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分手时，张小凡还给小何暗暗下达了一个小任务，对与田丽丽和范长生来往的人稍加留意一些，看看有什么人和她们来往。　　“来探病的确实不多，今天打架这俩个男人是头一次见，之前来过的都是田家人。”

小何有点害羞地给张小凡讲了今天她偷进病房洗澡事情的全经过。　　自己洗完出来，碰到那个男人也躲进了病房，然后把自己吓唬回了浴室。　　浴室虽然门从里面反锁上了，但这个门的隔音并不好，那个男人在病房门上偷听田家父女的聊天，在浴室里的小何也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田父要出门了。　　张小凡大喜：“这个情况十分重要，从某种意义上讲，比打架事件还重要。”

“是吗？”

小何当然没觉得这其中有啥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听张小凡这么说，她也是相当高兴。　　和几位小护士分别后，张小凡回到了警队，拿出一张纸，又在上面开始画关系图了。　　谁都没放在眼里的一个小突发，里面的事还不少。　　那位护士拍的视频角度很好，每个当事人的面容都清清楚楚。　　张小凡第一眼就觉得被打之人有点眼熟。　　富春派出所出警的笔录传了过来，被打人叫孙小平，和打人的王南一样和田丽丽是朋友。　　张小凡想起来了。　　孙小平，不就是十多天前被田丽丽撞了的那位吗？前几天还提起过他，因为车祸和田丽丽成了朋友。　　这位叫王南的是干什么就不太好说了。　　派出所到医院后，他已经不在，再加上田丽丽和孙小平一口咬定是闹着玩，玩恼了，完全不打算追究，还一再怪怨报警的人多事，给警察找麻烦。　　所以，派出所也就没再追究。　　可据小何和那几位护士说，王南是抢了田丽丽的钱，孙小平迎面撞上并出手，被王南反打。　　视频是从孙小平倒地之后开始拍摄的，王南出手很重。　　这三人是朋友没错，准确地说两人都是田丽丽的朋友。　　孙小平和王南即便认识也肯定不是朋友。　　如果是朋友，遇到这种事应该先拦住问清楚，而不是直接上手。　　这俩人是情敌？　　也不像。　　孙小平这模样，也太配不上田丽丽了。　　而且，从王南躲进病房偷听一事来看，他不敢，至少是不想见田根宝。　　先把孙小平查清楚。　　因为在那次车祸现场见到了沈老福，张小凡就怀疑过有可能是一起碰瓷案，托田丽丽试探孙小平，没有回应。　　田丽丽和孙小平都成朋友了，即便车祸与沈老福有关系，田丽丽也不会说的。　　所以这事还得找小座套。　　该给小座套点颜色了，最近找了他几次都没揭穿过他的谎话，是时候念一下紧箍咒了。　　一打电话，小座套回医院了。　　这小子，讹人不耽误看病，日程安排还挺合理。　　桌上的自热火锅早就凉了，里面的食材也有多半被泡成了半糊状。　　实在是饿了，张小凡挑拣着吃了些口感尚存的品种。　　……　　半小时后，小座套接到张小凡的电话，让他到医院门外，要在车里和他谈事。　　不是人民警察爱人民吗？　　一点也不心疼我这个病人啊。　　说来也怪，跑得挺快，一点也没觉得疼，一溜烟跑出了医院。　　小座套打开车门，屁股坐到副驾位上，刚把门关上，张小凡就发难了：　　“小座套，想不想立功赎罪？”

“想啊！”

小座套差点上套，连忙又说了一句：“立功我一直想，赎罪……”　　小座套看了看张小凡，天黑，车内没开灯，借着路灯的光线不好准确判断：“我没什么罪可赎吧？”

“没有吗，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一股凉意袭来，这是最近几次见张小凡中最严肃的一次了。　　她发现了什么？　　昨天还好好的，还给自己买水果，今天就变脸了？　　小座套眼睛盯着张小凡，脑子又开始飞转了。　　太费脑子了，自己明明是个脑力工作者，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　　不公啊。　　脑子转了一百多圈也没搞明白张小凡抓住了自己什么把柄。　　去吴云芳和娜娜那里拿钱的事自己已经交代给她了，如果要追究的话，昨天就办了，为啥等到现在？　　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有可能，就是今天这件事。　　这件事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啊，自己挨了打要几个医药费，多点少点都是双方同意的，按说公安是懒得管这些事的。　　再说，事情发生在马四的服务社里，在场的人都没可能向警察举报。　　至于自己之前没告诉张小凡的事，现在也不能说。　　“张，张队，实在想不起来啊，提个醒吧？”

“想要提醒？可以，”张小凡把脸转了过来，很严肃：“你在医院还准备住几天？”

“明，明天，还有一次液体，输完就能出院了。”

“好，明天我准时派人来接你出院。”

“不，不用这么麻烦吧？”

张小凡冷哼了一声：“直接把你接到刑警队，在去看守所之前，我可以给你一点提醒。”

“啊？”

小座套慌了：“张队，我真的没干啥事啊？”

“下去！”

“等等，我说，有一件事！”

再急的情况也不会丧失撒谎的功能，这次倒不算撒谎，而是小座套情急之下的搪塞。　　他把今天去马四那里讹钱的事倒出来了，他知道张小凡可能问的不是这件事，但可以表明一个自己愿意交待的态度。　　大概不管用，能拖一下是一下吧。　　除了隐瞒崔向天在场外，其它基本上是实话。　　没想到张小凡好像对这事感兴趣，过程问得很详细。　　等小座套说完，张小凡主动打了岔：“马四身边有几个亲信？”

“三个。”

“都是谁？”

“满大为、满大天兄弟俩和王金宝。”

张小凡停了一下又问：“沈老福有几个徒弟？”

“周小军、二棍子和二后生，这俩人的大名我记不太清了，二棍子姓贾，二后生姓孙，叫孙小兵还是孙小刚……记不清了。”

“叫孙小平吧？”

“对对对，孙小平！”

“告诉你，我们掌握的情况远比你想象得多。”

“那是，那是。”

“想好了没？”

张小凡又问。　　唉，看来自己判断得没错，供出今天这点事根本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