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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陈茗儿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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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这天,傅珏川又来到相府,不过这一次却不是不请自来。这段时间傅珏川似乎和丞相府关系十分密切,至少对外看来是这样的,甚至圣人诏书也指派了显王宣诏。身负圣命,傅珏川身着朱红色朝服带着侍卫、公公一干人等来到相府,给丞相府做足了气派。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穿上朝服的傅珏川竟没有平日里阴狠暴戾的感觉,眼尾的似笑非笑也尽数收起。怎么形容呢,有那么点公子世无双的感觉,陈清深知对方也只是看起来唬人,实则败絮其中。自傅珏川宣读诏书时,陈清早已乖乖的低头。诏书上说的什么“譬兹梁栋,有若盐梅”的骈文词句大部分她都听不懂,只听懂一句“兹以封尔定远将军,官阶正五品”。前世陈清在显王府时听到过很多次公公宣诏,知道诏书的重点都在后半段。直到傅珏川说出最后一句“钦此”众人谢了恩,陈止洲跪接圣人诏书,那诏书为金色丝绢制成,上着祥云瑞鹤图样,两端为黑牛角轴,卷轴通体乌黑油亮,富丽非凡。傅珏川笑着扶起陈止洲等人道:“父皇只盼陈将军守我大朔疆土,扬我国威。”

傅珏川公事公办后并无逗留,直接回宫复命。从宫里出来傅珏川脸色并不好,父皇身边的公公透露圣人仍无心立储,且已追随长生大道,岐黄秘术,妄想坐拥江山千秋万载。傅珏川不得不急,自己已年近二十岁是圣人第一个儿子,不过自己的母妃是淑妃而不是皇后,故而圣人一直没有打算让自己入主东宫。皇后第一个孩子是长公主傅珊,封号靖龄公主,而这个长姐早早的嫁去番邦外族和亲,据说公主的封号也是在敲定和亲事宜时才受封的。后来萧皇后一直无所出,圣人恐是担心外戚势强,皇后若诞下皇子,江山社稷怕是要改姓萧。而自己的母妃淑妃,原是江南的采桑女。“采桑女,清且妍。盈盈才十五,鬓发初覆肩。长生村舍中,不识黛与铅。”

何故不识黛与铅,还不是所生颜色好,姿容冠绝艳。圣人下江南回来就带了采桑女回来,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淑妃自己对前尘往事也绝口不提。皇宫上下只知道她进宫当日就封为淑妃,无上荣光。淑妃进宫那刻起就知道自己的命运,纵使自己知节守礼外界也当做自己是妖妃,本就无母族护佑,这个大朔妖妃她无论如何都要当了。也是因为淑妃朝中并无根基,她的儿子显王才能在圣人手下放心的培养,只是此时的傅珏川还未看清罢了。陈清的生命轨迹如果说是一本书,那前一世自己死去的那个时期基本上属于才走到这本书前半部分的故事线,根据落入寒潭后的那个梦来看,自己死后时间并未戛然而止,她还看到死后发生的事,尽管只透露给自己一点点。她断定自己应该就像话本子上的反派一样,作用举重若轻,命运无足轻重。她前一世死时都不知道这个世界围绕着谁在运转。她亦不知命运的指针为何摆向了她,选她来重活一次。陈清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为了给阿姐和傅珏川牵线的,可前一世自己到死都没在阿姐的眼中看到对她对傅珏川一丁点的爱意,那自己又算哪门子的工具人。陈清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了,没准自己前世死的早,实在是太小的人物,而自己执念又太深,老天感念她这个糊涂蛋蠢笨至极,想要给她点指引才重活一世。圣人的御诏来到丞相府后的几日,相府里可谓是门庭若市,好不热闹。这几日陈清一直没有看见贺渲之,阿兄说是这几日去了城外山中采药,不能丢下老本行。陈清觉得好笑,这话她一听就觉得是假的,恐怕是有其他事要去做了吧,那日茶馆下接住自己时,她闻到了掩藏着的淡淡血腥味,进城时、午膳时他都着玄色,是哪里受伤吗?陈清不自觉的想起他,以前觉得他走后就不会再见面,那种思念就越来越淡,陈清相信只要时间久了,自己可以彻底忘记他,可是他就那么回来了,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仅如此,还光明正大的住在府中。原本变淡的思念竟如火舌般舔舐她的心,让这份思念熊熊燃烧。陈清对这种越陷越深的想念十分恼火,她感觉自己就像无脑思春的怨妇一般等待一个无归的相公,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与他只有几面之缘却如此不能割舍,越是压抑自己的情绪越是烦躁难耐。这天陈茗儿破天荒的来到丝竹苑,还亲昵的挽着陈鸢的胳膊,陈清看着自家阿姐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不知陈茗儿又要作什么妖。此刻陈清看向陈茗儿的眼神宛如以前夫人和阿姐看向自己的眼神。“大姐二姐,这几日府上男丁太多,咱们在府上着实不方便,今日我瞧着日头足,也没那么冷了,咱们出府去逛逛吧。”

陈鸢本想拒绝,可陈茗儿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巴巴说道:“大姐有所不知,茗儿已有几个月未出过府实在憋闷的紧。”

陈清虽然有所警惕,不过想着如今战事平定,京都是天子脚下,应该没什么事。再说阿姐自漠北回京后一直都闷在家中,这几日相府又吵吵闹闹的无法安生休息,倒不如出去散散心。陈清对上陈茗儿的眼睛,看到那眼神里并无狡黠闪烁,想来应是没有什么猫腻就开口说:“阿姐,要不咱们就依三妹的出去玩一遭。”

陈鸢拗不过,摇摇头叹了口气并伸手过来,陈清见状赶紧狗腿的挽上陈鸢的手。三人出了府分别带着婢女樱儿和明月,陈茗儿并没有贴身婢女,院中只有几个洒扫的粗使婆子,她之前回绝楚氏的说辞是什么“封建”、“人人平等”一类的一套陈清没有听过的理论。陈清觉得好笑又矛盾,若陈茗儿当真认为人人平等为何府里这些人却独独对她陈清瞧不上,她想要特立独行可嘴里说的和实际做的总是有些矛盾。一行人来到京都一家头号的胭脂水粉铺子:花想容。抬头瞧着这块匾额,陈清眉头微皱,这是傅珏川的产业。当然这是暗地里的产业,这不仅是胭脂水粉铺子,也是传递消息的暗庄,可是陈清前世知道的不多,她面上也不敢显露异常,毕竟周围的伙计顾客都有可能是傅珏川的眼线,那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随便买几个胭脂就撤吧。陈鸢本对胭脂水粉不在意,进来之后也没有左顾右盼而是一直跟着陈清,陈茗儿竟也对这些胭脂口脂眉黛等物完全不在意,陈清奇怪,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拉着自己和陈鸢进来。陈清问道:“三妹,我瞧着你平日也不施粉黛,来了这花想容也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你大姐姐有钱给咱们买。”

陈茗儿目光似是一直瞟向柜台内,随口答道:“二姐不用管我,这胭脂水粉里重金属超标,用了烂脸……”陈茗儿一怔,突然回过神来道:“我是说我平时素净惯了,不太喜欢这些。”

陈清心下奇怪,拿起手中胭脂看了看,哪里有什么金属,再说不用胭脂水粉来什么胭脂铺子。【就我庸俗肤浅行了吧,真烦人。】陈清有些恼怒的翻看起柜台上的胭脂,陈鸢看出了陈清的烦躁她悄悄拉过陈清,手中托着一盒眉黛说道:“阿清,我听店里伙计说这个是波斯青黛,很是难得,阿姐买来赠与你。”

陈清一扫刚刚的坏心情,双手接过青黛道:“谢谢阿姐,清儿很喜欢。”

身边陈茗儿则是喃喃道:“波斯……”。花想容中逛得并不尽兴,陈鸢想要离开,陈清也觉得无趣正要离去,陈茗儿此时不知为何有些不情愿,说道:“大姐、二姐咱们再等等吧,呃……茗儿还想再看看。”

陈茗儿明明口中说着想要再四处看看,可是她的眼睛却一直偷偷打量着柜台内的一道珠帘,珠帘后面是花想容的后院。陈清心中警铃大作,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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