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律早早地陪着顾迦洛来到警局。负责审讯的警察先和他们交流了片刻，重点是让顾迦洛了解徐慧受审讯时的状态，帮她少走弯路。之后就是协助办理此案的犯罪心理专家来跟她沟通，教她和嫌疑人谈话的技巧。这名专家还是经沈律举荐的，顾迦洛也很熟悉。正是之前为她治疗头痛之症的唐医生。这位唐医生的声望闻名中外。他已经退休，可专业本领没有退化。基于对于徐慧的了解，他为顾迦洛提供了谈话方向与脉络，并教她如何避免被催眠，至于完成的效果如何，就得靠她自己发挥了。做好准备后，顾迦洛就要去见徐慧。警方安排了一个单独的会面室，室内配了一名武力值过硬的警员，门外还有几名警察时刻待命。这都是为了保证顾迦洛的安全。会面室隔壁是另一个空间。沈律和保镖们就在此处。并且，会面室里的谈话内容会通过设备传到这边。警局里的硬件设施比较简单。会面室里只有一张长桌。桌子两边各有一条长凳。顾迦洛先到。没几分钟，徐慧被带了进来。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头发简单地绑在脑后，状态很松弛，完全不像是被拘留在这儿的。看到顾迦洛，徐慧还若无其事地朝她温柔微笑，就好像她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顾迦洛也像没事人一样，看着她走近、入座，表现得平静如常。坐下后，徐慧开口第一句便是，“洛洛，我没想到他们会让你来见我。”

她眼中有感动似的，想握住顾迦洛的手。顾迦洛不着痕迹地避开，面上带着笑容。“我也没想到审判前还能见到你。”

会面室只有一个小窗，且位置很高。徐慧转头看着那窗户，能瞥见一点蓝天白云。她目光中流露出一抹伤感，叹息着。“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只有十岁。“时光荏苒，你如今都这么大了。“而我也老了。”

顾迦洛不以为然。“第一次见我，应该在更早之前吧？”

徐慧眸光微转，缓缓侧过头来，正视着顾迦洛。她的眼神透着悲婉，语气略急，“洛洛，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难道你也不信我吗？”

顾迦洛没有回答她，而是就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你和我们一家人的牵扯很深呢。“如果不是看到警方从你家搜出来的东西，我真猜不出你为什么抓着我不放。“原来你喜欢我那个亲生父亲。“徐医生，我请问你，喜欢人渣的你，正常吗？”

徐慧的表情不夹杂多少情绪，只淡淡地看着顾迦洛。沉静了十多秒，徐慧才坚定有力地开口反驳。“我不喜欢他，但他也不是人渣。”

顾迦洛料到她会这么想，进一步嘲讽道。“不是人渣，难道还是你口里的优秀基因携带者，是你认为的高级形态吗？”

徐慧目光坚毅，显然是赞成她所说的这些。可由于防备心很重，徐慧并未说太多。顾迦洛又问她。“这么多年过去，你根本没想把我治好，让我变成正常人吧。“徐慧依然谨慎不答，扯开话题道。“洛洛，你看上去很累，这两天没休息好吗？”

同时还伸出胳膊，想抚摸她脸庞。身后的警察当即敲了下警棍，算是提醒和警告。徐慧这才镇定地收回了手，可目光还在顾迦洛身上，如同放心不下孩子的母亲。顾迦洛也看着她，眼神中没有半分留恋与想念。“徐慧，你不配做医生。”

这话很冷淡，没有留情面。徐慧的眉头有一丝变化。原本要皱起来，但很快又舒展开。“或许我能力不够，没法治愈你，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洛洛，你回想一下，在你难过伤心时，是谁随叫随到，一直陪着你的？“我甚至早已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你，呵护你长大……”“恶心。”

顾迦洛没有把话听完，言语极尽残忍。徐慧怔了一下，宛若一个第一次听到孩子说脏话的母亲。她的表情夹杂着诧异、失落，还有自责。顾迦洛冷笑着强调。“你的言行，和你这个人一样恶心。“你是心理医生，怎么看不出我一直很厌恶你呢？“在我看来，你就是个能让我好受些的治疗工具。“可你总喜欢画蛇添足，在我的情绪稳定下来后，还多管闲事地待在我家里。“怎么，你真把自己当我母亲了？”

徐慧听着这些话，神情微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