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印象是不太好。不过也没人在意他，这桌上坐着的都是三十往上，他在我们眼里就是小孩。抽着烟，服务员往上端肉，老崔先提酒，干一杯。白加啤，我不太想喝，但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丁健却不喝，说等会开车。李炳君还笑，“开什么，等会喝醉了就不回了，哥给你安排个姑娘陪你睡觉，还开啥车。”

末了又问：“小表弟，有女朋友了么？现在是立领还是翻帽？”

丁健听了脸微红，抿嘴笑，害羞的跟个女孩一样。老白就嘿嘿笑，说李炳君：“娃还小，听不懂。”

李炳君就拿指头给解释，“立领，就是处男，翻帽，你不是处男就翻过来了，懂不？”

丁健低头，拿筷子夹酱豆。李炳君就嘿嘿地笑，“看来是真不懂。”

说话间，肉上齐，李炳君开始烤，老白讲话，问我：“陈朝情况怎么样？”

我据实说：“不太好，差点挂了，做了开颅，肋骨断了几根，膝盖粉碎性骨折。”

一边说，一边观察老崔表情。那老狗，听到陈朝惨状，嘴角一撇，很不屑。老白唉一声，给我夹块肉，“陈朝那人，就是坏在嘴上，自己没本事，屁话还多，这次应该能长个记性。”

我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老白又问：“那医院怎么说？花多少钱，谁在照顾？”

我说厂里垫了五万，冯素梅在照顾，陈朝父母也来了。老白就嘿嘿笑，“冯素梅呀，那女的不错，腿细嗨紧，有机会咱也弄一炮。”

说话笑容极其淫荡，我听着不爽。不管怎么说，都是曾经同事，且你老白是陈朝上司，就算有过节，如今他已经遭难，心里乐可以，讲出来，就有些自损颜面。我不接茬，那李炳君接，“是吗？陈朝老婆很漂亮？”

老白：“漂亮，非常漂亮，不漂亮大老金怎么会憋不住要骑她。”

老白和李炳君同时笑，笑完才发现我不笑，旁边的丁健也不笑，那笑容就快速消失。李炳君见丁健只是吃肉，忙给讲解：“小兄弟，不能这么吃，光吃肉腻，吃不了几块就饱了，你得这么吃。”

说着自己动手，拿了生菜叶，放肉，放蒜片辣椒黄瓜，最后再裹上辣白菜，包成一团，喂丁健。丁健皱眉，他以前没吃过韩国烤肉，不懂这些，觉得别人手脏。我说吃吧，都是这样吃的，丁健才勉强接了，塞嘴里，咬两口，表情就变喜，双手竖拇指，连连点头。此举惹得众人笑，老崔又举杯，干。吃多几块肉，老白又讲了几句荤话，李炳君提起若若，老白就摆手，“哎，那个女的不行，别沾，上了麻烦。”

李炳君问怎么麻烦。老白说：“那人又馋又懒，还不讲卫生，我睡过一回就不想再睡第二回。”

说是上上个月全厂聚餐，老白多喝几口酒，带着若若去吃砂锅粥，事后就在老白车里，她很配合，只是那衣服扒开，胸口一片黑糊糊，老白嘴唇都有刺挠感，一点都不光滑。为何？因为当时刚过年，天气未转热，若若怕冷，晚上不肯洗澡，导致身上结了一层泥痂，皮肤也爆皮。老白那个后悔呀，然而事情到这步，都是一个办公室的，还是自己下属，总不能让女孩丢脸，于是硬着头皮做了，过程很不好，事后反而被讹了两万多。老白说，若若那个爱疯X就是他给买的，后面又说要打胎，又分两次给了一万，后面又说要买衣服，又给三千，再要老白生气，不给了，两人还冷战了一段时间。他不提还好，一提我也想起，事情还真是和他讲的差不多，那若若工资不高，花销却大，光衣服每个月都要买好几趟，前段时间嚷着没钱，却换了手机，后面又莫名其妙不高兴，谁去办公室找她办事都跟炸药桶似的。我就责怪老白：“你太过分，你自己爽了，却害的我们弟兄挨骂，每回去办公室找若若，她都没好气，跟特么更年期一样，搞半天，原来是你的锅，不行，罚酒，赔罪！”

老白嘿嘿道歉，端酒喝了，又聊一会，聊的都是若若的隐私，把个小姑娘损的不成人样。酒过五轮，已是半醉，老崔终于开口，“金虎呐，我对你如何？”

“大哥对我恩重如山。”

我诚恳道：“不是大哥，我也没有现在的地位，前几天徐部长还问我，为什么对大哥命令那么服从，这个你可以去问金香花，当时我是怎么回答。”

之所以如此说，盖因金香花是朝鲜族，李炳君也是朝鲜族，都是同乡，李炳君又会做人，想打听点事很容易。果不其然，我话刚说完，李炳君就笑，拍我肩膀，“知道知道，香花都跟我说了，金虎你这兄弟，确实够义气。”

老崔点头，很好，碰一杯。喝完老崔道：“是这样，我不在恩佐，暂时也没地方去，就在外面开个小公司，也和徐会长打过招呼，以后恩佐的处理剂，清洗剂，S10的材料我来供。”

说完顿一顿，“质量这块你放心，肯定保证，就是回扣这方面，清洗剂和处理剂，每公斤给你一块，涂料的话，给你按三个点返，你觉得怎样？”

老实说，处理剂一公斤返一块是行规，因为那玩意利润本就不高，但那指的是质量保证的前提下，可你李炳君送来的处理剂是什么鬼？特么的根本就是自来水。这种质量，我要三块都觉得亏。还有清洗剂，市场上清洗剂一公斤十元，恩佐采购的一公斤十四，其中总务两块，老白两块，可尼玛到了我这就给一块？涂料就更加，那大发梁总给我10个点，你给我3个点？这不是坑爹这是什么？我立时变脸，低头不悦。他们看出我不爽，李炳君就劝：“兄弟，实话实说，哥哥们事业刚开端，手里都没什么钱，恩佐回款又慢，要等三个月，我们还得考虑其他方面，所以开始没法给你太多，等以后走上正轨，咱还可以商量，再提。”

提你娘的觉！我心里骂，面上则笑：“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在恩佐上班，能拿高工资就已经很满足，要是再从中捞回扣，感觉有些过。”

跟着又问老白：“老大，当初你做的时候处理剂清洗剂都是返多少？”

“一块啊。”

老白瞪着眼说瞎话，“一块，很不错了，这两项每个月收入三万稳当当，比工资高多了。”

我就哦，笑笑，“那行，到时候再看。”

李炳君就拍我：“别再看了，就这样定了，嗯？明天我就去厂里供货，来，喝一杯。”

他拿杯子碰我，我不喝，微笑看他。他又笑，“别琢磨了，一月两三万不少了，还有涂料呢，涂料没说呢，加上涂料，一月十万肯定有。来，喝酒，晚上给你安排个零零后。”

我想了想，端杯子喝了，各人都笑，气氛愉悦。再吃肉，老崔给老白使了个眼色，老白就放下筷子，笑道：“虎子，那个油路更换的申请单批了吧？”

我说批了。“批了好，就是上次我跟你谈过的，油路更换按我的方法做，分成呢，也和上回商量的一样，你拿二十个，怎么样？”

我瞬间就不爽。处理剂清洗剂给我少了，我勉强可以接受，少拿点就少拿点，卖个面子。尼玛油路你们也来抢？油路跟你们有关系吗？你们是制造商还是运输商？你们屁都不是，就凭两瓣嘴，就要分走我几十万，当我是猪？当下放筷子，正色脸，“油路就别想了，大老板这次发脾气，要我严格对待，坚决不能使用劣质枪。”

顿一顿又道：“再者，这个部门以后我全权负责，使用假枪，出了质量问题也是我的锅，为了我的将来考虑，这个假枪，我坚决不用，谁说都不行。”

话落，老崔三人同时变脸，各自难看。眼见如此，我旁边的丁健也放了筷子，手往腰间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