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一个人，在无人的永巷，不带任何情绪和想法，走过先人走过的路，心思竟比以往更加清晰透亮。夜风起，飘落一地梨花，她望着那簇探出墙头的梨花，缓缓勾唇一笑，她曾经每日都爬上那，就为了看看，这从未见过的秦宫，如今自己真的走出了这墙外，竟有些怀念当初坐井观天的感觉了。未央宫旁，便是月华白的宫殿，她不愿意往那边去，想了想，还是向反方向走去，秦宫不同赵国，赵国绮丽多情，宫殿也多数红墙黄瓦看起来多彩缤纷，秦宫则古朴端庄，她缓缓走着，心中却俩番境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从未来过的地方。只见此处绿植森森，是个十分雅致的园子，赵妩依在门口，还在观望。“是谁？”

不成想里面居然还有人，一下被人发现了。有人在这？赵妩一愣，缓缓走出，当她见到里面的人时，二人皆是一愣。她提着灯，缓缓跪拜：“妾身惊扰了殿下，妾身这就走。”

“不用了，既然来了，便坐坐。”

月华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意说道。赵妩回过头，看着他，一身白衣，长发随意挽起，在朦胧的月光下，对着那压根看不分明的棋盘，静静沉思。她默默走近，踏上台阶，才发现，还有其他的宫人，他并不是一个人。那些宫人见到她也未行礼，只是将头垂的更低，应当是害怕打搅了月华白的雅兴。赵妩择了旁边的位置坐下，将灯笼横插在了一旁，便依靠着栏杆，透过外面的竹影，看着月亮。月华白还在执子对弈，抬起头，看着赵妩那艳丽的侧面，心里一软，卯卯也常常这样，盯着月亮，一看便是好久。清冷的月影投在赵妩的脸上，月华白垂下眼眸，下了一子。他们二人就这样，不发一言，也不多说一句，竟和谐至此，安静至此。等到月华白落了最后一子，他才起身，回头问道：“见过秦宫么？”

赵妩背脊一僵，这是在跟她说话？她偏过头，“没有。”

“跟我来。”

月华白落下这句话，便走下了台阶，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提着灯笼，跟了上去。等跟他并排走着，她才意识到，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跟上来了？他不应该厌恶她？躲着她？远离她么？赵妩皱眉走着，月华白盯着她，缓声道：“不需要想太多，只是今晚你与我都是一样的人，不如一道走走。”

“是。”

赵妩随口应道。他带着她，穿过永巷，穿过华阳宫，未央宫，直到上了午门，夜里的风四面八方的入侵过来，她的披风被吹的猎猎作响，而月华白只着单衣，也不见他冷，只是那翻飞的白色衣摆，好似他要羽化升仙一般，赵妩想了想，还是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宫人吩咐道：“去给殿下拿件大氅。”

她回过头，发现月华白正盯着自己，目光中平静无波，便也垂了头，她做了一个妻子该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对。一路上了台阶，赵妩才发现，原来他是带自己来望月楼。这是她一直想来的地方，小时候，她便一直对着月亮静静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