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到此，对于贺兰肚里的孩子我无话可说，她要生，那就依着她的想法生，至于生出来以后怎么办，我丑话已经说在前面，能帮得上忙我就帮，帮不上忙我也没办法。我不再纠结孩子，贺兰却放心不下我的工厂，道：“厂子要是真不行了，你就赶紧找几个股东，转手一卖，你不但不用负责，手里还能落点钱。”

这话不用她说，我自己有谱。说话间想到张小双，我对她道：“小双跟我有一腿，你见到她小心点。”

“我知道你跟她有一腿。”

贺兰气咻咻，眼睛斜着我：“你还真是什么垃圾都要，你知道张小双背后有多少男人？”

我看她一眼，懒得反驳。“张小双玩过的男人不下二十个，你瞎了眼，跟那种人好？”

“她家有权有钱，能帮我处理许多事。”

“所以她那个屎盆子你就往头上扣？”

这么说我就要声明了，“小双跟我的时候还是处子。”

“屁！”

贺兰根本不信，“你是猪油吃多蒙了心，她是处，她要是处我就是菩萨。”

“唉，你不信拉倒，但我该说的话要说，她跟我好，我也愿意跟她好，一来，她能帮我解决一些问题，二来，她能帮我解决一些问题。”

嗯，一个是事业上的问题一个是生理上的问题。搁以前，在贺兰面前我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但今天，我不想要那个孩子，她非要生，我就当着她面这样说了。我知道她不高兴，但这正是我的目的。我希望她一怒之下去医院把孩子做了。她不高兴，黑着脸坐在沙发上，看得出表情愤怒，但只是一会，那气就消了，冲我笑笑，“你可以啊，艳福不浅。”

“嗯，是呢，除了小双，我还有好几个。”

说着，我拿出手机给她看，看侯美玲，看田小明，刚滑到苏彤她把脸扭开，用手格挡，十分不耐烦地道：“拿远拿远，我懒得看。”

“你不爱看，但我得让你知道，我除了你，还有好些个女人。”

“有就有吧，关我屁事。”

她表情越发不善，“还有事吗？没事你可以滚了，我想休息。”

如此说我还能怎么办？看看时间，快吃饭，拍拍她的腿，“走吧，吃饭去。”

“不去！”

她生硬道，语气含有万分火，恨不得一棒子敲死我的那种。“你不去，那我喊张小双去了。”

我嘻嘻笑着，一脸无耻加无赖。她抬手往我身上打，无能狂吼：“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她，多恶心啊。”

好吧，我不提了。中午带她去吃韩料，她说她想吃烤肉。吃饭时丁健给我发消息，问我有没有空，他想跟我谈谈。自从丁健搞私人彩票庄开始，他就不再是我的保镖，虽然口头没说，但事实上是断了。我不再喊他帮我开车，上下班他也不再来接我，态度上，我已经把他当成一个年轻的江湖大哥看，按我预料，或许过个一年半载，有些事我都得去求他。却没想到，不到十天他的大哥梦就碎了。眼下他约我，我有些为难，不用问都知道，他约我是想要钱。要说少，几万十万，我看在他为我曾经卖命的份上也就给了，可他要的肯定不止这么点，估计开口都是百万起。我怎么给？我现在也没钱了好伐。就算我有钱，我也不会帮着他，尽管他救过我的命，可他烂赌……烂赌的人不能帮啊。思索再三，我还是回复他，下午来办公室谈。……下午两点，丁健来到我办公室，后面跟着严力。丁健是唯唯诺诺，几分巴结几分羞愧，严力则是无所谓，眼睛始终盯着手机，耳朵里插着耳机，进门就坐去沙发上打游戏。这厮如今越来越没谱，厂里没生产，他的油库工作也不干，整天拿着手机到处玩，有时甚至都不来上班。没人管他。主要是没人敢管他。我不高兴，却不好说，只是在心里谋划，找个机会把他油库的工作给下了。瘪犊子，一个月七八万的进账我装自己口袋不好吗？让你干这份工作，你就是这个态度对待？我让丁健坐，并说：“想喝什么自己去冰箱拿。”

总经理室内有个大冰箱，以前的总经理喜欢夏天喝冰镇水和功能性饮料，冰箱里始终满满当当，到我这，也继承了这个习惯。丁健拉开冰箱门拿矿泉水，严力在后面抬一眼，高叫：“给我罐红牛。”

丁健拿罐红牛扔给他，他继续打游戏。我真的想让他滚出办公室，终究是看在青青面子上，压下火气。丁健坐下，陪着笑，“虎哥，一直这样不行啊，我有个好的赚钱项目，开私庄卖码。”

码，就是六合彩，这边很流行。我直接打断：“如果是赌博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没兴趣。”

丁健讪讪，想一想，又道：“虎哥，能不能借我十万，我想盘个店卖烧烤。”

烧烤？我很无语，“疫情这么严重，哪有生意？”

“有的。”

丁健激动道：“咱们这边不严重，各处企业都陆续复工，外面大排档也都开了，好几个店都在向外转让。”

说话态度很殷切，眼神也期盼。显然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想想，道：“毕竟是兄弟，我得帮你，但我丑话说前面，我现在也很困难，厂里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没生产，一天亏损好几万，我银行还有两千万的贷款，日子比你更艰难。”

丁健鸡啄米样点头，“我懂，我懂。”

“我给你十万，也是从指甲缝里硬扣出来的，希望你拿着这钱，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搞烧烤，走正道。”

“嗯嗯，会的。”

“可别再赌了，再赌，我真没办法再帮你。”

“嗯嗯，我知道。”

我给丁健转去十万，丁健一溜烟地跑了，严力跟在他屁股后面，我把严力喊住，“力力你等下，我有事跟你说。”

严力止步，站我面前，眼睛依然盯着手机，双手不停地按，显然团战正酣。我不说话，沉默了将近三十秒，他才抬头，还疑惑：“啥事，你说呀。”

“等你打完我再说。”

严力这才反应过来，把手机息屏，在我面前坐了，一本正经。我说：“油库的工作你还干不，不干我就安排别人顶你位置。”

严力瞬间脸红，“干呀，怎么不干？最近不是不生产，又没事干。”

“谁跟你说的没事干？”

我黑着脸，“技工组的人在干什么？陈朝康有名都在干什么？就你一个没事干？你比总经理还清闲？”

严力低头，脸极红，侧头看窗户。我来气，声音越发高，“这也就是我，换了别个老板你这样试试？还给你发工资吗？”

他依然不做声。我继续：“上班就上班，私下归私下，私下再好，上班也得遵守规矩，要都照你这样没规矩，我这厂还怎么开？关门算了。”

如此严力承受不住，急乎乎道：“好了别说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去干就好了。”

“放屁！”

我拍桌子怒吼：“你搞清楚，不是我让你干什么，而是你所在的工作岗位要求你干什么，你在那个岗位，拿的那份工资，需要你付出多少劳动，这个你都搞不清楚？你是给我一个干活吗？”

那厮不服，侧着头梗着脖子。我越看越气，索性摔了手里手机，“算了你别干了，就跟着丁健去胡混吧，我看你也干不了。”

这是气话，但也是真心话。奶奶的，多大人了，一点眼力介都没有，不给你两句狠的你真不知道自觉。话说的重，那厮呼吸都呼哧呼哧急促，后面一甩头，气呼呼向外走，在门口猛地一脚踢，大吼：“不干就不干，麻痹的老子稀罕！”

我在后面愣了。他说麻痹的老子稀罕？这是狂到没边了呀。眼见那厮一路火花带闪电冲出大门口，我摇摇头，心里下了最后决定，严力这货，提不起的阿斗。彻底废了。……五点回家，儿子在家玩游戏，因为疫情他没上学，在家上网课，说是好玩的很，躺在被窝就把课上了。我本来不想说他，联想到严力，心里莫名来气。这孩子要是教育不好，未来只怕和严力一个球样。这怎么行？来气就抽皮带，问昊昊，“你今天在被窝上的课？”

昊昊本能察觉到不妙，但不明白怎么回事，说是啊。我抡着皮带就往他屁股上打，打的他嗷嗷乱叫，丈母娘慌忙来拦，昊昊呜呜地哭。丈母娘拦着我不打，黑着脸问儿子：“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他瞪着我只是哭，不回答。我提皮带又打，他站着不动硬挨。皮带打在丈母娘身上，丈母娘委屈，“咋回事你好好说呀，打什么？”

末了抱着她孙子，都快哭了。“孩子多可怜你不知道？你除了打他还会什么？”

我不多说，只对儿子道：“明天起七点必须起床，八点准时坐好，认真听你老师讲课，再敢躺在被窝上课，屁股给你抽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