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林苑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变化，她微微侧目看向右手边的男人。“你们真是好样的啊，就这么简单的一批货，还能在我手上出问题？”

刀子下意识的加重了呼吸：“这、这不是条子查的紧嘛，咱们的人也大多都在通缉单上进不来，这手底下都是些新人不好带呀三爷，新来的小孩毛毛躁躁，难免有疏漏。这一时之间也难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您看这耽误事我们也不想的啊。”

眼看女人的面色阴沉，就连对面的人也跟着附和。“刀哥说的也不全是推脱之词，在境内咱们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是啊是啊三爷，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啊。”

“这华国境内可没有进金三角好走货啊三爷，兄弟们真尽力了，这也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啊。”

“咱们新来的线，还带了这么多新来的人指不定就混进了多少杂碎，要不然这次走货怎么会出问题，只要给我们点时间，肯定能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对对对！三爷给我们点时间，肯定能把人给你揪出来！”

林苑挑了挑眉，吸进了最后一口烟，看了一眼粉身碎骨的烟灰缸一眼，将手里的烟头弹到了地上。“给你们时间？谁来给我时间？蓝鲸从这起的家，现在反倒是在家门前的小河跌了个大跟头，这你们让我怎么跟上面交代，嗯？”

林苑换了一条腿，目光缓缓的走过每一个在场的人，似乎在等待他们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周身阴沉的气息几乎化为了实质，颇有几分黑道大佬的气势。不过她实际在听左耳里的微型耳机的声音——“有点棘手，光头他们的行动提前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嗯？我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蓝鲸从不养废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生怕这位大爷一个不顺心像在金三角一样掏出“小鹰”给在座各位一人脑袋上来一枪，这里的法律能拴住他们可不一定能栓得住这位大爷，到时候还要活着的人来善后。耳机里苏蘭時的声音还在继续：“余白去把他们引开了，光头应该很快就会给刀子递消息了，你得赶紧出来。”

林苑抬眼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烟雾缭绕之中，藏在眼神里的惧怕依然十分清晰，唯一不同的是刀子看向她的眼里，有畏惧，却有更多隐而不发的轻蔑和审视。这一圈的人眼中或审视、或畏惧的目光都集中在林苑的身上，想必也有不少人早就被刀子提点过了。林苑站了起来，拍了拍风衣被坐出来的褶皱，光洁的地板映出她笔直的站姿，林苑看着眼前一屋子的人：“如果这批海白菜烂在我手里，我们就一起提着头回蓝鲸吧，相信在金三角的墓地里你们应该也喜欢和我做邻居。”

屋子老旧的门已经被林苑踹坏了，只剩下一个门轴在苦苦支撑，林苑说完这句话就径直走出了屋子，公寓里一时寂静无声。林苑脚步不停走向了电梯，银灰色的电梯门之上显示着红色的数字，正好稳稳的停在了她这层，灰蒙蒙的映着她身影的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中的镜子更加清晰的照出了女人此刻的面庞。太过寂静的屋子里甚至能听见电梯门开合的声音。“刀哥这怎么办啊......”时隔许久，终究还是有人开口打破了这份僵持的安静。林苑临走时的语气不似作伪，这种恐慌蔓延在房间之中，像是一潭幽深的死水下隐藏着要人命的漩涡。“刀、刀哥......要不咱这事就算了吧.......”此话一出，立刻有人跟着附和。“是、是啊刀哥要是被、被发现了......”“怕什么？”

刀子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再度点燃了香烟，烟草的气息随着星星点点的火光蔓延开来，刀子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他看着烟圈慢慢消散，眼中渐渐带上了浓厚的戾气，横肉丛生的脸上那道刀痕更加的狰狞：“这疯娘们能不能活过今天还不好说呢。”

林苑迈进电梯，按下车库的楼层，随着电梯门的合上，林苑清晰的看见不远处那几个从房间里走出的人影。显然他们也看到了林苑。隔着没有不到五米的距离彼此对视，林苑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温度，暗红色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挑衅的弧度。直到电梯门最终合上断开了两边的视线。林苑笑出了声。“余白那边怎么样了？”

电梯缓缓下降。“余白已经就位，倒是你要注意时间。”

“我知道，多留意余白那边。”

“放心，余白精得像鬼一样，你就不用操心他了。”

“嗯。”

电梯下降到20层，林苑轻轻在衣角勾了勾手指，最终还是将大衣口袋里的电子烟拿了出来，抵在唇角犹豫了片刻，黑色的壳子因此沾上了少许口红，入口是浓厚的红豆味。林苑的动作一顿，随后无奈笑笑，将电子烟中的烟弹拆了下来。“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林苑走出来还有闲心看了一眼旁边的电梯，屏幕上显示着电梯还在顶楼停着，林苑向原先计划好的位置走去，途径垃圾桶还不忘将手中的烟弹扔了进去。现在不是停车场使用的高峰期，车库里只零零散散停着几辆车，林苑走到预计好的车位，倚在车屁股上掏了掏大衣暗兜，果然干干净净。在往下她手工缝制的小暗兜里，还留有一只香烟和打火机。安全出口传来“砰”一声巨响的同时，林苑将点完火的打火机扔进了大衣兜里。“他们已经到了哦~”耳机里传来低沉的女声，好像深秋带着落叶的风，轻撩林苑耳畔。“好好说话。”

林苑转身拉开车门，咬着烟坐进了准备好的车，一脚油门发动了车子。车库的灯光在车身上流转，林苑敏锐的盯着后视镜：“谁？！”

后视镜里映出了出库里的景象：因为林苑的故意放纵，刀子这波人能清楚的看到林苑驾车离开，正在往自己的车里钻。这在林苑的计划里，不在林苑计划里的是车后座正在及精会神看着ipad的男人。他低着头，柔和的杏色毛衣堆在他身上，只能在他垂下来的碎发间隙中看到他紧蹙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