让她乖乖躺着，她觉得这个医生是庸医，病人生病了都看不出来。“好啦，别气鼓鼓的了。”

“我还不是担心你。”

“你怎么不担心你自己，几天没睡了？”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

……这一次她们聊了很久，还讲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我最喜欢那棵树了。”

“太热的时候就喜欢躲那下面。”

“我还在那里埋了个盒子，宣宣想知道我埋了什么吗？”

“我等下就去挖出来。”

“嗯，只给宣宣看。”

半夜，林瑞瑞找出一瓶安眠药，把宁宣哄上了床，让她吃一片后睡觉。林瑞瑞紧紧抱着她，待听到她睡去的呼吸声后才慢慢睁开眼，是夜如水。“抱歉小朋友，在我生命的尽头来打扰你，我可能要走了，安心睡觉吧。”

夜晚，林瑞瑞的呼吸越来越弱，她已经到了路的尽头，不得不走了，感谢上苍再一次让她遇到了宁宣，可是注定只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