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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皇家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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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烊了一个多月,史密斯的佣兵酒馆终于重新开张了。虽说在酒馆关门的时候,有商人从内地购进了几车酒水,但远水毕竟解不了近渴,加上根本没人敢去偷史密斯那个阎王老子,一个多月以来滴酒未沾的大有人在。于是,在史密斯打开门挂上代表着营业的牌子之后,目击者们顿时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吸引来全城的冒险者们涌向商业街。就在狂暴的人群涌向城西的同时,一队人马也在城卫兵恭敬的目光中顺着东门慢慢进入这座耶灵帝国最北部的小城。“大哥,这鲁尔城也太冷清了吧?”

队伍中一个身穿漆黑坚甲,身后背着一柄巨剑的汉子对着领头的男人说道。“是啊,大哥。虽然听说过鲁尔城是个萧条的城市,可好歹也是一个中型城市吧?你看这大街上除了守门的卫兵,连一个行人都没有,就像个死城一样。”

黑甲汉子旁边那个穿着一身银白色亮铠的女子踢了踢胯下的坐骑,来到领头男子的旁边,同样是一脸的疑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情报上确实说了鲁尔城比较清冷,但也不至于空无一人啊……”领头男子也是一头雾水,他活了四十多年,这样的城市也是头一回见过。“这样的城市,莱茵哈特公子殿下会住下吗?”

黑甲汉子撇了撇嘴,嘀咕道。“不管在不在,例行排查也是必不可少的。”

领头的男子摇了摇头,一脸慎重地说道,“之前海因里希大公不是特地叮嘱过我们,要来鲁尔雪山看看吗?既然如此,这鲁尔雪城应该是必不可少的一站落脚点才对。”

“说的也是。”

银甲女子点了点头,凭空取出一张帝国地图,上面着重画了几个红色的圆圈,表示重点搜查的范围,作为进入鲁尔雪山的前哨站,鲁尔雪城自然也在这些城市之列,“可是大公为什么会觉得公子殿下他会去那些地方?这里可不乏一些大陆死地啊。”

“知子莫若父。既然大公这么认为,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领头男子耸了耸肩,说道,“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快到城主府去吧,如果这里没有我们还得去下一个城市呢。”

“是!”

……盖文回到酒馆的时候已是傍晚,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立刻就被里面热火朝天的气氛给吓了一跳:不光酒馆的大堂里坐满了人,就连后院都临时支起了好几张桌子,桌子边上自然是围满了人,还有几个没有凳子的冒险者干脆席地而坐,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嘴里灌酒。他在史密斯家住了这么久了,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事实上,别说是盖文了,这场面就连戴维也没见过几次。酒馆今天一天的流水早都突破了近五年来的峰值创下历史了——至少有七十位冒险者在这里从早上喝到了晚上,甚至在天色完全黯淡下来以后都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史密斯倒是也体谅这些嗜酒如命的佣兵们,破例没有打烊,基本默许了他们可以在这里喝个通宵。“盖文!”

见到盖文进来,正和鲁斯兰坐在酒馆吧台碰杯的戴维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以后欣喜地叫了一声,跟鲁斯兰一起迎了出来。“臭小子!你可回来了,你可知道我们大家都快急死了!”

走到盖文的跟前,鲁斯兰就拉着他一通检查,在确认盖文没受什么伤之后,才嗔怪地责备道。“戴维团长,鲁斯兰副团长,让你们担心了。”

盖文摸着后脑勺憨厚地笑着,心里却在暗暗庆幸自己是在老者的帮助下把全身伤势清理干净之后才回来的。要不然被戴维他们看到自己浑身那密密麻麻的伤口,这群人不一定要怎么跟自己着急呢。“诶!我好像感觉不到你体内的元素躁动了,你已经没事了?”

鲁斯兰虽然斗气旋涡破碎成了普通人,但一些异能底子还在,不光看出盖文没事,还看出他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了,顿时惊喜地问他。“对啊!好小子,这么说你果真把那头畜生干掉了?”

戴维被鲁斯兰这么一提醒,也为盖文感到高兴,没想到这小家伙真的靠自己的力量把所有事都摆平了。“那当然,戴维团长!”

盖文骄傲地挺了挺胸脯,然后从储物戒指当中取出了格兰迪的那条项链,递给戴维,“戴维团长,鲁斯兰副团长,这是格兰迪副团长的项链,您二位收好吧。”

“盖文……”看到这条项链,两个大男人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格兰迪的遗物被盖文找回来了,这下终于可以毫无遗憾地将自己的兄弟安葬了。“二位团长,你们别哭啊。”

看到这两个人哭了,盖文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赶忙扶二人回到吧台坐下。“让你看笑话了,盖文。”

坐下以后,戴维紧紧地握着格兰迪的项链,抹了抹泪水,强颜欢笑道。“哪儿的话,戴维团长,我也是咱们寒冰佣兵团的一份子啊!”

盖文说道。“好!好!”

鲁斯兰听了这话之后显得更加激动了,“盖文!有你这句话,我想格兰迪泉下有知,也会十分高兴的!”

“所以您二位也不要伤心了,想必格兰迪团长也不想看到你们为他过多痛苦的。”

盖文继续劝解道。“嗯,对,是不应该伤心,咱们了却了一桩心愿,应该高兴才是!来!咱们喝酒!”

说着,鲁斯兰倒了一大杯酒,拉着盖文硬要和他喝上一杯。“不不,鲁斯兰团长,我还不能喝酒呢——唔——”盖文见状连忙推辞,但实在架不住鲁斯兰的热情,何况还有戴维在一旁帮着鲁斯兰一起劝酒,不得已只得呷了一口,然后就被辣的眼泪横流。盖文实在觉得不能跟这两个人继续喝下去,免得遭罪。想起自从进屋以后都没有看到史密斯,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二位团长先别劝了,话说史密斯大叔他们去哪儿了?”

“史密斯?”

已经有了醉意的戴维皱着眉回忆了回忆,才说道:“他下午的时候就被城主府的人给叫走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被城主叫走了?盖文闻言愣了愣。虽然史密斯算得上是整个鲁尔城最强的异能者了,但他只是个酒馆老板,城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找到他啊。“盖文?”

正在盖文为此感到迷惑的时候,门口的又一声呼唤将他吸引。而当盖文抬起头来向声源处看去的时候,那人立即欣喜地快步上前:“盖文!真是你啊!”

“西蒙会长!”

盖文定睛一看,原来是异能者协会的西蒙会长。“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在山上咋没看到你呢?算了不管这个了,你快跟我来吧!”

说着,西蒙伸手拉住了盖文的胳膊,就要领着他往外走。“诶诶!西蒙会长!什么事啊?您别拉我啊!您慢一点!”

盖文不明所以,被西蒙拉着就出了酒馆,火急火燎地往城主府方向疾驰而出。……此刻,占据着鲁尔雪城中央很大一块面积的城主府灯火通明,主屋大堂上坐着城主杜林、史密斯、佣兵公会会长卡特以及刚刚入城的三人。从那领头男子坐在城主的座位上以及城主那谦卑得近乎谄媚的态度来看,这三位的来头肯定不小。“杜林城主,我们已经喝了一个下午的茶了。”

银甲女子用修长的手指烦躁地敲着昂贵的寒木桌面,瞥了一眼过来给她续茶水的下人,不耐烦地对着杜林说道。“呵呵……艾米莉亚大人,西蒙会长和那位公子殿下或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请少安毋躁,再等等吧。”

杜林战战兢兢地瞄了一眼女子放在桌子上的长剑,一脸赔笑地说道。“您四个小时以前就是这么回答我的了,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一句?那位殿下到底在不在你们这里?您该不会拿我们寻开心呢吧?”

女子挥挥手赶走了为她倒茶的下人,皱着眉说道。“诶呦!艾米莉亚大人!小人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拿皇家骑士寻开心啊!各位要找的那位殿下这几个月确实就住在蔽城,只是前几天上山探险去了,想必有西蒙会长亲自寻找,很快就能找到的。”

杜林城主都五十多岁了,看模样都能当这女子的爸爸了,可他在面对这个女子时的表现却卑微得简直不能再卑微了。没办法,人家可是皇家骑士,是专门负责保护皇室和王公贵族们的御用人员,地位岂是他一个偏远小城的城主可以比拟的。“算了艾米莉亚,都等了一个下午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领头的男子朝艾米莉亚摆摆手,示意她不要乱来。“可是,古昂森队长……”艾米莉亚还想辩解一番,但被古昂森制止了。后者的心里十分清楚,这个城主是绝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跟皇家骑士开玩笑的,既然如此,他们要找的人十有八九就确实在这鲁尔雪城,那他也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艾米莉亚被制止以后,大堂中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三位皇家骑士一言不发;城主杜林尴尬地站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卡特看着三位皇家骑士也不敢妄动,只有史密斯一人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诶呀!西蒙会长您别拉我啊!先把话说清楚……西蒙会长!”

就在史密斯快要睡着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令一脸阴霾的古昂森等人眼前一亮的声音。未几,西蒙和盖文就一前一后进入了大堂。看到盖文,古昂森三人立刻从座位上站起,一脸肃穆地走到了盖文面前,单膝跪地,向盖文执了一个骑士礼。而西蒙则识相地悄悄让开,来到了史密斯身边。照着他腰间的肥肉就捅了一下。什么场合啊,还敢睡得这么香,好在那几个皇家骑士没有看到。“这……什么情况?”

盖文看着眼前这三个半跪着的骑士,一时间没能搞清楚现状。话说盖文刚才被西蒙从史密斯的佣兵酒馆里拉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西蒙扛在了肩上,一路飞奔到了这里。现在盖文还觉得脚下轻飘飘的,脑袋也晕晕乎乎的。“皇家骑士古昂森、艾米莉亚、多摩前来迎接公子殿下返回帝都。”

听见盖文发问,三位半跪在地上的骑士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公子?啥公子?你们认错人了吧。”

这三人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他更糊涂了。这里除了自己以外全都是三十岁往上的,要说能被称为“公子殿下”的,那也只有盖文一人了。可他不明白为啥自己就去了一趟鲁尔雪山,回来就成了“公子殿下”了。还说要接自己回帝都,帝都就是哈尔基斯嘛,可自己连哈尔基斯都没去过,还谈什么回去。“这……”盖文这一问,还给古昂森等人问犹豫了。事实上,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盖文究竟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只得回答道,“我们几个也只是照着上头给的画像寻找……”“画像?什么画像?”

盖文古怪地问道。“啊——就是……”“呃……你们可以先起来么……”古昂森刚准备取他口中的画像,盖文就打断了他。这三个人这么跪着回话,盖文着实觉得别扭。“谢公子殿下。”

古昂森道了声谢,站起身来,将画像取出,展示给众人观看。画像上面是一个身体瘦长,穿着蓝白色礼服的翩翩美少年。在他的左胸口戴着一枚金色的胸针,上面用绿宝石拼成一个三叶草的图案。整张画卷足有一人高,是一张等身画像,更重要的是上面的少年与盖文身高相似,容貌相仿。不能说是毫无关系,至少也是一模一样了。硬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就只有这画像上的少年右眼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而盖文没有。“这好像还真和盖文一模一样啊……”卡特看着画像上的人出神,如果没人告诉他的话,他或许就真的把画像上的人当成盖文了。“你刚才是不是说‘盖文’?”

古昂森听到了卡特的嘟囔声,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来。“啊,是的!”

卡特连忙答道。“您叫盖文?”

得到了卡特的答复之后,古昂森又回过头来向盖文再次询问了一遍。“我是叫盖文。”

盖文点了点头,不明白这家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大哥,怎么了?”

黑甲汉子多摩疑惑地问道。“我说,你们记不记得两年前,海因里希家族还有一位公子也失踪了?”

古昂森压低了声音,对两位部下说道。经古昂森这一提醒,艾米莉亚立即想起此事:“啊,记得记得。那位失踪的公子是咱们现在找的这位莱茵哈特公子的双胞胎弟弟,名字叫——叫什么来着?”

“盖文!”

多摩惊呼一声,“当年我就是负责搜索这个公子盖文的皇家骑士,我记得很清楚,没错,就是这个名字!队长,该不会……”“没错,看来我们虽然没找到公子莱茵哈特,但是却有了一个意外收获!”

古昂森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盖文的重要性不亚于他们要找的莱茵哈特,紧张的是,他们也怕真的认错了人。“这样吧,咱们先在这里住下,然后请统领大人来看看?”

艾米莉亚提议道。“嗯,也好,那就这么定了!”

古昂森思索了一下,决定接受艾米莉亚的提议。看着低声商量的古昂森三人,盖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从鲁尔雪山险死还生,已是累得不行,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躺在将近半个月都没碰过的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要不是史密斯教育盖文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修养,他早都撂挑子走人了。古昂森转过头来的时候,正看见盖文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于是立即表示:“看来您也累了,那就请您先休息吧。关于您身份的事情,我们需要请统领大人前来核实。希望您可以理解我们的工作。”

“唉,行吧,反正我现在说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公子也没用了是吧?那就随你们处置吧。”

盖文倒也好说话,秉持着不给史密斯等人添麻烦的原则,他还是决定先把这个事给应承下来。“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古昂森连连点头,同时向艾米莉亚和多摩示意,让他们抓紧去联系上级。“那我们就回去吧,史密斯大叔。”

盖文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史密斯,脸上终于浮现起一丝笑意,准备跟史密斯一起回去。“诶!请等一下,公子殿下……”这时,城主杜林急忙上前,一脸谦卑地对盖文点头哈腰道,“小人已经为公子准备了一间上房,热水也叫下人烧好了,若是殿下不弃,就请在敝舍住下吧?”

“城主大人,这就太叨扰了吧?”

盖文是认得城主杜林的,但从来没和他打过交道,如果今天因为杜林把自己当成了什么贵族公子而款待,日后查出不是来,城主会不会和他翻脸也犹未可知。“哪儿的话,您就尽管住下,这可是小人的荣幸啊!”

杜林却不知道盖文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这几个皇家骑士对盖文十分谦恭,那他自然也要竭力地巴结盖文。面对杜林这一副极尽谄媚的嘴脸,盖文是真的无所适从,于是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史密斯。“没关系,住下吧。”

史密斯却这么说。“小人这就去准备!”

然后杜林一溜烟地就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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