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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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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进入光罩的物品越来越多,它们的印象已经不再局限于苏觉的心境。

  苏觉本身现在就是精神体的状态,种种欲念加身之下,他的皮肤开始黯淡,无数淤泥般的物质从苏觉的七窍中流出,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工夫,苏觉就仿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那是旁人看来的景象,在苏觉自己的感受中,他反而分外的淡然,躯体的残缺和腐朽带来的痛苦,并不能动摇他分毫,他所有的注意已经全部沉浸在了对真性的追寻中。

  苏觉自认没有面对真正的生死大劫而不动如山的超然心态,但现在可完全没有到那个地步。

  说到底,身处这里的只是他的精神,只要本心不崩溃,即使化作虚无,也可以瞬息之间恢复,比起外界的种种反而是与心中欲念的交锋更为凶险。

  欲念这东西说好不好,但要是说它是十恶不赦也不尽然,起码苏觉是这样认为的。

  欲是人的根本,若是真的无欲无求,那又还能称之为人吗?如果苏觉想在成就道体的那一刻,他就完全也可以心和天地,不用走现在的路数。

  苏觉一向对所谓的“太上忘情”那一套不置可否,说到底对道的追求也可以说是一种贪欲,纵使成仙做祖,逍遥自在、开宗立派、想要让自己名传千秋,不都是欲吗?

  若是单纯的将欲念斩断,苏觉有着无数的方法,而他并不准备走上那条道路,他所要作的是明心见性,以真性镇压欲念,保持自己身为人的心境。

  在旭光印的镇压下,苏觉的感知已经完全将外界的一切屏蔽,沉浸在了自己的心海之内,不过本来平静的心海现在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轮散发着污浊黑光的圆月映照在心海之内,种种欲念扩散开来,而苏觉此时就要做的就是在这狂风暴雨中找到一片存身之地。

  若是换作其他人,心海之内已经乱成这副样子,心神绝对免不了倾覆之威,在旭光印的护持之下,苏觉牢牢地站立在海面之上,身形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

  但这样下去可不行,单纯地在欲的手段下熬过一夜可不是苏觉要做的,那样对他从这片幻境脱身没有任何帮助。

  只见苏觉将双手高举,旭光印脱离了他的身躯,直奔苍穹而去,而他则靠自己的力量继续屹立在潮头之上。

  没了旭光印的助力,几乎瞬息之间苏觉就已经落入了下风,冰冷污浊的海水打湿了他的衣角,苏觉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发僵硬,无穷无尽的困意令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隐约间还有狞笑在耳边响起。

  幻境的屋中也并不平静,苏觉在自己心海之内的作为仿佛也影响到了这里,旭光印生成的光罩黯淡了一半有余,在欲化作的圆月投下的月光中渐渐出现了裂纹。

  月光好像察觉到了机会,流淌的速度更快了几分,一时间光罩被挤压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蔓延开来的裂纹越来越多。

  眼见苏觉到了岌岌可危的状态,不管是在心海中落败,陷入沉睡,还是被幻境中的月光触碰到身躯,都会宣告他的失败。

  意识逐渐模糊,苏觉甚至无法掌握自己在心海中的移动,滔天的巨浪彻底将他卷入海中,向着幽深的海底沉去。

  就算这般,苏觉还是保存在最后一份朦胧的意识,现在正是关键之刻,令旭光印脱身就是在赌,而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坚持。

  世人常言释迦摩尼入道时遭遇波旬的传说,苏觉现在倒有了几分同样的体会,万欲缠身、意识沉沦唯有紧守灵台,熬过这一劫便是海阔天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前所未有的疲惫开始将苏觉的意识笼罩,幻境之中,一阵破碎声传来,月光冲破了光罩的封锁,几乎瞬息间就来到了距离苏觉只差一寸的位置。

  到了这时,欲仿佛已经笃定了自己胜利,一声似有似无的狞笑响起,随后所有的分身和月光一拥而上。

  心海之内,苏觉的眼前已经只剩一片漆黑,耳中满是寂静,无边无际的困倦感已经让他的双眼眯成了一道缝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亮了。

  一道耀眼的白光透过幽深的海洋照耀在苏觉的身上,旭光印重新在苏觉的身上浮现,苏觉猛地睁开双眼,一种别样的温暖从他的心中淌过,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绝处逢生的欣喜。

  成功了!苏觉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只见他的身躯迅速开始上升,不过五六个呼吸已经跃出海面之外。

  此时的心海像是被什么镇压了一样,狂风暴雨渐歇,而那一轮圆月仿佛在躲避着什么不断瑟缩着,在苏觉目光所及的尽头,一点晨光再现。

  苏觉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升起了无穷的力量,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的身躯也冒出光亮,和天边的晨光遥遥呼应。

  苏觉再度盘坐在海面之上,不多时一轮红日从海面上跃出,在红日出现的刹那,心海中的一切都被彻底驱散。

  心海中漫长的时间,放在外界只是一两秒的工夫,污浊的月光已经彻底攀上了苏觉身躯,就在这时,苏觉猛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覆盖在身躯上的月光和仿佛要将自己撕成碎片的欲分身的手爪,苏觉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战斗已经结束了。

  月光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下子变得迅速起来,诸多分身也发出一抹嘶吼,但下一秒耀眼的光芒从苏觉的身躯中迸发而出。

  光芒所过之处,月光退避,分身直接被化作飞灰,而苏觉的身躯缓缓升起直奔苍穹而去。

  随着苏觉越深越高,幻境的夜幕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仿佛大日般的真性冉冉升起,欲的力量被彻底压制下去。

  直到此时,苏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所有的变数已经被消除,不亏他放弃了防御,御使旭光印点燃心底的真性,虽然危险了一点,不过这一步险棋算是成了。

  早在准备用真性破局时,苏觉就已经做好了谋划,若是普通的“守庚申”就算撑过一夜,也只不过是能让真性壮大几分,他现在可没有在这里磨蹭的时间,外界的愿之彩还不知道进入了什么状态,脱困之事必须尽快。

  于是千般思虑之下,苏觉选择了一个较为冒险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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