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城的初春不像其他北方城市一样冷暖反复交替，气温温暖地很稳定，人们乐得自在。顾言在窗边写作业，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她身上，画面宁静又恬淡，让人不忍心打扰。花瓶尖锐的破碎声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顾言知道父母又开始吵架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概几天就要闹一次。心中只觉烦闷，不想听见，手上加快了找耳机的动作。耳机找到了，打着结摆放在角落里，顾言心喜，松了一口气。“要不是为了女儿……”他们大声争吵着，争吵还在继续。顾言皱着眉头，解耳机扣的动作顿了一下，便又加快速度，耳机线越缠越乱，成了死结，一如顾言的心。扔下了耳机，收拾作业打算出门。路过父母房门的时候，争吵还在继续，顾言脚步顿了一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但是在激烈的争吵下似有若无，并没有人听到。到了人潮拥挤的街上，她才觉得自己离开了那个窒息的家，才觉得自己和世界上的其他人一样，没有区别没有特点，普通但也自在。顾言不愿意回家，她觉得自己是父母婚姻生活不幸的源头，她不愿意面对，母亲打来电话也权当没看见，一直拖到七点多过了晚饭的时间才慢悠悠地回家。出乎意料的，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睛红肿着。往常都是父母硬装作和睦的样子坐在饭桌面前等着她，好不和气。顾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过转瞬又被她压了下去，她不敢想，不知道是窃喜解脱还是伤心自责。开门声不大，却把顾言母亲拉回到现实里，她叫顾言坐到身边，摸着她的脸庞，眼神里满是怜惜。半晌，开口道：“阿言，我…我要和你爸爸离婚了，你要和妈妈一起生活吗？”

顾言愣了一下，又扬起一个微笑，“好，阿言会一直陪着妈妈。”

顾言妈妈把她拥在怀里，温柔地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顾言父亲自吵完架便出差去了，顾言母亲和公司请了假在家打包着二人的东西，在这本就冷清的房子里抹除她们两个生活的痕迹，该扔的扔，该打包的打包。顾言则作为好学生，每天雷打不动的写作业和学习。赶在顾言父亲出差回家前离开了这里，所以顾言父亲到家时都没有看见顾言母女，只有一份离婚协议书摆在冷冰冰的茶几上，女方已经签好了名字。顾言父亲大手一挥签好了名字，他觉得自己终于从这段喘不过气的婚姻中解脱了，只余庆幸。顾言随着母亲回到了城西的外祖家，小时候在这的记忆大多模糊了，稍大时候又很少走动。但这终归是她妈妈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草一木都见证了顾言母亲的成长。她的母亲陈希也是一个鲜活的人，不应该因为她困在那段无疾而终的婚姻里。外公和外婆早早就站在门口等着她们回家。见人到了，老太太急忙上前迎接，闭口不提伤心事，“快进屋，正好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鱼。”

“好。”

陈希见到老人泪眼朦胧。二人互相扶持着先进去了，祖孙二人也跟在身后。饭后，外婆问陈希怎么打算的，陈希说：“阿言的学业不能耽误，我打算给她转到三中来，离家近，师资力量也不错。”

外婆也就没再多问。忙活了一下午，一家人总算把东西都归置妥当。顾言看着自己的新房间，虽然不大，东西把房间撑的满满当当，也是十分欣慰。晚上吃过饭后，外婆看顾言一个人在屋子里闷着，怕小孩子伤心，便叫她下楼和自己散步。顾言放下书本没有拒绝，下楼陪外婆遛弯。顾言看见公园里很热闹，似乎广场舞要开始了，主动开口：“外婆你去跳舞吧，我随便溜达溜达，一会结束了再过来找你。”

外婆嘱咐了两句注意安全就过去了。顾言无聊，找了一张石桌坐了下来，四处张望，同时还有点后悔没有带张卷子出来。顾言听到有人叫自己，看了一圈却没找到是谁，回头看见李湘坐在自己面前，着实吓了一大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湘咬了一口雪糕，满足的问。顾言点了点头，看见幼时玩伴当然开心了，不过她脸上的情绪变化向来不大。“诶，你家怎么回事啊？你爸妈真离婚了啊。”

李湘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没关系，在这里住着也挺好的。姐姐我还能罩着你。”

怕她伤心又多补了一句。“对啊，离婚了，不过我觉得也挺好的。”

顾言说完还笑了笑。李湘怕她真的伤心，扔掉了雪糕棍，拉起她的手，“走，姐带你去认识男人。”

顾言不明所以地被拉走了。就这样，顾言莫名其妙的到了江珏家里，虽然她不认识就对了。众人一脸懵的看着李湘和这个更懵的顾言。“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李湘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嘁，也没说是你啊。”

稍稍缓解了尴尬。李湘毫无形象的坐下，顺带给顾言腾了个地方。李湘手口并用的给她一一介绍，“瘦猴，河马，学霸。”

瘦猴气急，“你别听她胡说，我是赵平昌，这个是祁宇，这个是王珏，”手指着李湘，“这个才是泼猴。”

李湘没继续吵架，“这个可是陈奶奶的外孙女，顾言。你们可不许欺负她。”

听见点到自己了，简单打了个招呼，“大家好！”

标致的鹅蛋脸，脸上是温和有礼的笑容，眉眼弯弯的样子比平时更动人心，头发随意扎了一个慵懒的低马尾，少女的脸蛋不加修饰，稚嫩又光洁，活脱脱一个清纯白月光的形象。“哦，对了，我们阿言不仅是个大美女，还是个大学霸呢”李湘口吻里充满炫耀，“诶？王珏你以后估计就不是学霸喽。”

“我靠，我珏哥也很厉害的好吧。”

赵平昌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说，眼神还给王珏发暗号。王珏无语，“赵平昌你吹牛皮别带上我，你给我拉的仇恨还少吗？”

又回怼几句。李湘悄咪咪的回头对顾言说，“诶，你觉得学霸怎么样，又高又帅学习还好，性格开朗外向，和你就是强强联合啊。”

顾言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缓缓开口，“我觉得他学习可能没有我好。”

只是她没想到说完了这句话，所有人目光朝她看齐，她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我外婆叫我回家睡觉了。”

“那我去送她回家，你们玩。”

李湘也追了出去。不过一会，王珏也把他们都轰了出去，说自己也要睡觉了。赵平昌和祁宇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四十，嘀咕了一句这人没病吧也就各回各家了。王珏翻出全市高一上半年期末联考的文件夹，看到了顾言的排名16，王珏排名19，只有一分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