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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林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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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闷着头在空中飞行了整整一天外,余下两日都在山水之间且停且走。算起来,他们这一次往西而行,离神皇城也有了千里之遥。此时所在的位置,正是靠近西泽边界的云阙山脉之侧。若是偏南而行,很快就会进入小七呆过一段时间的云阙山脉,而偏北一些,就即将进入西泽广袤的密林和大泽。这个时候,自然要做个决断。因为到了第三天,整个神荒隐隐中有无数流云散开,阴沉的天气变得稍稍明媚。二人知道,此时正有一把剑正在飞向玄离山。被封锁了三天的各族宗门终于迎来了开山之日。“我们往哪里走?”

君临牵着小七行走在神族边界的荒原里,这三日来,他们忙着避人耳目,但凡人多的地方都未曾去过。少年知道念君恩的故事,路上也问过小七要不要会去看看。可是他身边的额小狐狸并没有给他答案,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想的。眼下云阙山近在眼前,君临不得不再问。小七低头思忖了片刻,下定了决心道:“去西泽!”

她的语气有些坚定,把毫无准备的少年吓了一跳。君临点点头,嘟囔着道:“去就去,喊这么大做什么。”

“你说什么?”

小七好不容易想明白不去给自己那些可爱的小弟们添麻烦,可君临竟还有几分抱怨的意思。“这都已经过去三天了,你借口要赶路。一路上跟我将的都是你师父还有什么皇帝书生剑客的故事,你到底什么时候把自己的事情都给我坦白?”

小七挑了挑眉,伸手揪着君临的耳朵怒道。少年哎哟哟的哀嚎求饶道:“光这些就足够讲这么几天了,这不是看着一路实在太过疲惫,想找一处地方歇歇脚再和你长谈么…”君临肉身强悍,可小七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女圣人。大男子主义在境界的差距面前烟消云散,一路上君临已经经历了几次悲惨欺压,却是无法改变着事实。大敌当前,小七可以小鸟依人,让君临耍耍威风。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是谁说了算已经很明显。每当君临求饶的诚意略微到位,小七便松开了她的小魔爪。她冷哼一声,瞪着少年道:“就再给你两天时间。”

两天时间,找一个幽静的住处,就要把五年里的点点滴滴都交待清楚。这任务不前奏不算难,可是后面的说辞却足以让君临百般思虑。虽然不打算隐瞒,可是有话还要斟酌。君临心里打着小算盘,同时想到了某个伙伴。此时在荒原之中,正适合大黑马出来透透气,秉承着谁欺负我,我就欺负那头蠢马的原则,他当这小七的面召唤出了追云。在星辰塔内,大黑马受了不轻的伤势。君临不厚道的遗忘了它几日,此时竟见那家伙恢复了生龙活虎的姿态。这一次出来没有感受到危险。大黑马终于觉得自己被人道的对待了一次。只可惜他并不知道少年的心思,不然恐怕要赖在青莲空间里混吃等死。这是小七第二次见到大黑马,却也还记得这匹马儿在救她的时候那英勇神姿。她走上前去,摸了摸追云的鬃毛,回头向君临问道:“它叫什么?”

“追云…”君临早就等她这句话问话,抱着双手姿态昂扬的道。看他着邀功之态,又听到那含义很明显的名字,小七终有了几分小女儿态,脸微微一红道:“算是追到了…”五年光阴,从山上追到上下,从东域追到了北陆。艰难险阻,树敌无数。追云终于完成了使命。趁着两日,正好是策马同游的好日子。君临走过来翻身上了马,把小七一同牵到了马背上。男主主人要找住处,自然要辛苦胯下的黑马。追云又见杀千刀的君临在自己背上和人卿卿我我,好不幽怨。要不是记得小七在星辰塔里给过他找母马的承诺,它说不得要把两人都给颠下背来。姑且先信任女主人一回。追云心中暗想,顺着君临所指的方向开始迈开蹄子。前路一马平川,西泽的密林在淡淡的雾气中蔓延一线,两人一马朝着前路而去,准备找一处好地方卸去五年来心头的疲惫和一路风尘。两日之后,他们来到了西泽密林东部的深处,注定般的在找到了一处有着人烟的村落。传言西泽密林和大泽各占一半,密林之中主要是屠龙宫和龙族所掌控,而那大泽水域中央有一座大岛,乃是屠龙宫的地盘。这三大势力分割比北陆还要大上三分的疆域,却并不代表他们是这片土地数目最多的势力或种族。不论密林还是大泽,都是物产丰饶之地。比之南荒无垠大漠,此处其实算得上是除了东域之外生灵最多,生命气息最浓厚之地。就如君临和小七此时发现的这个村落,虽然规模只有三五百人的样子。可临近之地能看到不少人烟纵横的痕迹,想来是一片群村。两人在村外眺望,没有急着第一时间进去。君临从青莲空间里拿出了黑纱斗笠罩住小七那惊世容颜,观察了许久确定了这不是修行者聚集之地。“好像都是小矮人…”看来看去,君临颇觉有些新奇。算起来他还是第一次闯进一个纯正种族的地盘,也不像人族城池那般包罗万象,也不像神城那样阶级等级分明。“可千万不要当着他们的面叫小矮人,他们自称是林秀一族,要是让他们听到你说的话,不管你是巫族还是巨龙,他们都敢拿着锤子敲你的脑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原来是不像长大的意思,长大了要挨打的意思。”

君临听小七的解释觉得有些好笑,却在她喝着斗笠黑纱瞪的一眼之下摆出了郑重的神情道:“知道了…就叫林秀族…”小七看到矮人之后有几分开心,下山的五年来她在云阙山中和这与人无二致的种族打过交道。林秀一族并不强大,却也不惧他族的强大。他们生来热情好客,除了方才那一条禁忌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禁忌。“那我们,就在这落脚?”

君临看她一副轻松的样子,试探问道。“就这了。”

小七点点头道:“直接让追云过去就好。”

追云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等少年催促就慢慢的朝着村落靠近。它有力的马蹄声向村落宣示着两人一马的到来。林秀族的村口有着一道竹门,门上有着一块牌匾。不知道小矮人们是不是不喜欢费时间取名字,牌匾上很耿直的写着“林秀八村。”

看来离着不远的那些炊烟,就是一到七村的所在之地。进了村口,便是成排精致的小木屋,路上几个提着菜篮子的老矮人看到了进村的黑马,没有畏惧和诧异,反而纷纷带着笑意走了上来。为表善意,君临和小七一同下了马。在那几个老矮人的面前,他们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如何木秀于林。矮人们只有小七腰部那么高,比起君临来说更是显得有些袖珍。这几人将他们围住,就像是群…小乞丐…林秀族村民并不知道君临心中不恰当的比喻,其中一个带头的老矮人放下了自己的菜篮子,向君临踮起脚尖道:“东域人,欢迎来到林秀八村。”

君临看那矮人踮起脚好生辛苦,于是乎慢慢屈膝,可突然小七拉了他一手,提醒道:“这是林秀族的踮脚礼,我们入乡随俗,也要这般回应。”

少年觉得闻言一愣,见小七果然微微踮起脚尖。他对此一幕只能无语,跟着照做。一瞬间,他们又比对方高了一头。不过那些矮人笑得更加开心,只不过旁边一道巨大的影子让他们不得不退了几步。谁能想到,大黑马也懂礼貌。它没有办法把四只脚都踮起来,只能竖着马身,登直了后腿。如此扬蹄,对于很多人来说便是种挑衅。矮人们后退之时却很是高兴,纷纷赞叹这马简直通神。“你确定接下来我们要和这些小怪人住么?”

君临向小七传音,后者轻哼一声反问道:“你不觉得很好玩?”

的确好玩,虽然礼节怪异,总比他的那些个个奇葩的敌人要好。互相行礼过后,君临低头对着那老矮人们开口道:“在下名叫君小七,这位是我的未婚妻云临儿。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西泽,走了很多天想找一个落脚的地。”

君临只知矮人直爽,所以说话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只是他两人的身份还需要稍加掩饰,所以略微换了下名字。矮人们听说了他们的意图,马上露出了热情好客的本色。为首的一位走上前来,踮脚道:“我是林秀八村的村长查尔木…”“八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族的客人,我们欢迎之至。不管小七先生和临儿姑娘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

果然很巧,二人刚进村遇到的一群矮人中就有着八村的老村长。君临和小七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运气颇为不错。于是少年又一次踮脚,对着查尔木道谢。“村西耶识翰家里刚建了一座大房,正适合两位客人累赘的身躯。我这就带你们去他家中,让他给你们准备下。”

村长查尔木让同胞先去忙活,那些矮人纷纷对君临小七踮脚告别。两人朝他们挥手,然而听查尔木对他们开口让他们跟上。矮人村落不像人族那般沿路成排,也不像神族凡俗那样喜欢把建筑围着圈圈而建。林秀村里木屋三三两两成群,预留了许多不知用来做什么的空地。而在空地上,有些技艺精巧的木桥高悬,把整个村落的路互相通达。这样的布局,既是分明又浑然一体。小七说其实矮人还有一系旁支叫山秀,林中矮人的建筑风格就是传承自山中矮人。正值临近晌午之时,一路上村民不少都在村落中行走。他们看到村长带着两位客人,都是踮脚观望,逼得君临小七不得不也一直惦着脚艰难礼貌的走路。最苦的便是追云,一开始它踮脚不过炫耀自己的强壮高大。可因为要保持这个形象不得不选择了直立行走。它蜷着前肢,踮起后蹄。滑稽的场景引来了矮人族和善的哄笑。在这插曲之下,查尔木很快领他们到了村子的西边。果然如村长所言,这西村的一处木屋比之周围的房子大了不少,它盘着一颗参天大树而建,把树身凿空了几处别出心裁的房间。不论是树还是房屋本身,都被盘根错节的绿荫和花蕾所萦绕。一眼看去,小七便有些喜欢上了这里。房子的主人,是一对矮人夫妇。查尔木介绍着男主人叫耶识翰,女矮人叫安朵朵。还有一个挂着树上玩耍的瘦小矮人使他们的孩子,叫做耶识呱呱。几人原本都还交流得正经,骤然听到耶识呱呱这个名字,君临不厚道的差点笑出声。好在小七很快用一个方法瓦解了众人对君临的注视,她摘下了头上的斗笠,甩了甩自己的长发,一举一动都让矮人们看着有得呆滞。“接下来几日,便叨扰了。”

少女惦着脚说道,耶识夫妇连连点头。男主人吩咐着妻子赶紧去做饭菜,耶识呱呱也从树上爬了下来。君临不知道为何小七要拿美貌惊人,他低声相问,却被她淡淡的一笑打住了话。“该坦诚相对的时候,便不要隐瞒。”

小七的话里似乎有双重的意思,她悠然的伸了个懒腰,捏着发间有些枯黄的几捋发丝,给君临下了最后通牒。“先吃饭,再洗澡。”

“然后,你好好想想怎么把那些扭扭捏捏的事情,扭扭捏捏的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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