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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牵连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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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的燕忆怀微微睁开了蓬松的双眼。一抬头,便是那熟悉不已的天花板。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透过窗子看见了这么一幕。‘滴滴答答——’雨点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下来,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好比无数颗透明的珍珠。杭州的烟雨带给人一种唯美的感觉,朦朦细雨与这白墙瓦绿再合适不过了。燕木昭察觉到了身旁床上的动静,也立刻起了身,道,“小忆,你醒了?”

他抬眼望了望放在一旁的蜡烛,确定还没到给菩萨磕头的时辰后对燕忆怀道,“现在还没到时辰,可以再多睡会,待会我叫你。”

燕忆怀问道,“哥,我睡了一夜?”

燕木昭道,“是啊,不过你也真是。跟大王爷出去好歹也要跟我汇报一下嘛,害的我盯着你那张床直到半夜才睡。”

“等等,”燕忆怀反应了过来,又问道,“那昨晚是……他带我回来的?”

半响,燕木昭也回忆起了昨晚骁呈哲背着燕忆怀飘飘然的在屋檐上行走的事。当时,骁呈哲特意放轻了脚步,用尽量不影响旁人就寝的动作走进了屋里。对燕木昭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又将燕忆怀放置在了床上,给她盖了被子,最后做了个自认为十分酷比的姿势就飞跃了回去。燕木昭讲完了昨夜发生的所有事情,燕忆怀听完后暗自松了口气,回了被窝里打算接着睡她的美容觉。可身体还没躺下几秒钟,燕忆怀突然感觉脖子上有点微微疼痛,猛然起身,飞快的走到了镜子前。果然,她的脖子上竟然呈现出一道类似吻痕的红疤。白忘忧问道,“忆怀,你怎么了?”

闻言,燕木昭也察觉到了身旁床上的动静,也立刻起了身。“没,没事。”

燕忆怀内心慌乱,但还是故作一副平常的模样道,“时辰不早了,我们提早去主殿集合罢。”

白忘忧也没太在意,只轻描淡写‘哦——’了一声后便应了她的话逐步起身梳妆了。燕忆怀再次松了一口长长的气,庆幸道,“呼,好险。”

……时辰已到,观音寺的主殿里整整齐齐的排满了人。众人都身着一袭素白衣服,个个跪在了那尊巨大的观音像前。体型丰润圆满、相貌天庭饱满,好一派福人之象的千太后千燶绻(quan)则跪在最上方,牛嬷嬷叫一声,太后首先行礼,其他人紧随其后。眨眼间,众人已经随着太后磕了二十多个头了,太后这才让众人起身,接着跟她十指合璧,放下心段,在心中默念三遍佛经。虽说是念经,但茫茫人海中总会有几个混水摸鱼的。燕忆怀还没念完一遍经,就听到了她身后站着的几个人的碎碎念。夏某小姐:“哇塞,燕公子也太好看了罢,不晓得他有没有婚配。”

黄某少爷:“不是罢?!白忘忧那个女魔头也怎么来了?上次我可被她当街追着打,颜面全无啊。”

曹淑雁看看燕忆怀的样子,又看看骁呈武,心中暗想,“前些日,我竟然看见了二王爷有史以来对一个陌生的女人凝视那么久,要是我也学着她的模样,王爷是不是就会多看我一眼了?”

白晏畅:“阿弥陀佛,这佛经要念到什么时候啊!反正也没人注意,老子干脆弃权……”‘啪——’还没等白晏畅抱怨后,四本经书就飞了过来,齐刷刷拍在了夏黄某和曹淑雁以及白晏畅的头上。四人吃痛,但抬头看向扔书的那人瞬间怂了——太后扔的经书。太后开口即骂,道,“放肆!”

说着,她便身型轻盈地走下了台,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四人,其余人也自觉的让了路,生怕惹到这位大佬。“哀家让你们念经是为了让你们以正心术,可你们非但不认真,还叽里咕噜的说个没完,到底把哀家和菩萨当成了什么?!”

夏某小声嘀咕道,“还不是因为你曾经用身体勾引过前二帝,前二帝龙颜大怒,让你滚去寺庙当尼姑,时间呆久了,还真把自个当神仙了。”

黄某也小声应道,“就是。”

白晏畅惊讶不已,道,“啊?太后还有这种经历。”

三人虽然说话声极小,但一字一句还是全都传进了太后和其他人的耳里。知道太后曾经过往的人识相的退了好几十步,太后的脸也是‘唰——’一下黑了,举起了手。‘啪啪啪——’三个响亮的巴掌过后,三人各自捂着被打红的脸跪在地上。太后恼羞成怒地惩罚道,“你们简直目无尊长,来人!奉哀家的旨令,把他们三人关进柴房,一日之内谁也不许给他们送吃的!”

“妈呀,”白晏畅倍感无辜,悲叹道,“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对于这个弟弟,白忘忧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扭头对他使出了一个眼神表示道,“你自己闯的祸,我也没办法帮你。”

燕忆怀抛过去个眼神表示道,“难道就我觉得白五少爷无辜吗?”

燕木昭摆了个手势,意思为:“我也是这样想的。”

“喂喂喂!”

白晏畅被太监们拖着,拼命大喊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光顾着摆手势抛眼神?关心一下我这个无辜者啊!”

话刚讲完,白晏畅等人就被拖出了正殿。剩余的人有的在憋笑,也有的注意着太后的表情一语不发。太后原本大好的心情都被刚刚那番话给气的头冒怒火了,现在已没有心思办念佛一事了。摆摆手道,“哀家乏了,大伙都散了罢。”

众人都跟太后行了个礼,正准备要离去时。太后又道,“燕相国之子女上来。”

此言一出,原先准备回去的燕木昭和燕忆怀又立刻转身,走到了太后面前。燕木昭行礼道,“臣子燕木昭拜见太后。”

燕忆怀行礼道,“臣女燕忆怀拜见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恩准道,“免礼。”

说着,她又对燕木昭的相貌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评价道,“温润如玉,与你姨母言妃倒颇有几分相似。”

“还有,”太后又把目光转到了燕忆怀身上,仔细端详了一番,道,“哀家早便听说你在皇家苑场大出风头,资质不凡。我国支持女子做官,几年前出了赫梦期,万……这样的女将,燕家有权有势,也不知你日后会不会成为我朝第一任女文官。”

燕忆怀道,“太后缪赞了。”

太后笑了笑,道,“陪哀家去趟花园罢,刚好能跟武儿一块雨中探花。”

燕木昭和燕忆怀异口同声道,“是。”

虽然太后说的这番话看似像是在看好燕忆怀,可燕木昭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太后怎会平白无故就拉着他俩去花园散步呢?还有她方才说燕家有权有势,最重要的还是那句‘刚好能跟武儿探花’,这不就是明摆着想撮合他妹妹和二王爷吗?一旁的燕忆怀自然也反应到了,不禁心中一顿冷笑,昨日不是才当着他的面护着骁呈哲么,今日再与他相见,岂不是冤家路窄?可如果骁呈武还真跟她吵起来了,那她就可以找个理由怼人了,这么一想也未必不是件坏事。刚想完,婢女雪儿正好也把两把白色油纸伞给端了上来。二人一同取了油纸伞,随着太后走去了花园。花园里百花盛开,一排排全是碧绿葱葱的木丛及生机勃勃的大树。最起眼的还是要数开在树枝枝头上的紫白二种颜色的丁香花,花园入口旁侧有一池清澈透明的塘水,鱼儿们在水中游动着,杨柳的枝条长的几乎快伸进了水里,一池的莲花静待在水塘里。不得不说,‘雨中探花’真的是很有想法呀,太后想让燕忆怀和骁呈武在如此美景如画的花园里进行偶遇,当真是颇有心机。燕忆怀等人在前走着,殊不知一位暗恋二王爷已久的曹姓女子在后偷偷跟着,偷偷摸摸的躲进了假山后面。蒙蒙烟雨中,骁呈武正站立在一树丁香花前,心中甚是烦躁。‘哒哒哒——’一行人慢慢走到了他面前,骁呈武转身,见了太后行礼道,“武儿拜见祖母,祖母福寿安康。”

太后一把扶住骁呈武,眼神颇为疼爱地道,“都是一家人,给哀家行什么礼?”

太后向来疼爱眼前这个孙子,在诸多皇嗣中看见了骁呈武与骁落桂无论是再烦躁的心情都会变得大好。“祖母身后的不是燕小姐吗?”

骁呈武把目光转向了站在燕木昭身旁的燕忆怀,道,“也不知这下雨天,燕小姐出来是所为何事?”

太后道,“哦,是哀家叫她出来陪你散心的。不过哀家看来你们有话讲,那我们其他人就先退下,让你们单独相处会罢。”

听完这句话,燕忆怀心中闪过无数局问号,“什么鬼?就这几句就认定我跟他有话讲了?拜托,这瞎扯能不能认真点?”

可她还没想完,太后就带着众人退下了。浩大的花园之中似乎就剩下二人了,燕忆怀扭头看着太后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走到了骁呈武的前面,见他还愣着。叫道,“走啊,还愣着干嘛?”

骁呈武问道,“燕小姐可是担心本王会翻旧账?”

“不担心,”燕忆怀停下了脚步,回道,“就算您想动手,那也得想想是谁救了皇后一命。”

骁呈武轻笑一声,“哈,”上次见到的开朗少女怎么变成了现在的高冷御姐?虽然想问,但也说不出口,只得默默无闻的跟着燕忆怀走了下去。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哎,燕小姐。要不我们聊点什么?”

太后口上说着是吩咐燕忆怀陪他赏花,实际上就是走路。一路上,燕忆怀只顾着赶路,看都不看他一眼。这对从小养尊处优,万人迷的骁呈武来说十分不适。燕忆怀冷冷道,“要聊你自己聊,浪费时间。”

骁呈武心中闪过百分不快,心想,“我就不信你跟我聊不上天。”

骁呈武指向枝头的丁香,道,“你看这丁香开的……”燕忆怀抢先答道,“免提。”

骁呈武又把手指指向了草丛,道,“那你再看看这一排的狗尾草,可爱灵动。”

燕忆怀毫不理睬,道,“既然它们那么可爱,那你自己养它们罢。”

“呃,”骁呈武仔细的观察了花园一圈,把最终希望托付在了莲花身上。笑面盈盈道,“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莲花真是……”“你烦不烦人啊?!”

燕忆怀终是不耐烦了,转过了身,道,“狗尾草是不是狗我不能确定,可你是真的狗。”

骁呈武原先只是想逗逗燕忆怀的,结果被她说的这句话给来了脾气,当场抓住了她的手腕,质问道,“难不成就许大皇兄跟你开玩笑,本王就不配了吗?”

燕忆怀挣脱开了他的手,挥袖离去,道,“至少他比你安静多了。”

骁呈武当即大喊道,“放肆!”

他这下可算是耐心全无了,她说什么不好非要说他不如骁呈哲,怒火和不满瞬间涌上心头。“本王到底哪里不如他,为何你们都要拿他与本王做比较?再说,信不信本王……”话音未落,就听花园附近传出了一个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燕忆怀听闻,大步流星的就跟着声响走了过去,骁呈武自然也紧跟其后。假山前,骁落桂气急败坏的坐在婢女给她放的靠椅上。五个婢女五个侍卫围绕在她身旁,一个碎成了两半的玉镯躺在地上。而跪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新秋。骁落桂恶狠狠地道,“贱奴,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是罢?居然敢当面冲撞我。”

“属下只不过是想找太后问清楚,明明是您和二皇子污蔑我家爷在先,皇上为何要罚贵妃。反观是你俩,怎么还得到太后的安慰了?”

新秋虽跪坐了地上,可他与骁落桂说话时的语气却是十分理直气壮。因为没有伞遮挡,他全身都被雨浇了个透。“荒缪!”

骁落桂狠狠踹了新秋一脚,怒道,“贱人受罚与我俩有什么关系,若不是她品行不端。父皇怎会让她当众受罚?”

新秋咬牙切齿的重新跪坐起来,不再做声响。心狠手辣的骁落桂这下可是找到了一个给新秋定罪的大好机会,立刻下旨,道,“来人啊,新秋目无尊上。顶撞主子,当场掌嘴!”

骁落桂身旁的婢女行了个礼,就走向了新秋,冷笑着扬起了手。燕忆怀见状,飞速的就把手伸进了衣袖里,骁呈武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冷冷地道,“此事你就别插手了,以免惹祸上身。”

燕忆怀心道,“惹你个屁的身,谁不知道你想护你妹。”

时间不等人,‘啪——’一巴掌已经扇了下去。可新秋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被打的痕迹,反而是让动手的婢女脸上却红了一片。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新秋居然反扇了她一巴掌?见此情景,骁呈武立马站了出来。劝解道,“别闹了,新秋也不过是无意间做错了事,并非他本意。生气又有什么好呢?别气坏了身子。”

“哎呀,皇哥。”

骁落桂不高兴了,道,“你老是这么善良,这个贱奴差一点点就要踩到我们头上了,你还护他。”

骁呈武叹了口气,道,“落儿。”

骁呈武淡淡一笑,转身离去。骁落桂立马不闹了,可还是故作委屈的撅起小嘴,气鼓鼓的带着随从们离开了。临走前却还是转身对新秋命令道,“贱奴,你就给我在这跪到亥时罢。”

见着事情的发展,燕忆怀拍了拍手,称赞道,“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霎时,雨也停了。此时,皇宫。从不老远,就能听见吉祥宫内的挨打声。“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

王公公不断数着板子落在人肉体上的次数。万贵妃趴在长椅上,双手紧紧抓着椅角,汗水早已挤满了额头。神色隐忍,硬是被打了一百多来下也没有发出声响,鲜血已经浸湿了衣布。而此刻,正有一大堆人看着她挨打,除了对她衷心耿耿,吉祥宫稀少的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之外,无一不是用讽笑和高兴的眼神看着她。王公公数着数,道,“一百一十,一百一十一。”

静妃嘲讽道,“呦,挺坚强啊,真不愧是我骁国的第二任女将。”

骁呈钰应和道,“母妃说的极是,想当初万听荷可是在战场厮杀过,一步杀一人,亲手为父皇打下了免费的江山。”

骁呈钰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四皇子骁呈靖又接道,“皇兄还忘了接下来的一段,在万听荷怀上骁呈哲的时候。被王公公摁在雪地里喝了‘废武药’,从那高高在上的女战神成了如今的贱妾,只不过是废物一个。”

嘲笑间,他一直摆着他那张与骁呈钰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勾唇而笑,爽气十足。“呀,”胡贵妃嘲笑道,“不是罢?就贵妃那瘦骨如柴病殃殃的身子,要不是你们提起,本宫还真以为她是个讨男人欢喜都不会的冷门嫡女了。”

骁呈钰道,“既然打不了骁呈哲,那我们就拿他母妃出出气吧,喂!你们俩再用力点!”

要不是骁皇命令皇宫内所有人都得观看万贵妃受罚,言妃和骁呈墨是铁定不会来的。对于他们母子二人这种念佛之人来说这种场面残忍不已,根本不愿观看。观看过程中,言妃都是闭着眼睛的。骁呈墨见着万贵妃身后的血越来越浓,劝道,“父皇,万娘娘都伤成这般了。要不就算了罢。”

骁皇道,“万贵妃教唆哲儿冲撞武儿,以下犯上。朕罚的这一百五十下不过是教她要好好记住自己的身份,区区贱妾一个,也敢跟朕的爱后叫板。”

皇后劝道,“皇上,请您赶快令人停手,这些年来万贵妃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真的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她语气带着不忍,令人看起来就是个心地善良的贤后,但只要你仔细一瞧,就会发现她的眼底是无尽的高兴和爽快。万贵妃虚弱的抬起了头,对眼前这个出言辱她的男人心疼痛至极。她苦笑着道,“皇上,您就真的不愿相信臣妾无罪吗?”

骁皇冷声道,“朕不信。”

“是呀,你怎么可能会相信我。”

万贵妃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眶里流下一行泪,道,“我不过就是你随手抛弃的一颗旗子罢了,你灭了万家留我一条命已是大发慈悲。我又怎敢求你相信我。”

说罢,万贵妃的双手凭空放了下来。骁皇忙道,“听荷!来人,传太医。”

哪怕是濒临死亡,万贵妃都能将心爱之人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去。她昏过去之前心中暗问,“骁欢,我对你来说到底是工具还是你捧在心尖上却不敢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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