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月挂天边，寒风呼啸，寂静的林间小路飞驰着一匹战马，邓文元趴在马背上，双手死死抓着马的疆绳，双腿也紧紧地夹着战马的肚子，战马吃痛，几乎玩命的狂奔，邓文元只觉得自己耳旁的风声呼啸，路两旁的枯树也齐刷刷地向后倒。直到离敌营还有五里的地方邓文元才把速度慢了下来，元岭山上可能有敌军，邓文元浑身都冻待得没知觉了，行至一处高坡，邓文元想下马辩识方向，但在翻身下马时腿软摔了一跤，脸着地，摔在雪上也不是很疼，但冷，邓文元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又使劲裹了裹外袍，邓文元顶盔挂甲哈了囗气打量着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后悔了，自己如果真在半夜赶路，那真有可能会被冻死在这山林子里，到时只怕延误了战机，想到这里，邓文元准备豁出去了，准备夜闯敌营。邓文元抹了把脸，又重新胯上战马，趴在马背上，过了树林前方是敌营，敌营绵延数十里一片寂静，时不时传来鼓声，篝火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月明星稀，邓文元解下长刀握于手中，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尽所有力气“啪”地一声打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痛，长嘶一声向敌营奔去，邓文元依旧止紧握疆绳，贴在马背上，不管战马如何奔驰，跳跃，邓文元依旧像一张狗皮膏药一般紧紧贴在战马背上，战马凌空跳过路障，又踢翻了火盆，火种落在帐篷上燃烧，陈军不明所以，一个个蒙着从帐里冲出来，只能看见火光冲天，人声鼎沸，事发突然，一个个如无头苍蝇般，火光中邓文元一马当先，大刀横着向陈军劈去，此时笼罩着月亮的云散去，隐在云中的月亮现出，月光洒在刀锋上渗出阵阵寒意，马到之处，鲜血四涧，一腔腔滚烫的鲜血喷在邓文元的脸上，身上。行至过半时，陈军营中突然鼓声如雷，号角长鸣，邓文元心头一颤，陈军的主将怕是出来了，前方聚拢着一队人，为首的将领人高马大，手中提着把金雀开山斧，向身后看去还有几名骑兵，先前的陈军此时也都反应过来了，都在向邓文元靠拢过来，邓文元没时间细细思考，只能拼了命地向前冲，刀枪无眼，邓文元身上也挂了彩，不断的挥刀也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战马的速度似乎也不比先前快了。邓文元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血水，速度却一点都不敢停下来，迎着敌方将领砍去。棘州城内一声炮响，惊天动地，城门大开，一道白影闪现飞出，冲在最前边的人身穿锁子连环甲，胯下玉鬃骓，掌中白头亮银枪，是严景。邓文元闯营闹出的动静不小，今夜守城的是严景，严景站在城楼上的眺望台见敌营火光冲天，人喊马嘶，手拿“千里眼”眺望远方，见有人闯营，还是衣着己方战袍就急忙报知了元帅，元帅急传众将接应，一声令下，城门大开，六匹战马飞弛而出。严景，徐筝，罗怀，宋玉诚，秦晓锋，庞文龙，杀入敌营，横冲直撞，声势如翻江倒海，刀剑锤锏并举，血液横飞。邓文元还在不停地抵挡着眼前的斧子，手腕被震地生疼，兵器有好几次差点脱手。一马当先的严景杀出一条路，见到了邓文元，邓文元也看见了严景，月光照在严景的盔甲上散发出着银光，银枪枪头颤动，如星光点点。邓文元也不太记得到底是怎么突的围了，只记得刀枪碰撞产生的声响震得他耳鸣，火光，月光，兵器碰撞产生的光相互掩应，人喊马厮交织在一起，一切都感觉不真实，犹如梦魇，几匹战马把邓文元护在中间，突围也没废太大的力气，邓文元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惨淡一笑。寒风吹过战马的鬃毛，也吹过将士头盔上的红缨，战马绝尘，邓文元在马上头昏沉沉的，鲜血冻在卷了刃的刀上，血红的一片。邓文元和罗怀骑同一匹马，月光时隐时现，朦朦胧胧。城外林中有乌鸟盘旋于尸堆之上，风吹过，枯枝刷刷作响。开城门，落吊锁，战马进城行至衙门前，众将下马，邓文元下不了马，是罗怀把他扶下来的，严箫进门报信，衙门门囗挂着两只大红色的灯笼，光亮照在邓文元苍白的脸上，罗怀皱着眉头看着邓文元，见邓文元脸色惨白，头盔被打掉，头发半扎半散，身上的甲被劈开了一条条的囗子。邓文元也看着罗怀，嘴角咧了咧，苦笑笑。书房房门大开，严景招手示意进来，宋玉诚和罗怀一左一右搀扶着邓文元进去，其佘人还在院里等着，院中有梅香，院墙角落开着一株梅花。推门而入，暖气迎面扑来，实木桌上点着红烛，角落里还燃着炭火，桌子后坐着严鸢，严景站在旁边，邓文元靠在罗怀身上，颤颤巍巍地从自己胸前贴身的衣物里，拿出用牛皮包裹着一封信件，外层的牛皮上沾着斑斑血迹，打开牛皮，邓文元手颤抖着把信件交给宋玉诚，由宋玉诚将信件交由严鸢。严鸢接过信件，打开看了看，烛火映红了他半张脸，阅毕，将信件放于烛光上，顷刻之间，烛火将信件燃成灰尽。瞬息之间，快到连身旁的严景也没看清上面写了什么。严鸢看着邓文元迟疑到:“明日之事，以何为号？”

邓文元浑身冒着虚汗，听见严鸢问自己抬起头迎上严鸢的目光，声音颤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以…火情，为号……”严鸢听完点了点头:“好，本帅知道了。”

庭院里落了雪，到处是白色一片，直到罗怀把邓文元扶出来时，积雪上才染上红斑，走出没几步邓文元腿软倒在了罗怀身上。庭院里早就有军医在等侯，头前带路到一间房前，房间陈设简单却一应俱全。罗怀把邓文元放到床上，卸下战甲，邓文元的里衣有几处早就被鲜血浸透，屋里面顿时弥漫着血腥味，军医皱着眉头准备将邓文元的里衣脱下，血剂凝固在衣服上是很难交理的，罗怀也上手，两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邓文元的里衣脱下来，扔在地上，打来盆温水，擦洗干净伤口，上药。临走时，罗怀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邓文元，叹了口气，内心百感交集，必竟他还是担心邓文元这位小同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