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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用心的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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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陈清主仆的离去,议事厅一下子就清净了很多。陈引裴踱回傅珏川身边,对他的来意仍不明就里,刚刚的这出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着实没有看懂,也不便直接问显王。还未等他寒暄,显王端起茶盏幽幽道:“陈相,本王今日前来有意向你丞相府提亲。”

说罢,他轻轻呷了口茶水,并淡定从容的放下茶盏,等待陈引裴的反应。陈引裴已经石化了,他的思绪还在停留在对方主动召见次女陈清一事上,再结合傅珏川突如其来的一个惊雷,让他很自然的将傅珏川的求取对象联系到陈清的身上。陈引裴当下了然,不过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陈清若也有意自己还需和云娘商量下。陈引裴整理下措辞说道:“小女得显王厚爱,实属小女的福分,虽说婚姻大事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清儿刚刚及笄,下官与她母亲多有不舍,还盼多留女儿在身边些时日。”

言辞恳切悲戚,看着竟不像作假。傅珏川闻言一顿,道:“陈相何故认为,本王要求娶的是贵府的庶女!”

声音中已不染半分温度,满含嘲讽的话语冰寒刺骨犹如冰锥将陈引裴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陈引裴头脑在飞速转着想着对策【虽说显王在圣人的几个儿子中不甚得圣眷,算是个闲散王爷。但是闲散王爷也是王爷,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可以平常官宦人家视之。如若显王看上的是清儿,我还可去和云娘清儿商议,清儿如有意,这也是一段姻缘。但鸢儿万万不可许配任何皇子,鸢儿代表了丞相府,此番婚配在所有人的眼中都视为结盟。此事犯了圣人的忌讳,我是万万不敢答应的。哎!本来今天就烦!】头脑风暴了一阵之后,陈引裴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回道:“显王殿下说笑了,看您到府上对小女清儿多有挂心,是下官想岔了。不过若是鸢儿,那还请殿下收回成命,鸢儿幼时跟着下官母亲寄养在萧氏族内几年,那时与母族世侄定了娃娃亲,虽没有互换过庚帖,但在双方长辈这里也算过了明路,已有婚约在身。”

【这意思就是您好意思强拆这段姻缘吗?鸢儿,爹爹对不住你,为了咱们家只得先给你伪造个娃娃亲,料想显王贵为皇室也不敢去查萧氏一族,且就算去查,我这话说得含含糊糊,还有转圜的余地。】闻言显王掩下心里浓浓的不悦微微笑道:“哦?是吗,看来是本王唐突了。本王叨扰多时,不便久留。”

说罢起身不等丞相府送客,径直离开。马车上。“殿下,丞相搬出了萧老太公,那我们要作何打算?”

离开丞相府后,张甲问道。傅珏川靠坐在软垫上,与刚刚的正襟危坐不同,他此刻懒懒开口道:“罢了,这一次本打算借着那位庶出二小姐做出的唐突事将他一军,谁料话没来得及说就糟了变故,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毫无用处了。不过依咱们这位相爷的意思,丞相府不会和皇室结姻,所以不只是本王,本王的弟弟们也搭不上这条线。这条老狐狸,防得紧着呢。此事看来还要徐徐图之。”

王乙此时冷不丁问道:“主子,属下还有一事不明白,那丞相府庶女陈清昨日落水看似是想要攀附与您,怎的今日又刻意避嫌?是否是欲擒故纵?”

“这只小狐狸……”傅珏川喃喃道。想到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和丞相的反应,落水一事应该不是丞相府授意为之,那她的做派难不成只为引起自己的注意?是不是又过于迂回,直接让自己来个“英雄救美”岂不是能更快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真是有趣的小东西。“王乙,这几日放出风去,就说本王对丞相府大小姐一见倾心,怎奈佳人已有婚约,求娶无望。”

“主子,您这是何意?”

王乙挠头道。“他不是说他的女儿定下娃娃亲了吗?那就是料定本王拿他没办法,又不想得罪人的说辞。本王不妨给他添柴,将这火烧旺一些。他的女儿恐怕日后将无人问津了吧。”

说罢,显王笑到不能自已。张甲在旁边一脸黑线,心中腹诽【殿下竟然能对从未谋面的女子做这等阴损之事,啧啧啧,但愿我以前没得罪过殿下,阿弥陀佛。】此时傅珏川对陈清虽然并不在乎,却已经注意到她在相府中的存在。而对于此事,陈清全然不知,还以为自己这一世已经摆脱了傅珏川。她一定想不到不久以后因着傅珏川的注意,自己将卷入到一场不大不小的危险中。几日之后,显王对丞相府大小姐倾心却又被婉拒的消息不胫而走,丞相府门槛果真鲜少人再踏足。不过相府上下对此事倒也并不在意。这一日,陈鸢正和自己贴身武婢明月在花园一处自建的演武场内练剑,陈清携樱儿在旁边的棚子内狗腿的准备着茶点,这么狗腿主要是心虚。前世和人渣生活了五年,使得陈清虽眼盲心盲但也知道显王的手段,她总觉得自己这位阿姐的婚姻大事遥遥无期和自己有关系,但是她想不清楚关窍所在,反正想不清楚也没关系,自己这么晦气,那天求亲之前先将自己叫过去可能就是沾染晦气的缘由,啊呸呸呸!陈清啊陈清你怎么妄自菲薄?晦气的明明是那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傅珏川。父亲不同意姐姐嫁给显王,她想得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还有一事她想不明白,那就是显王为何会这样对待阿姐,前一世他不是被阿姐折服一见倾心吗?难道根本没有所谓的倾心,一开始就是算计?所以自己上辈子就是白白送上去的一颗棋子?而为了不后悔那一次设计落水,陈清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喜欢上显王,就算明知道显王把自己放在身边都是利用算计,她还是逼自己爱上了他,这样面对他的利用她才不会那么苦涩不甘心,为了什么呢?为的就是那可笑的优越感,她以为自己终于赢了一次她的阿姐,因为直到自己死去相府抄家那一刻,陈鸢都没有嫁过人,她还在为自己顶替了陈鸢的位置而沾沾自喜,纵使那个座位布满荆棘,她也可以伪装出笑容硬着头皮坐下去。可陈鸢全然不在意什么王妃的身份,她从未被这四方城困住,这五年间她多半游历在外,也曾女扮男装协助两兄弟征战沙场,变成了京都男子不敢肖想的存在。想来傅珏川也是在这五年间慢慢了解了陈鸢,而愈发了解陈鸢,他对陈清的厌恶就愈发不加掩饰。所以他最后对姐姐的不舍应该出自真心吧,真心!自己不曾见过的东西,呵!想到此处陈清冷笑出声。突如其来的冷哼声打断了演武场上的二人,明月心有不忿,嘴下也不留情:“二小姐如此不屑,可是想指点一二?”

陈清仍沉浸在回忆中,没有听到明月的阴阳怪气。此刻陈清眼神茫然的盯着桌上的食物,双手紧紧握着一只茶碗,模样疯魔怪异。突然感受到肩膀上一热,陈清陡然一惊抬起头,对上了陈鸢温和沉静的双眸,她不知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觉得上辈子的自己错的离谱。陈鸢扶住妹妹肩膀的双手一松直接抢走了陈清手中紧握的茶盏,倒了杯茶给自己,又叫还在棚外一脸铁青的明月一并进来用茶去去火气。“小姐不可,您看二小姐神色异常,莫不是给这些茶点下了药?”

明月对陈清刚刚的状态仍心有疑虑,嘴上也毫不避讳。“你说谁下药!我们小姐今早特地做的这些点心,又来武场亲手为大小姐烹茶。好心没好报!”

樱儿气的直接回怼将陈清护在身后。陈清赶忙叫住樱儿不要再多言。陈鸢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她吃了口盘子里的桂花酥,又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对明月说道:“不可对二小姐无理,她不会的。”

后面这句话是对陈清说的,突如其来的坦率信任让陈清的心脏砰砰直跳,面上也染上了一抹羞愧。她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道:“阿姐,我刚刚可能是想事情太过沉浸,吓到了明月。”

她此刻只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索性直接告了退。陈鸢见她面色有恙,以为她因明月的话心里不快,也没有留她。陈清扯着樱儿向丝竹苑走去,樱儿跟在身后一路愤懑。“小姐,您性子怎么变得这么温吞了,大小姐这边自然是要敬着,这自不必说。可是您怎么现在连明月都要怕,您这样奴婢以后在她面前怎么抬得起头啊”,后面一句樱儿声音几乎是小声嘟囔。不料陈清突然停下脚步抓住樱儿道:“樱儿,你说我以前是不是特别讨厌?”

啊?这她可不敢说。“樱儿,阿姐这般的人,我当初为何想不开要和她作对。”

真真是自寻死路。原来不带着偏见的去看一个人,竟然能发现她立在那里就闪闪发光。想到陈鸢那双沉静的眸子,陈清只想给自己两巴掌,好吧,原本还想着怎么讨好自己的嫡姐,现如今不用强迫自己讨好了,陈清真心想要待她好。阿姐这样的人,难怪后来显王真的倾心于她,现在自己对她再也生不出芥蒂来。陈鸢的名字看起来十分娇柔,就像一株生长在花盆里的鸢尾花,但她的为人却不同,她和陈清同岁,略长陈清几个月,但是因为从小习武,陈鸢的个头要比陈清高出很多,身姿高挑挺拔,她不施粉黛,常年身着劲装,一派浑然天成的气度。曾有人夸赞她:气度磊落自有一身风骨,没有女子气。陈鸢不喜反问道:“何为女子气?娇俏可亲是为女子气,贤惠内秀是为女子气,豁达磊落是为女子气,不拘小节亦是女子气。法无定法,又怎给女子定什么模子。”

此番言论意外俘获了都城男子的“芳心”,踩门槛的势头又渐渐冒了起来。自陈清意识到自己嫡姐风姿卓越后,她心甘情愿接受了自己永远都是配角的可能,既然不想再和嫡姐作对,那就安然的坐在她的光辉下吧,她甘愿沐浴在阿姐这束阳光下,这一次她不想再做阴暗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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