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沈律要她道谢，顾迦洛有些不悦。然而，沈律很坚持。他轻捏她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那通身矜贵的做派，却做着斤斤计较的小事。“跟我道谢，很难吗？”

他俊逸的脸上毫无笑意。顾迦洛也不怕他，杏目圆睁。“这些事又不是非得由你来做。“你以前也没让我说……”沈律也没退让。他眉骨轻抬，平添了几分威气。“你的意思是，我惯着你了么。”

顾迦洛转动脑袋，甩开他的手。“是你没事找事！”

“我想让你明白，不是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看到他脸上明显的疲态，顾迦洛就想到他昨晚因着她一条消息，半夜跑来医院陪她。她抿了抿唇。道谢不是那么难。她也可以对事不对人。在沈律的要求下，顾迦洛还是道了谢。而且没有那么不情愿。沈律听到后，却没有得到多大的满足感。他蓦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干什么！”

顾迦洛瞬间炸毛，漂亮的大眼睛瞪着他。沈律非常坦荡地说了句。“你刚才头发乱了。”

顾迦洛却觉得，被他这么一弄才会乱。她那个“滚”字都要开腔了，忽然听到张妈的脚步声。在别人面前，她当然不能对沈律吼。而后就看到她变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气得要跳脚，现在则是温顺又乖巧。“沈律哥哥，你快去公司吧，我不想影响你的工作呢。”

这嗓音又酥又软。要不是沈律习惯她的“变脸术”，还真会以为她精神分裂。果然，在张妈看来，她们小姐真是懂事体贴。再看沈先生，就觉得他不识好歹。小姐都这么示好了，他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说走就走，真是无情。出院后。顾迦洛也没少“骚扰”蒋怡。哪怕蒋怡拿宛嫆的话，明里暗里地让她不要打扰自己，顾迦洛也不听。“姐姐不喜欢我吗？”

“姐姐，我就是太孤单了。我不像你，每天都在上班，身边有那么多人，想想都好热闹呢。”

“姐姐，你今晚还要加班吗？能不能来陪我睡觉啊，我怕做噩梦……”顾迦洛的纠缠，令蒋怡对手机产生了阴影。只要一打开，就是铺天盖地的消息。蒋怡不回消息，装作没看到，以为顾迦洛就会乖乖识相。没想到她总有法子联系到自己。打电话都是低级的。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公司花名册，通过别人来联系。蒋怡要是不回顾迦洛的消息，就会不断有公司同事给她打电话。她不能不接同事的电话，免得万一有什么正事。仅仅一个下午，蒋怡就受不了了。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工作，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办公室离得近，宛嫆也看出蒋怡的不对劲。她找蒋怡问话，蒋怡就实话实说。可又不能表现得厌烦顾迦洛。“董事长，洛洛就是突然太依赖我了，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在工作时间段，蒋怡大多数时候对宛嫆都是敬称。宛嫆一向以工作为重。她神情严厉。“手机拿来，我看看，她都是怎么影响你的。”

蒋怡握紧了手机，不敢让宛嫆看。这一看，岂不是就会发现她压根就没怎么理会顾迦洛？即便母亲会欣赏她的工作态度，但多多少少会怀疑她对顾迦洛说一套、做一套。“董事长，洛洛很乖的。“我跟她说在工作后，她就没再发消息了。”

蒋怡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正好宛嫆这边的座机响了，她才脱身。蒋怡欣赏强大的人，讨厌那种自怨自艾、多愁善感的小白花。她很后悔，那天在医院说了那些场面话，让顾迦洛信以为真了。其实她根本不想要什么妹妹，也不想给人当姐姐。她就想当母亲的好女儿。为了尽快摆脱顾迦洛的纠缠，她只能去向比较有经验的沈律请教。……工作间隙，沈律看到了蒋怡发来的聊天截图。顾迦洛每隔几分钟就发好几条消息给蒋怡。有说脚痛要安慰的，也有扮可怜撒娇的。忽略“姐姐”两个字，还以为她是在跟男朋友聊天。蒋怡经历的这些，沈律以前确实经历过。回想那时，顾迦洛对他的骚扰更甚。他一旦长时间不回消息，她就会在当天找到他公寓里，当面和他闹。他一直深信，没人能受得了顾迦洛的坏脾气。果不其然，连蒋怡那么有耐心扮演“好姐姐”的人，没多久就现原形了。蒋怡后面跟着的消息，脾气还是收着的。除了向他讨教经验，她还让他出面控制顾迦洛。【沈律，母亲已经知道了，而且她很生气，我刚把她劝好，她才没打给洛洛。你替我转告洛洛，让她别在工作的时候打扰我。】沈律看到这些，不禁轻笑。都以为顾迦洛会听他的，实则，她最不会听的，就是他的话。蒋怡的消息，沈律一条都没回，也只当没看到。他不知道蒋怡还有没有继续受到纠缠。不过，快下班那会儿，顾迦洛倒是有空给他打电话了。“我想吃蛋糕。”

“抹茶口味的？”

沈律询问道。“嗯嗯。”

她简单说完就要挂断，沈律又问。“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没了。”

然后就只剩下“嘟嘟”的忙音。沈律的目光停留在手机界面上，片刻后才移开。她还是学不会说“谢谢”。而他，还是学不会拒绝她。蛋糕是沈律亲自去店里买的。他熟知顾迦洛的口味，很快就挑到了想要的。不过，就在他付完款时，一个电话接了进来。沈律风轻云淡的脸上，霎时拂过一丝锋芒。电话那头，是经过变声处理的男声。“沈先生，你要我查你父亲的事，现在有了点眉目，有空吗，要不要具体聊聊？”

沈律看了眼手里的蛋糕，“嗯，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